当“忠诚”一词从罗恩口中蹦出，除了偶尔从窗外传来的渡鸦的聒噪叫声，屋子里陷入良久的沉寂。

　　过了不知多久，科本才缓缓喝了口葡萄酒，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我刚刚没听错吧？您说……忠诚？”

　　他甚至用上了敬辞。

　　“没错。”罗恩再次肯定，“忠诚。”

　　组建自己的势力并非罗恩心血来潮的想法，这是他早就考虑过的计划。

　　事实上，他刚刚穿越，为自己未来做规划的时候，并未考虑过不能封地、娶妻、生子的学士之路。

　　马尔温所言“成为学士是底层人晋升的唯一渠道”并不完全准确。

　　他指的只是普通且聪明的人最为便捷的晋升渠道。

　　有海塔尔家族的鼎力资助，成为学士没有成本，只需智商过关。

　　另一种则具有一定的风险，同时需要一般人难以拥有的财力和个人实力——在比武大会上扮演“神秘骑士”登场。

　　比武大会大多数时候允许所有人参加，偶尔只为涂抹圣油的骑士举办。

　　神秘骑士是那些不愿意暴露身份的贵族伪装，亦可作为那些为了吸引众人关注的投机者使用的手段。

　　他们通常穿着没有身份标识或缝制有陌生家族徽章的铠甲，盾牌的图案要么为空白，要么是奇怪的图案。

　　神秘骑士一经登场，往往会引起在场所有观众的欢呼。

　　罗恩本打算磨练自己的技艺，再凑钱为自己拼凑一套铠甲——这是参与比武的准入门槛。

　　可惜，他越过长城南下的路上不慎被北境的巡逻兵抓获，迫使其不得不改变自己的“转职”计划。

　　凛冬将至，维斯特洛的本土人没有罗恩身为穿越者的上帝视角。

　　他们在灾难近在眼前时仍执着于追名逐利，参与到围绕铁王座的权力的游戏斗争之中。

　　号召七国团结一心，共抗塞外异鬼可谓天方夜谭。

　　那些贵族甚至不会容忍野人和平穿越长城，以减少异鬼的势力。

　　如果凭借自己的影响力以及上帝视角带来的便利性，辅佐诸如狼家史塔克这样的封君召集封臣，拱卫绝境长城倒也可行。

　　但罗恩真的甘心，在拥有如此金手指的情况下屈尊他人麾下？

　　显然不会。

　　况且罗恩了解七国的掌权家族。

　　坚信“混乱是阶梯”的财政大臣，“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迟早要毒害如今的国王之手琼恩·艾林，将七国推向内乱。

　　假如艾德·史塔克参与到权力的游戏之中，耿直且坚守荣誉的他势必无法从这场波及整个维斯特洛的政治漩涡中挣脱出来。

　　更别提让他率领军队北上驰援绝境长城了。

　　逃避或躲在他人的羽翼下可获得一时的安逸。

　　若想长久的生存，锻造属于自己的剑与盾势在必行。

　　毕竟，罗恩深知自己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对抗塞外的死亡军团，对七国亦是如此。

　　作为医学天才，科本不排斥研究魔法，甚至能无师自通，通过研究自己学会少许死灵术。

　　深思熟虑之下，他是罗恩打算收服的第一人。

　　只是这个家伙天才归天才，却毫无道德观念，热衷于黑魔法。

　　利用科本相当于使用一把没有剑格的双刃剑，它可以用来杀敌，但同样容易伤到自己。

　　这就得考验使用者的技巧了。

　　我得考虑转移科本的注意力，至少别让他研究不该研究的东西被学城发现驱逐，乃至连累到我。

　　罗恩思索期间，科本迟疑开口：“恕我直言，您想让我对谁忠诚？”

　　“何必明知故问哪？”

　　“但您只不过是……”

　　罗恩神色淡然：“不过是一名向神灵宣誓，放弃一切世俗权利的普通学士？”

　　科本抿起嘴，犹豫了稍许道：“就算您真有那个宏图伟志，我们一非古老纪元传承下来的贵族血脉，二没有封地和人脉，三的确立下了誓言……更别提宣称权了。

　　“尽管您有那个心思，于情于理，我们都将孤立无助，不可能得到任何一方的帮助，仅凭我们两个……”

　　他话音未落，罗恩问了一个问题：“‘征服者’伊耿的家族人力严重不足，可他为什么能征服七国，建立维斯特洛首个统一的王朝？”

　　“当然是因为龙。”科本吸了口气，“但别说‘龙王’伊耿所骑乘的史上最大的‘黑死神’贝勒里恩，您连病怏怏的‘最后的龙’都没有，谈何实现野心？”

　　“要我说，其实就是超越人类的力量。”

　　罗恩催动体内流转的魔力，随后对准未点燃的壁炉伸出右手。

　　有如成年人手臂粗的火舌从他的掌心激涌而出，瞬间引燃了炉膛内干燥的木柴，火星四溅，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燃声响。

　　科本面色惊恐，下意识往旁边躲闪，嘴里忍不住呼喊惊呼:“七神在上！”

　　他原以为罗恩只会在掌心唤出火焰，就跟两年半前向枢机会博士们展示的那样。

　　谁能想到，这年轻人竟留了后手！

　　罗恩及时切断魔力供给，掌心的火焰瞬间消失，却没在他的手上留下丝毫痕迹。

　　仅有空气中尚未散去的余温，以及壁炉周边遭到火焰燎烤的黑灰可以证明，方才眼前所见的一幕并非幻觉。

　　“这样的力量足够么？”

　　“您所掌控的伟大巫术想必世间无人能及，但凭此……请恕我直言，单就我个人对七国的了解，您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罗恩又从灰袍口袋掏出马尔温的巫术笔记：“加上这个，以及海塔尔承诺赠予我的魔法书籍和卷轴呢？我迟早能学会更加强大的巫术法门。”

　　为了唬住这个老人，有些东西便不能隐瞒。

　　科本垂下脑袋：“您需要军队，一支愿意追随您，且不介意您‘背誓者’身份的军队。”

　　“会有的科本，都会有的……就像你刚刚说的那样，我们得慢慢来。”

　　罗恩站起身，半低垂眼帘，直视眼前这位脊背略微佝偻的灰发老者，“所以，你加入么？”

　　“我能向您学习魔法么？”科本想了想，提出自己的请求，“我希望您能指导我走上修习死……我是说，修习魔法的正确道路。”

　　“没问题。”

　　如果你能在没有外部魔法环境支撑的情况下学会的话。

　　罗恩答应的十分爽快。

　　“我早就料到您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科本咧嘴一笑，学着贵族向新的封君臣服那样单膝下跪，垂下头颅。

　　“那么，请接受我对您的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