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不分好和坏，区别在于使用它们的人……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对吧？”科本笑呵呵地问罗恩。

　　十分钟前，马尔温严厉警告了罗恩和科本，便将二人一起赶出了屋子。

　　之后，科本便邀请沉默无言的罗恩来到自己的房间。

　　“就好比一把小刀，在厨师的手里，它会是处理食材的好工具。而在杀手手中，它却可以成为收割性命的利器。”

　　桌子上摆着喝了半瓶的葡萄酒，科本从储物柜中取出两个铜制的高脚杯，分别给罗恩和自己斟酒。

　　罗恩随手接过，然后不动声色地放下铜杯，他还不信任科本。

　　有马尔温的提醒，罗恩最近的确开始注意自身安全的问题，以求防患于未然。

　　尽管提升[炼金]分类的能力，其中有一项[蛇血Lv2]技能可以提升身体的抗毒性。

　　可罗恩现在仅能免疫50%的毒药侵害，而科本却是一位顶尖的医者，必然要修习“毒理学”。

　　他可没把握喝下毒药中最为致命的“扼死者”和杀人于无形的“里斯之泪”而不死。

　　为什么学医必须要学习毒药的调制？

　　罗恩将过去一直都存在的疑惑抛之脑后，问：“你想表达什么？”

　　“你是个聪明人，罗恩学士。”科本举杯示意，抿了口酒，“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继续装傻有些不太妥当吧？”

　　科本的心思不难猜测。

　　他渴望探究灵魂与肉体的关系，死灵术中的部分内容恰巧能证明他的某些猜想。

　　只是现如今魔潮已经退去一个半世纪，维斯特洛的魔法枯竭，即便研究魔法也不可能用出什么名堂。

　　而不依靠外界环境，凭自身就能施展魔法的罗恩令科本重燃信心。

　　之所以列举这些例子，无非是科本企图说服他罢了。

　　“你为什么对死灵术如此痴迷？”罗恩仍有部分难以想透彻的问题。

　　“为什么？”科本原本笑眯眯的神情肉眼可见地阴郁下来，“除了马尔温，那帮博士打心眼里是懦夫！”

　　他略微提高嗓门贬低他们，“马尔温形容他们是‘灰衣绵羊’，一群穿着灰色长袍，被迂腐陈旧的知识和孤高自傲固化了思想的家伙……呵，这形容一点也不差。

　　“我自认为我的医术不比咱们的首席医学博士安布罗斯差，学城近百年来一直进行着解剖尸体的实验，寻找生命的奥秘。

　　“安布罗斯他确实继承了传统，并将其融会贯通……但也仅限如此了。”

　　科本话锋一转，就像一位狂热的传教士：“安布罗斯不思进取，我跟他不一样！我想更进一步，研究生命的禁区——死亡。

　　“鱼梁木可以永恒不朽，如果破解了死亡的奥秘，这将会是多么伟大的成就！届时，我将不再屈尊于安布罗斯之下，甚至超越学城历史上最聪慧的医师桑曼德！

　　“当然，当然了……这个过程充满了艰辛和阻力，我们得小心翼翼，慢慢地来。”

　　语毕，他发现罗恩目光平静地注视自己，似乎完全没被方才的言语打动，心中陡生挫败与无名的怒意。

　　科本依旧压着性子，低声道：“如果你愿意帮助我，我会与你分享这一荣誉。”

　　他好像理解错了什么。

　　“你错会我了，科本学士。”罗恩只是摇头，“你的想法……嗯，很超前，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更不会贪婪到篡夺你应有的荣誉……如果你真能做到的话。”

　　“这么说，你同意了？！”

　　罗恩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我只是有几点疑问。”

　　事到如今，他终于能将科本跟自己尚未遗忘的故事情节对上号：

　　为了研究黑魔法而进行道德沦丧的活体解剖实验，被学城剥夺头衔驱逐后，加入了臭名昭著的佣兵组织——“血戏班”勇士团。

　　后来被瑟曦·兰尼斯特太后收入麾下，为其秘密研究“活死人”战士……堪称维斯特洛的生化实验顶尖大师！

　　科本是个敢于接受新鲜事物的天才，只是才能没有用对地方。

　　“如果是我知道的，知无不答。”科本回答说，“毕竟，信任是彼此合作的前提。”

　　我可没答应合作……

　　罗恩暂时无视科本话中的歧义，比出一根手指：“第一，你做这些事情，究竟是为了名垂青史的荣誉，为了得到认可，还是单纯对黑魔法感兴趣？”

　　“你提到的这些，彼此间有冲突么？”老人反问道。

　　“如果是为了荣誉和认可，你大可不必如此，有更可靠的路子可以走，我可以为你提供方向。

　　“比如我的蒸馏混合法制作专门清理伤口的医用酒精，我还有其他诸如此类的想法没有付诸实践。”

　　罗恩为他理清思路，“如果单纯是单纯想研究黑魔法……你刚刚说，信任是合作的前提，又何必拿前者做挡箭牌呢？”

　　科本陷入沉默，怔神思索了长达半分钟，然后才犹豫回答：“我……对死亡的本质感兴趣。”

　　“这么说，你不是真正渴望荣誉啰。”罗恩点点头，“我明白了。”

　　紧接着，他比出第二根手指：“第二，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候找我？”

　　担心自己的问题过于笼统，罗恩又补充解释：“早在两年前我刚加入学城时就已展现过魔法天赋，你当年为何不找上门？非要等马尔温博士回归才行动？”

　　“这跟马尔温博士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的回归不过是个巧合。”

　　科本露出自嘲般的笑容，“若非没有施展魔法的天赋，谁会愿意请求外人的帮助？尤其是黑魔法的危险领域。

　　“否则，我大可以独自研究，获取足以证明我猜想的证据，在掩盖黑暗的前提下同时满足好奇，获得荣耀，一举双得。”

　　然后就被学城发现，遭到驱逐。

　　罗恩心中替他补充。

　　随后，他忽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于是开口：“你似乎有解剖活人的念想？”

　　“是马尔温告诉你的？不错，是有过想法，但还没付诸实践。”

　　科本直接承认了指控，“暂时没有船长敢从自由贸易城邦或奴隶湾向旧镇走私奴隶。”

　　“你的路子错了。”罗恩说，“解剖活人不能探寻死亡的奥义。”

　　科本难以接受这个观点：“可那本书……”

　　“书上的理论是错的，我昨夜翻看了那本书，大致知道哪些内容可能影响了你的想法。”

　　罗恩伸出右手食指，在科本震惊的注视下，催动魔力唤出一束火苗。

　　他想表达的意思很清楚：我真的会魔法，你确定要质疑我吗？

　　“巫术的本质是对魔力的运用，正如一个人需要消化食物作为日常行动的能量，魔法离不开魔力。

　　“死灵术亦是如此，它其实不需要以死亡为代价来驱使，那不过是不入流的最低级做派。

　　“只不过施法需要媒介，而死灵术的媒介恰好是尸体罢了。”

　　罗恩的视线正好对上科本困惑的眼神，“我可以答应合作，但有一个前提。”

　　科本不由得屏住呼吸：“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