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你们这些蠢鸟！别站在我的窗台拉屎！”

　　马尔温推开窗户驱赶走嘎嘎怪叫的乌鸦，回到壁炉前，用火石点燃炉膛里的柴火，然后从布包里取出几片酸草叶，放进盛满水的铜水壶，摆在火炉上。

　　“科本，那家伙刚刚确实来拜访过我，询问我一些关于灵魂方面的问题。”

　　他回答罗恩方才见到科本的疑问，“我们认识得有十几年了，从我刚开始修习神秘学开始。

　　“虽然交情不深，但我挺喜欢他不反对魔法，甚至主动研究魔法的态度……不过，我不建议你跟他走的太近。”

　　这话，安布罗斯博士刚跟我说过……只是对象改成了你。

　　罗恩抬头看了眼马尔温，继续沉浸在手中笔记的内容中，随意问道：“他做什么了么？”

　　“三天前我从羽笔酒樽出来，回学城的船上，看见一个人戴着兜帽，偷偷摸摸划着小舟去向下城区，我认出船上的是科本。”

　　马尔温往嘴里塞了片酸草叶，说起话来有些含糊不清，“来了两年想必你应该有所了解，旧镇臭名昭著的黑市就在那……于是我悄悄跟了上去，托我的熟人打听……”

　　罗恩再次抬头，忍不住用充满古怪的目光扫了他一眼。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出门在外没有交朋友的能力，我早死在厄斯索斯那片大陆了。”

　　马尔温哼了一声，“更何况我在学城呆了十几年，上到海塔尔家族的部分成员，下到街巷里的妓女、歌手甚至乞丐……我的人脉远超你的想象。”

　　他的嘴巴蠕动，猩红的牙齿不断咀嚼，酸草叶与常用的罂粟花奶具有一样的镇痛效果，但同样有上瘾性，马尔温已经离不开它了。

　　“你猜怎么着？我打听到科本在黑市偷偷出售窃取学城的库存材料制作成药品，并且四处打听有哪位船长能从厄斯索斯走私奴隶。”

　　马尔温啐了口血液般的黏液，继续道：“在学城，他对解剖很感兴趣，经常向枢机会申请超出配额的尸体用来实验……我怀疑，他似乎有点热衷过头了。”

　　“您的意思是，科本学士有意购买奴隶用于活体解剖？”

　　罗恩心思一动，遂将科本与记忆中某个人的形象对应起来。

　　“只是合理地猜测。”马尔温说，“他都六十岁高龄的老人了，购买奴隶做什么？他总不能打听的是里斯出产的性X奴吧？我可不觉得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那话儿还能用。”

　　罗恩没有回应，屋子里陷入了片刻的安静。

　　没过多久，铜水壶呜呜作响喷出水汽，一股酸草叶煮沸发出的烧焦味道弥漫开来。

　　马尔温戴上厚实的手套，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扭头问罗恩却被婉拒，撇了撇嘴后自顾自地品味起来。

　　“你都看了这么久了，看出什么名堂没？”他端着杯子凑了过去，“真不用我给你解释？你不会在看预言术吧？我可告诉你，千万别信这玩意……”

　　罗恩没好气道：“学习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您换谁来都不可能看两眼就能学会，何况这还是术法。更别提您记载的虽然详细，其中却有不少细枝末节的废话，亦或者少了极为重要的关键部分。”

　　他站起身，身高足足高出马尔温一个脑袋，将正张嘴想说话的博士堵了回去：“不过话虽如此……”

　　罗恩走到房间中央的木桌旁，暂时放下书，拿起马尔温放在上面的匕首，从鞘中抽出。

　　炉膛的火光映射在银白的刀刃上，又有几只好奇的渡鸦落在敞开的窗口，扯着嗓子怪叫，而注意力全在金发少年身上的马尔温完全没关注它们。

　　只见罗恩右手握住刀柄，将左手的掌心贴刀刃，然后缓缓深吸口气，用匕首在掌心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红色的血液涌出，顺着刀身流淌。

　　马尔温没有制止罗恩的行为，因为他曾在亚夏见到过一模一样的举动。

　　而在下一秒，匕首的表面倏然升腾火焰。

　　“你成功了！”马尔温惊呼一声。

　　“鲜血、生命和死亡是解开魔法的关键。”罗恩惊奇地打量手中被火焰覆盖的匕首，念出笔记记载的句子，“血液承载着魔力么……”

　　与此同时，他脑海内的星空界面也浮现出提示：

　　【你掌握了[附魔系]新手级魔法技能：鲜血附魔（火元素）。】

　　【[附魔系]魔法分支应用技巧提升。】

　　【你的[附魔系]等级提升为Lv17。】

　　学会一个魔法技能竟然直接提升了两个级别么……应该是分类等级较低的原因？

　　当初使用火舌术和恢复术练习时，[毁灭系]和[恢复系]分类，等级进展可没有如此夸张。

　　由于马尔温还在盯着自己，罗恩没有在面板浪费太长时间。

　　切断魔力供应，匕首的火焰逐渐熄灭，原本的银白不再，仅留被烧的较黑的刀身。

　　马尔温抢过匕首翻来覆去地观察，手指还被灼热的金属刀片给烫了一下，发出一声痛呼。

　　“希望这把匕首对你没有特殊意义。”

　　马尔温对此完全不在意：“只花了几个铜星买来防身的路边货罢了……”

　　“您屋子里有干净的纱布么？”

　　左手掌心的伤口还在出血，罗恩不打算在马尔温面前展现恢复术这种堪称“神迹”的魔法。

　　这是他从未对外展示的技能之一，另一招则是击溃附近敌人的意志，从而使其恐惧逃窜的神技[战吼]。

　　为自己保留一张底牌，在某些时刻可以发挥大用处，罗恩坚信这一点。

　　“没，我才刚回来，又没受伤，要那玩意干什么？”马尔温这才注意到罗恩的血已经染红了大半个手掌，“吩咐仆人……不，不行，你自己去医务室取，使用前也要多加注意纱布是否有异常。”

　　他忽然变得严肃，叮嘱道：“从今天开始，你的所有吃穿用度都要极为小心……你的粥，你的面包，包括你的葡萄酒，都要跟别人吃同一锅、喝同一瓶，尽量随机挑选餐具。”

　　“您怀疑会有人毒害我？”罗恩挑了挑眉，“这是为何？过去两年……”

　　马尔温打断道：“你很聪明，过去两年你隐没了自己的魔法才能，专注于学识，还跟那么多博士打好关系，他们很喜欢你。

　　“可一旦你开始显露超凡脱俗的魔法能力，那你将会被学城的绝大多数人视作眼中钉，包括推崇赞誉你的安布罗斯。”

　　他自嘲似的发出笑声，“想想学士们的地位吧罗恩，他们梦想有一天戴上项链，为某个大人物效忠，为其家族决策建言献策……这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学城为什么极力反对魔法？单纯是因为魔法消失？别傻了！他们是害怕自己的地位被动摇，尤其是那些家族低微，生而普通的底层人，这可是他们唯一的上升渠道。

　　“学城研究魔法会吸引来真正的巫师，但掌控魔法的力量就意味着凌驾于普通人之上。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远离学城，远离维斯特洛大陆，前去更加自由的厄斯索斯。”

　　马尔温端起放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嘴巴里还在嘟嘟囔囔：“学城不是适合深造魔法的好地方，哪怕你得到海塔尔的支持亦是如此……”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随后合上桌子上的笔记，拿起来塞进罗恩怀中：“这本笔记就送给你了。”

　　“可这不是您……”

　　“别在我面前婆婆妈妈的，别忘了，这上面的内容都是我亲笔所写。”马尔温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所有的东西我都记在这里了。”

　　随后，他抓起罗恩的手腕，将其拉到门口：“记住我的叮嘱，别让别人注意到我送你的笔记。”

　　马尔温打开门，毫不客气地将罗恩推出屋子：“好了，现在去处理你的伤口……除非是我找你，否则别再主动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