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斜阳即将融入落日之海,参天塔的影子洒向东南,覆盖了大片城区。
高塔顶层,雷顿伯爵的三子冈梭尔·海塔尔爵士推门而入:“爸,你找我?”
接着,他看到旁边的贝勒·海塔尔,又点头打招呼:“大哥。”
“你来了。”站在窗口凝视城镇的雷顿伯爵转身,指了指板凳,“先坐下来休息休息,喝杯葡萄酒润润喉咙。”
都是自家人没必要客气,每次来找父亲都要爬两百多米的楼梯,虽说已经习惯,但依旧会累得不轻。
冈梭尔身披银袍,穿着灰色釉彩鳞甲,与大哥“欢笑”贝勒的打扮一致。
他随手拿起桌子上倒扣的银制高脚杯,往里面倒满青亭岛专为贵族们提供的最上等的金色葡萄酒,举杯喝了一大口,不作品味直接咽下,稍作歇息后望向父亲。
“您有什么吩咐么?”
“你应该听说过学城的那位能够施展巫术的天才吧?”雷顿伯爵问。
“您是指那个‘叛逆的’罗恩?”冈梭尔放下银杯,“听手下的卫兵聊天时谈起过,但没怎么在意。”
他皱了皱眉,“听说他刚加入学城的时候展现了操控火焰的能力?但我对此保持怀疑的态度……咱们的港口天天都有从厄斯索斯来的戏子和‘术士’,‘操控’火焰对他们来讲不过是小儿科。
“我知道他们的把戏,不过是使用一种名为黑火药粉末,借助外力的雕虫小技罢了。”
冈梭尔嗤笑一声,随后观察父亲面无改色的脸庞,诧异道:“您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人了?虽然您和姐姐在研究魔法,但这种人不值得相信……”
他话音刚落,雷顿伯爵解释道:“我的确不相信他,但不是你所说的方面。”
哪怕上午雷顿确实被罗恩的身世触动,但作为领主,雷顿有自己的思考和处事方式,不可能只听信罗恩的一面之词。
有时候,一个人过于精明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紧接着,贝勒·海塔尔解释说:“老爸亲眼看见罗恩在手掌心凭空捏出一团火焰,就在这个屋里。”
雷顿伯爵的继承人几乎跟年轻时候的他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相英俊,气度不凡,只是头发的颜色并非和弟弟妹妹们一样呈现白金,而是一头近乎于银与棕交织的颜色。
“您今天召见罗恩了?!”冈梭尔惊讶道,“爸,既然您说这个罗恩真是巫师,您直接召见他也太危险了!”
“简单见了一面,了解了一下情况而已……我有我的考虑。”
雷顿伯爵挥挥手,略过了这个话题:“我今天找你来,是想给你派个任务。”
“您请讲。”
“你携带50名护卫,乘船去九大自由贸易邦以及奴隶湾打听一下是否有从黄金天朝逃难的难民,顺便调查四年前是否有失事或失踪,没能返回的商船。”
作为雷顿·海塔尔的第九个孩子,冈梭尔爵士在成年并受封骑士后接管了旧镇的舰队指挥权。
长子需要留在身边学习管理家族与领地事务,二子则负责日常的士兵训练,四子年龄尚小,刚刚成年,难当大任。
调查罗恩具体身份的任务,派冈梭尔去做最为合适。
“黄金天朝?”
冈梭尔见父亲点了点头,斟酌片刻又问道:“难民还好说,可调查失事的商船,还是四年前的事……爸,恕我直言,这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哪。”
他嘴里嘟囔着,“您还不如让我航行去黄金天朝呢,虽然夷地人跟咱们从来没交集,但起码这个简单点。”
“行了臭小子,少在我面前贫嘴。”雷顿伯爵瞪了他一眼,“尽力而为,实在没头绪就算了,到时候直接回来就好。”
待冈梭尔领命离开,前去吩咐人做准备,“欢笑”贝勒忍不住问父亲:“莫罗娅还好么?您说她今天出了点状况。”
两人重新回到冈梭尔没有进门之前的话题。
“今天第一眼见到罗恩,她突然就跟发了疯一样喊他是‘龙’……我找学士看了她的情况,没什么大碍。”
雷顿伯爵不忍回忆早些时间女儿突发状况的场面。
“龙?莫罗娅为什么叫他龙?”贝勒想不明白,“他总不能是流落在外的韦赛里斯·坦格利安王子化名伪装的吧?虽说从年龄来看似乎相差不多……”
“坦格利安家族代代族内通婚,有标志性的银金发色和紫罗兰般的眼睛,罗恩虽有金发,但他的瞳色为蓝。”
雷顿伯爵否定了儿子的猜想,“况且韦赛里斯还有个妹妹‘风暴降生’丹妮莉丝,他们自龙石岛被攻破时就被威廉·戴瑞爵士转移到自由贸易邦了。
“篡夺者战争到现在都过去十多年了,劳勃依旧在派刺客追杀那两个被流放的孩子……与其说罗恩有龙血,倒不如说咱们继承了坦格利安的血脉,毕竟咱们百年之前还跟他们通过婚哩。”
他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总之,莫罗娅还有意愿见罗恩一面,但下次必须得等她做好心理准备再说。”
今天莫罗娅说自己见到罗恩的时候感到一阵的精神恍惚,就像做梦一样,完全不记得自己陷入疯狂……
我是不是得限制她接触过多的巫术了?
雷顿伯爵没将心里的话说出口,免得给儿子造成不必要的额外困扰。
手指轻敲桌面思索了片刻,他对贝勒说:“对了,还有件事,今天下午高庭那边传来的消息你应该听说了吧?”
一提起这个,贝勒就一副头疼的模样:“奥莲娜夫人和‘充气鱼’大人要来旧镇看望莫林·提利尔、葛曼学士,还说艾勒莉和玛格丽都很想您。”
莫林·提利尔和葛曼学士都是高庭公爵‘充气鱼’梅斯·提利尔的叔叔。
前者担任旧镇守备队司令长达二十年,自从加入旧镇的海塔尔,莫林就再也没回过高庭。
艾勒莉·海塔尔则为雷顿伯爵的二女儿,嫁给梅斯公爵后生育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玛格丽是最年幼的妹妹。
贝勒感到奇怪:“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到蓝礼·拜拉席恩公爵来拜访的时间点?”
雷顿瞥了儿子一眼,“你猜为什么?”
“玛格丽今年13岁,按正常时间应该有了初潮……”贝勒忽然反应过来,“他们是想撮合蓝礼大人和玛格丽么?”
“或许。”
雷顿伯爵在七年前的比武大会曾向奥莲娜询问过玛格丽日后的婚嫁问题,但被这位“荆棘女王”一通毒舌给骂了回来,属实是自讨苦吃。
可蓝礼的审美与常人有所差异,他还是知道这点的。
不过只要功能方面正常,哪怕敷衍地应付工作,继承人还是能够诞生的……只是苦了自己的外孙女了。
雷顿伯爵心中默念。
“总之,尽量提前做好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