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台十年前就和他的妻子分散……”
“隔壁跟葛台不共戴天的马寡妇,就是葛台失散十年的妻子……”
从秦夭夭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平地惊雷一般在秦淮脑子里炸开。
他好想回一句开什么玩笑!
但身后说话的人是妹妹,妹妹不会跟自己开玩笑,更不会说假话骗自己,她跟自己说的必是她所认为的实话!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葛台的妻子,那位富有同情心善良的女人,和潘博雯一样,被人为抹除了存在过的痕迹。
并且为了抹除彻底,那恐怖的幕后黑手再次篡改了所有与葛台妻子接触过的人的记忆,让马寡妇没有任何逻辑漏洞,完美的将葛台妻子顶替下,一如赵雯雯顶替潘博雯那般。
“这次消失的人不止葛台妻子,还有葛台的两个儿女。”
“葛台身为最大受害者,竟对妻儿诡异消失一无所觉,甚至还要遵从篡改他记忆之人的安排,去迎娶一个他绝对不爱相看两厌的女人……”
毛骨悚然的寒意窜上秦淮脊背,他额头霎时绽开青筋,手指因为用力过猛,将筷子“咔”的一声捏折。
伴随着极度的恐惧,秦淮也愤怒到了极致。
他本以为,潘博雯是因为在郊区当交际花当的太招摇,招惹到她招惹不起的人物,导致她自身存在的痕迹被抹除,可葛台妻儿失踪一事又告诉他,那幕后黑手是在无差别、无理由的挑选目标,任何民众随时都可能被他抹除存在!
最令人细思极恐的是——你特么是什么时候篡改了我妹妹的记忆?!
你今天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我妹妹记忆篡改,明天岂不是就能同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我妹妹抹除??
潘博雯和葛台妻儿诡异消失,秦淮只是感觉到手脚冰凉的恐惧,可面对秦夭夭的记忆被篡改,他除了恐惧以外,还有股出离的愤怒。
他完全不知自己该如何跟那幕后黑手对抗,要如何才能保护好妹妹,更不敢想象,倘若某天,另一个陌生少女将从小相依为命的妹妹取代,自己会有什么反应。
“哥哥,你说葛台和马寡妇之间的命运奇不奇妙?”
“……”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哗啦啦的水流声停歇,烛光弥漫的房屋中只回荡着秦夭夭好奇的询问,从帘布呈现的画面看来,她已经沐浴完毕开始穿睡裙了。
“……是挺奇妙的。”
秦淮声音干涩道。
“找了十年的妻子,竟一直就在他眼前,两个人都被命运愚弄了。”
秦夭夭没听懂哥哥的一语双关,赞许道:“葛台这回难得大方一次,不收礼金免费请我们吃席,还给我们减免半个月房租,哥哥,我们后天一起……”
“你不要去!”
“嗯?为什么?”
秦淮从失态中回过神,迅速缓和下语气。
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保护妹妹,自然不可能放任妹妹去和不对劲的人群接触。
“夭夭,你还记得,我上个月是哪里来的钱给你报私塾么?”
秦淮略显生硬的转移话题。
“当然记得,哥哥当时说是在街上捡到一个钱袋。”
果然,夭夭连这笔与潘博雯相关的钱的记忆,也被无形中篡改了……
秦洛脸色顿时难看的像吞下一只死苍蝇。
他当时明明和妹妹说这笔钱是他向别人借的,日后要连本带息偿还。
那个狗杂碎,究竟篡改了我妹妹多少记忆!
“哥哥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为什么,就是想告诉你,哥哥捡钱不容易,你就在私塾好好上学,后天的酒席我一个人去吃,给你打包几道好菜。”
“好的,谢谢哥哥。”
秦夭夭丝毫不怀疑哥哥是否会给自己打包好菜,乖巧答应下。
等她擦干头发换好睡裙,从帘布后面出来,秦淮已是吃完晚饭,正张罗着收拾桌上的碗碟。
“碗筷我来收拾,哥哥去洗澡吧。”
这一刻的秦夭夭不像妹妹,而是像一位贤妻良母,十分自然流畅的从秦淮手里接过碗碟,黑丝秀发随着她的动作,悬在她腰间一阵阵晃荡。
燕云城毗邻北方,入秋的天气颇具凉意,哪怕是再穷困的家庭也必须用热水洗澡,不然染上风寒那是要人命的。
秦淮就着秦夭夭剩下的热水,痛痛快快冲了个澡,将身上掩盖了一整天的馊味统统祛除,几缕肉眼看不到的魅魔体香逐渐从帘布后面弥漫开来。
不多时,秦淮冲完澡,抱着一个刚灌满热水的热水袋走出帘布,吹灭餐桌燃烧的煤油灯,爬上屋里唯一一张床。
“给你。”
秦淮将热水袋塞进秦夭夭怀里,秦夭夭腰肢一拧,冰冰凉凉的香软身子顺势钻入他怀抱。
“还是这么冰……”
秦淮内心默念一句,掖好被褥的同时,双手紧紧环揽秦夭夭的肩背和腰臀,试图用自己身上的体温给她带去热量。
不知道什么原因,秦淮十年前捡到秦夭夭的时候,她的身体就一直是这样冰冰凉凉没有温度。
当时秦淮很怕她夭折,时时刻刻都将秦夭夭抱在怀里用体温烘暖她,这一抱,便是将一个稚嫩幼女抱成含苞待放初长成的少女。
秦淮感觉夭夭应该是得了某种罕见病症,所以体温才会冰的这么厉害,以前也攒钱带妹妹去看过郎中,可那些郎中说不出所以然,只给秦夭夭开了几幅活血补气的药方,吃下去后根本没变化。
“那些郎中的水平太低了,看不出妹妹的病。”
“将来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请来世上医术最高超的郎中,彻底根治妹妹体寒的顽疾。”
秦淮默默心道。
值得一提的是,夭夭原本并不姓秦,幼年被秦淮捡回性命的好长一段时间里,她总是沉默不吭声,秦淮一度以为她是哑巴,直至某日像往常那样用体温烘暖她时,忽然听到她用轻熟的御姐音,冷不丁开口:
“我叫妖妖。”
“……夭夭吗?”
“嗯。”
“姓什么?”
“就姓妖。”
“天底下有这个姓吗?”秦淮挠了挠后脑勺。
“姓氏太生僻了不好,要不以后你就当我的妹妹,跟我姓吧。”
小妖妖轻轻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