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排房子,路旁的树和前面的空地还有点熟悉,有一扇墙门已经有点破旧了,应该是母亲的住处,可好像有了什么变化,看进去里面的布置也有点奇怪,是不是母亲已经搬家了?我在外面凝视着,地上虽然还有些植物,但已稀少了,生长得也病病歪歪,我在走进去,这地也变得很干了,踩下去是灰噗噗的响声,没有一块滋润的地方,在空地上还多了一个坎儿井,四面还开了沟,可能是积水的地方,可井里一点水都没有。我正走到屋门前,我还吃不准母亲是不是还住在这里,这时我看见门“呜呜啊啊”地打开了,母亲正从这门里在走出来,我在叫她:“妈,你真的还住在这里啊!”母亲说:“是的,是的。”母亲在哭起来,我抱住了母亲,我也在哭,我感到很伤心。我在走进去,我在问母亲还念不念佛?这好像对母亲刺激很大,在说:“不念了,现在念咒语了。”好像是念了没念好,母亲坐到了八仙桌前又闭着眼睛在念咒语了,好像有点走火入魔的味道,桌上还放着一叠符咒,我看了一下,这些字我一个都不认识。家里也显得乱糟糟的,我又听见了门的“呜啊”声,以前这门是没有这伤心的声音的,是妹妹来了,妹妹在说娘已经神智不清了,但有一点是清的——妹妹要母亲住到她家去,但母亲总不愿去,她说要在这里等着。妹妹在搞卫生,妹妹说她一个礼拜来搞两次卫生。……
我这是来到了妹妹的家,看到了墙上挂着一张合照——在一片无边的草地上停着一架直升机,直升机前站着我娘、我妹妹、我女儿和妹妹的儿子——外甥。我在问妹妹:“这是在哪里拍的?”妹妹在和我说:“这是在沙漠拍的。现在很多中产阶层的人都住到沙漠去了,你女儿也嫁去了沙漠。”妹妹在说现在住在沙漠的人可以优惠买到直升机,并有免费的停机坪。住在那里的人一可以不占用耕地,二可以低碳。妹妹在向我解释疑问,因为那里阳光是充足的——是太阳能,在那里的房顶上和地上都安装着格子型的能量接收器,这能量接收器在白天接收能量,在晚上能利用能量而吸纳空气中的水分。那里现在很适应于长草了,而且很多地方在种植甘草。
我还看到了一张女儿豆蔻年华时的合照——是与一条龙的合照,我在问妹妹:“怎么会有这样的合照?”妹妹在说:“这是你女儿和姑姑的合照。你还记得吧,父亲去世时,父亲的姐姐因为路途遥远又年纪大了没及时过来。你不在的时候,也是在侄儿出事后的时候,侄女一个人在家,我们回去时她说:‘姑奶奶来看我了,并邀请我到照相馆去拍了一张合照。然后姑奶奶就和我告别了。’等我们去取来照片时,却是这样一张照片,我记起姑姑是属龙的,已经好几年没联系了,是不是出事了?我赶紧去打听——打听到说姑姑已经去世一年了。”这时我也记起了一件往事,那时妹妹还没出生,一次父亲在姑姑生日时带着我去了姑姑遥远的家,并送过去一条玉雕的“鱼龙”,父亲说:“你姑姑属龙。又年年有余。”妹妹还在说:“我们的表舅今年也已去世了。”我胸口里感到一阵阵的伤痛。
第二天妹妹带我转乘了两辆车来到了墓地,陪着来的还有外甥。说这是我老婆给我儿子找的安葬的风水宝地,说后来我老婆也被安葬在了这里。这里应该历来就是墓地,可以看出不同时代的墓。沿着山脚,我们正走过一片汽车形状的坟墓——都是用青石雕凿拼叠而成,现在都已荒废,有乱草和杂树从石缝中长着。说因为这汽车曾是一种时尚,为了这时尚而开发了这山边的青石,而破坏了山边原来的古迹,也包括一个遗留的寺庙。不过这汽车石雕现在也成了遗留的古迹。我发觉了有一个车状墓的挡风玻璃处的确是一块玻璃状的东西,能看见里面有一个防腐液浸着的人头,我觉得奇怪,走过去在看,在“车墓”的侧面刻有文字——“我把这头和尸体分开是为了赎罪:有一天晚上我开车到路口时直行已是黄灯,我反而在加速冲过去,这时有一个骑自行车的人也往左拐了出来,我把骑自行车的人撞飞了,我下了车去看了那人,那人眼睛还在转动,但身体却一动不动,我想把那人撞瘫痪了还不如让他死了好,所以我扭转了那人的脖子,然后才报了警。……”
在老婆的墓地还有一个宝塔,妹妹说这是“七轮多宝塔”,说七轮有七个转盘——以前是一个飞行器,可以飞行,现在却定在这里了,这成了一个新的设备——到上面去可以看到三维成像。我走进了这塔,里面有一股还未散开的轻烟,有一种飘忽的感觉。我们已走到了第三层,妹妹在调弄着设备。我在往上一层看,我好像看见了老婆的影子,等仔细一看又没了。我来到了第四层,我走进了一个密密麻麻柱子型的迷宫,不时有人在间隙中向我射箭,难道要杀我?我都避开了,也看见间隙中有人在躲闪,有一个好像还是我的妹夫,不禁使我心寒。忽然一个小孩钻了出来,我觉得他就是我的儿子,我把没完成的事业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我摸着他的头,在和他说要听他外婆的话,要孝顺,要好好读书,他没说话只在点头。这时我看见一个影子一闪在往上去了,好像又是老婆的背影,已长久断了音讯,我应该上去看看。我拉着儿子又走上了一层,这里有两扇门,我推开了一扇门看到了一张床,走近床边看见的是丈母娘睡着,这时她翻了一个身,我不要让她看见不要打搅她,便退了出来。好像又有人在走上来,我们退到了一个拐角处,是两个男人,手上都拿着一朵花,推门走进了另一个房间,我犹豫了一下,也推门走了进去,我赫然看见一长条凳上坐着我老婆,而左右各坐着一个男的,似乎正夹持着她,她虽然没有说话,但看着我的眼神分明说明了一切。一个男的在朝我走来,并伸出手来好像要与我握手,在拉手的同时,我另一只手像刀一样插进了他的胸腔,我们好像在拥抱,他“嗯嗯哼哼”地叫着,似与我在打招呼。另一个男的在对我说:“已经见过她了。快走吧!”他拉起我老婆在朝门口走去,我看见我儿子从桌子底下也钻了出来。我赶紧把抱着的人放倒在地上,又冲上去一个刀掌朝那人背上狠狠地劈去,并清晰地听到了骨头的“咔嚓”声,他也在倒下去,我还没拉到老婆的手,突然这塔在飞速旋转起来,那些东西都在朝一个黑洞旋进去,然后一切都消失了。
我又回到了第三层,我在朝塔下看去,妹妹在放出“成像”来——这是在给孩子办丧葬,男子穿的都是黑边的白长衫,女的穿的都是都是黑边的白大襟衣和黑裤子。这时我还看见了一顶花轿,这花轿并没有人抬着却在晃动着走来,一边走来还一边在唱着花旦的京剧,我听着好像是已过世的某某花旦的唱腔。妹妹说:“这里还有一个梦幻场,只要头上带上梦幻仪,则会据你所需把你带入梦幻境界——这感觉就像真的一样。”我想进入梦幻后出来会更伤感,我不想进入。
走下了“七轮塔”,到了孩子和老婆的墓地后,我真的有了隔世的感觉,我们在烧冥币和锞儿纸,妹妹还点燃了一支巨大的蜡烛,这支蜡烛在燃烧时能爆放出音乐来,这好像是一首思念过去的乐曲……。这里大多都是儿童的墓,边上有一个小孩名叫“石筒”的墓,墓碑上还刻有一首诗:“闻子不可见,日已潜光辉。孤坟在西北,常念君来迟。褰裳上墟丘,但见蒿与薇。白骨归黄泉,肌体乘尘飞。生时不识父,死后知我谁。孤魂游穷墓,飘飖安所依。人生图嗣息,尔死我念追。俯仰内伤心,不觉泪沾衣。人生自有命,但恨生日希。”
再从另一条路走出来时,我们还走过了一个碑林,碑林里还开着许多饭团花。妹妹说:“俗语说这是一个‘字墓’。认为自己字写得好的人,便花钱把自己写的字刻在碑上而立在这里。”我认为这是一个好的方法,在古代字写得好的人多得很,因为没有助其出名,所以后来都湮灭了——真是可惜啊。我还看见一块碑上刻着的是一首诗:“见破坟”——“灰膏坟墓见破败,残碑无蹊早断代;山鸟飞过啼几声,亲近陪伴是青苔。”这时我也出了灵感写了一首诗:“逝年华——小桥流水表舅家,他相亲日我是娃;转眼今年他仙逝,印象又见饭团花。”我把它写在了纸上,然后交给了妹妹说:“你有机会也把我这首诗刻在这碑林里。”
走过了碑林,居然还有一个游戏墓地。我看见有两组人在,都是女的,说一组是皇族,一组是平民。在多年前平民组开始起了杀心,在展开屠杀的游戏,游戏结束时,到墓地公司里面按照“被杀的人”做成蜡像尸体,然后被埋葬了。今天她们又来“发掘古墓”,纸板棺已烂了,“蜡像尸体”也已破碎了。但她们发掘出了珍珠项链、金叉什么的,她们还记得,说这红色的珍珠项链和金叉的形状应该是“二公主”的。……她们还在挖掘,还挖出了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些线和蜡块,边上又挖出了一些碎瓷片,她们希望能找到一个完整的瓷器,结果找到了一个镂空的流线型的像纺锤一样的瓷器,然后又找到了一个鸡头壶,这壶的主体高高的像一个净水瓶,上头是一个很小的口子,口子上还有个盖子,这壶不知是干啥用的。
走出墓地已是午后了,妹妹带我到了一个五星级饭店去吃饭。这店前有一棵荔枝树,也长着几串荔枝。这里气候虽然不太冷,虽不至于冻死荔枝树,但也不太适合荔枝的生长,所以每串荔枝上都做有一个斗笠型的护罩,说因为这里经常下冰雹,这样才不至于把荔枝果实打掉。
等端上来吃的饮料和饭菜时,我没感到有色香味的食物。妹妹在说,现在人口爆炸了,相对来说每个人占有的土地已经很少了,但科学发达了,可人工合成碳水化合物的食品了。而从地上种出来的食物却成了贵族食品,这时终于端上来了一盘番茄炒蛋。服务员又端来了饭,这饭就像水泥拌成的糊糊,妹妹说这是破壁的食物和太行山的蒙脱石纳米泥拌合而成的。据科学研究,以前人吃下的食物,里面的营养不能完全吸收,现在的做法基本能完全吸收了,而排出的是纳米泥。说这一是浪费少了,二是蒙脱石对脾胃有好处。这时又端上来一碗“肉芽菜”,妹妹在说这也是天然的食品。
这是在回家了,我们下了第一辆公交车后,不打算再转车了。我拉着外甥在沿老路走着,我感到自己已老大不小了,世道也改变了许多,可记忆中的这条S型的小路仍在,路旁长满了狗尾巴草,我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坐标上了。我感到很奇怪,一切景色都变了,唯独这条小路依然存在。还有路旁的那片番薯地,可能是雨水冲刷的缘故,好些番薯红红地露在了外面。妹妹说走过这番薯地到那条马路上近一点,说着她也拉着孩子的手在牵引我们过去。走在这藤蔓的地上,孩子显得很开心,我脑海里也记起了小时候有一次我在番薯地上追到了一只黄鼠狼的情景。已走到了一条沿河的马路上,我发觉这凉鞋被什么东西黏着了,走得已经不畅快,我想找一个河埠去洗一下,这河边密密麻麻地种满了夹竹桃和芙蓉树。我说我去洗一下鞋子,我在钻过树丛,里面阴暗暗地,几乎没有容身之地。到了河边我正脱下鞋子洗好了,可手感到黏黏的,我看着这双手,有一股淡黄的烟雾在冒上来,这水可能已被污染了。这河边也看见立着一块诗碑:“风吹日灸。横卧荒草。触着毒气。全身便倒。”我赶紧在走。我们沿着河走到了一个湖边,这里有一些游人在,有一对男女在手拉手地跑过来,已跑到花坛边了,那男的跳过了花坛的铁栏杆仍在跑,也没放手,女的猝不及防没跳过去,一下撞在了栏杆上,手脱开了,那男的仍在跑,女的却趴在了栏杆上,然后痛苦地在蹲下来。我赶紧叫妹妹去看看这女的,我去追那男的了,我边追还边在喊他停下来,他终于停下了,然后低着头坐在了湖边的石凳上,他没有回转的意思,他说:“就在这里等她吧。”我只好转身在回去,到那里女的已不在原处,只听见湖边围着的人群在叫救命,那女的已经跳湖了?我跑过去拨开人群一看,有一个人已跳进水里在救她了,可这湖坎很高,上不来,我赶紧一只手拉住了湖边的铁索,俯身下去拉住了那人的手,这时又伸过来几只手,终于把他们拉了上了。现在才发现,这女的好像已有身孕了,刚才的折腾好像已动了胎气,她在叫肚子疼,有人在七手八脚地把她送医院去。那男的却始终没有露面。
因为还早,妹妹说带我们到山边去玩一下,妹妹用左手牵着孩子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这里我是非常熟悉的,外甥撒娇地在说太热了,他想洗个脸。我知道现在这里除了黄土就是突兀的岩石和稀稀落落的树,只有拐过前面的山脚才有一汪水池。我在说:“这里没地方好洗脸的。”外甥走到了路旁的一块石头旁在说:“你看,这儿不是有水?”原来在一块岩石的凹槽里有那么一掬水,他在把水掬起来朝脸上抹去,妹妹掏出手绢在把他脸上的水抹干净,他拿过了手绢又自己在擦,然后便扔在了地上,妹妹也没去捡,她在唱起一首歌来:“我的手绢丢了,圣诞时妈妈给我的手绢,玫瑰色的小手绢,已丢失在长满芳草的水边。我的手绢丢了,少女时喜欢的小手绢,现在只有辛酸的留念,赠我的另一块只有擦擦泪眼。啊,我多么想找回它,希望它还是块干净的手绢,没心肝的不尊重它,把我少女时的手绢粘上了污暇丢弃在地下。”
听着歌我们慢慢地走到了池水旁,这里三三两两地没几个游人。我记得这里的池水往岩壁上泼上去,会显现出一个弥勒佛像来。这时有两个人正从我身后超上前去,突然之间妹妹被推倒在了地上,那两人又夹住了我的外甥,外甥在转过头来惊恐地朝我看了一眼。我冲过去一把拉住了那两人的肩膀在问:“你们想干什么?!”一个人重重的一拳已打在我胸口,我一下子好像已憋不过气来,另一个人又把一块毛巾闷到了我的鼻子上,我心里清楚,这肯定是迷药,我屏住了呼吸,然后我一个“鬼拉钻”把那人打倒在了地上,并一把拉过了外甥。这里三三两两的人也是他们一伙的,在围过来要攻击我,我身边只有一个草垛好作依靠,我把外甥和妹妹拉到了草垛边,自己站在了前面,五六个人已围了上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狂啸一声便似猿猴出洞——再“白猿献果——野马分鬃——白马闯槽——老和尚撞钟——转身泰山压顶——毒蛇喷雾”……四面八方一气呵成,已放倒了好几个。虽然我精神倍增,可算是“远来拳打脚踢,近来肩肘胯膝。”但有一个人始终打他不到,这可能是他们的老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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