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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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回出来时,我看见了一块长着青苔一只角已被一棵大树裹住的石碑,上刻有一篇文字:“王方平尝过蔡经家,遣使与麻姑相闻,俄倾即至。经兴家见之,是好女子,手似鸟爪,衣有文章而非锦绣。坐定,各进行厨,香气达户外,擗麟脯行酒。麻姑云:‘接待以来,东海三为桑田矣,蓬莱水又浅矣。’宴毕,乘云而去。姑为后赵麻胡秋之女,父猛悍,人畏之。筑城严酷,昼夜不止,惟鸡鸣稍息。姑恤民,假作鸡鸣,群鸡皆应。父觉欲挞之,姑惧而逃入山洞,后竟飞升。”树林里静得出奇,突然“叭”一声枪响打破了寂静,这时我才想起小韩拿着枪还在海滩边寻找着,“快来!快来!!”同时听到了他的惊叫声。我在朝枪声处跑过去,这时又听到了一声枪响,我跑到时他还在海边,这里是一个海水能扑上来的石崖。我没看见有什么东西,我在问他:“看见了什么?”他说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黑影朝他扑来,他开了一枪影子没了,刚才又是一个黑影从水里冲上来,他又开了一枪。我想这东西可能沉到水底去了。我走到水边蹲着朝水里看去,水是很清澈的,能见到很深,但没有看到东西。边上还有许多裸露的巨石和石滩,潮水涌来时有许多会被淹没。我看见在一个巨石边有两块竖着的石头——就像两头已风化的石雕水牛,一个巨浪在打过来,两头水牛好像被打翻了,当潮退的时候它们又在艰难地站了起来——像不倒翁。在巨石的侧面有几块裂开的石头,一处看过去像拥着的三只狮子,顶上还有一块石头像一只趴着的老虎,当潮水泼上去时,这老虎还挪动了一下。看过去远处的海平线很高,我们已远离大陆了。这时我蹲着的地方听见有喊口令的声音——似部队在操练,我在“喂喂”地叫着,这里并无人迹也没反应。我站起身来时又听见的只是海浪声,我刚才蹲下的地方可能是一个传声眼,不知哪里的声音能汇聚到这里。这应该是一个还未开发的好景点。我又转身朝身后看去能看见隐隐的重重叠叠的高山峻岭。

    我们沿着海岸线在走,没有看到建筑物,唯有一棵棵高大伞型的树,如果下起雨来我们只能躲在这树下了。路上还不时看到一些白骨,我们现在已经不敢往岛的深处走去,那里荆棘遍布荒草丛生。走了半天,我们居然看见了一间石亭子,这亭子的屋檐还挑出在水面,眼前的两根柱子上还刻有文字:“日占出海时,月验仰瓦体。”“一叶扁舟泛渺茫。呈桡舞棹别宫商。”亭子中间还有一块石碑,写着这里原来是一个“朝贡岛国”,后来这岛慢慢地在沉下去,沉到只有几十平方公里了,而且遇到过了海啸,这里的人都迁到了被朝贡的国度去了。隔着亭子的对面像一个半岛,半岛往这里延伸过来的岩石像一条划着水的鱼尾,可惜这鱼尾弯曲着——没连接到这里,能被水冲到的鱼尾般的岩石,“鱼鳞”被冲得很光滑,岩石上面水冲不到的像鱼鳞一样的石缝里倒长满着藤和树,有一棵倾斜大树的枝条正好覆盖在这里的亭子上面,如果能翻上亭子,或许可攀着这树枝而到对面去。对面的岛会不会离大陆近一点?正想着,我看见鱼背上飞猱而来了一群猴子,他们看见了我们,突然停住不动了,打量着我们并对视着,一只似猴王的猴子在打手势,几次举着双手定型在一个V字型上,我也感到应该把手定在V字型——就像投降,也表示友好。我们好像成了同类,他们在作高抬腿的动作,我们也在作高抬腿。忽然他们一溜烟地从那树上过来滑到了亭子上,然后跳到了我们身边,他们簇拥着我们,我们倒成了猴王?天下起了小雨,我正想到亭子里去坐坐,突然我看见了一只老虎,还有两只狼,来到了对面的岩崖上,两只狼的仪态似是老虎的奴仆和先锋,它们也看到了我们,他们可能会过来,是追踪这群猴子而来的吧,况且从高处很容易往低处跳,也或许从“鱼尾”处跃过来。我们赶紧在往亭子的横梁上爬,还有一只小猴子还没上来,像一个可怜的孩子,我又跳下去把它抱了上来。梁上已挤得满满的了,我只得侧身而坐,两只狼已经先下来了,正呲牙咧嘴着,“扑”的一声老虎纵到了凉亭的顶上,然后又跳到了地上。老虎转身到了面前,嘴上的胡须都清晰可见了,它在估量着准备跃上来。我也在估计,如果它跃得高的话,我的脚很可能会被咬着,梁上好像宽松了一点,我在把脚收上去,原来猴子们已往亭子顶上爬去。老虎扑了一下没扑到,我看着猴子很快地从树枝上攀援到了对面,老虎在跑过去然后朝对面跃去,对面的“鱼尾”太滑了,老虎掉进了水里,然后小韩在开枪了,两只狼也吓得跑了。我俩也像猴子一样在往顶上爬,然后小心翼翼地攀着树枝,终于登上了对面的崖岸。再走了许多路,还是没有发现人的踪迹,我们还边走边在找,终于看见了一些建筑,这些建筑像一个个的地堡,一半在地下一半露出在地面,而且窗户很大。我们一间间地在看,没看见一个人影。天已经黑了,我们又走进了一个地堡,我们收集了一些干草打算在这里过夜了。小韩还去打了几只野鸡回来。

    我第二天醒来时,天就要亮了,我在回想着晚上一个奇怪的梦——我在地堡里发现有盘旋往下去的楼梯,我在往下走去,小韩也跟着我。走到下面忽然很开阔了,里面像被探照灯照的那么亮。这里似乎是个工厂,有许多人在埋头干活,我看他们都长着三只眼睛。这里虽然我从未来过,但我感觉到我老婆的舅舅会在这儿,我在问一个工人:“汪阳在哪儿?”他在领着我走去,并在说:“汪阳脾气很差的——太犟了。”我已看见了老婆的舅舅——“汪阳”,他在一个铁墩旁,他也看见了我,我走过去,他便坐在了铁墩上,小韩在顾自观看着什么。我发觉汪阳舅舅也像这里的人一样长着三只眼睛,只有一只眼睛在看着我,其它两只眼睛不知各看着哪里,并且白多黑少。他在说:“我已经死了,现在已沦落在这里!”我在说:“脾气要改好一点。”他似乎没有反应。我在问还记不记得杨花,他眼睛还定着。我又在问:“还记不记得你母亲?”汪阳定着的眼睛居然动了一下,母亲他是最记得的。我应再问问他这里是哪里?我们该怎么出去?他在说:“这里是海中的鱼岛,你要到大陆必须要渡过一个海峡——渡口在鱼嘴处。”他又说;“有些人很容易渡过,有的人绝难渡过。”我在叫了小韩过来在与汪阳舅舅告别。

    天已经很亮了,我在问小韩,他的确也做了一个和我一样的梦。

    我们这是在朝鱼嘴处走去,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了鱼嘴边。这里也有一块石碑,上刻着:“江国春风吹不起。鹧鸪啼在深花里。三级浪高鱼化龙。痴人犹戽夜塘水。”已是傍晚了,这里水面光线不是很亮,还时时看见一些漂浮的暗影,甚至飘到了头顶上。我看见不远处有鱼群在集队而行,忽然又有好些很大的鱼鳍在围剿过来,好像是大鲨鱼来偷袭鱼群。小韩在后退,他说他不去了——他最怕影子了。

    我下到了水里,在奋力朝前游着。游了一会心里有些害怕了,不知道还有多远,只有再游过去,越游越觉得不能再回头了——可能连回去的力气也不够了。这时我手抓到了一个乒乓球一样的东西,我抓着它时游起来时感到轻松了许多,但一会儿它又从我手上滑脱了。我已经游到了天黑了,这时我听见了“哗哗哗哗”的声音,并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朝我扑来,我赶紧在避开,可这声音还在身边,这黑影也还在身边,难道是死路一条了?这时我听见了一个微弱的呼救声:“救命!救命呀!”有人在喊救命?!我的同情心在油然而生,我在朝声音处奋勇在过去。我居然看见了一条元宝般的大船,声音是从上面发出来的,我从一个软梯上爬了上去。朦胧中我看到了一个女人被绑在桅杆上,甲板上还有两具男的尸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给她解开了绑绳,她赶紧在驾驶船,把船调转了方向,她居然还会驾船。她在说这两个男的租了她的船出海,到海里后把她绑了起来,然后他们发生了争执——结果是同归于尽了。我觉得这下安全了,过了几个小时我们冲破了黑雾,迎来了黎明,驶进了码头。这里春光明媚,繁花似锦,映衬着海边的别墅。她领着我走过了一片芳草地,把我带到了一处花园别墅前,说这是她的家,可门锁着,她在找钥匙,结果没找到,她说可能掉了,她说她去找钥匙去,要我等着。我等了很长时间,她还没来。我在院子里走着,我走到了竹篱边看见了有一把钥匙掉在地上,可钥匙链着的是一只活的癞蛤蟆。我打算走了。

    我走了一会,心里慢慢地明白了一点——我有点害怕再见到她。我盲目地在街上走着,我发觉始终有两个人在尾随着我,有一个人的脸与刚才死在船上的一个人的脸有点相似,可能是他的兄弟。我在朝人多的地方走去,希望能淹没在人海里。跑过了几条街,我跑进了一个海滨浴场,有许多人在海水里嬉戏,人们都戴着潜水用的头套或泳镜,人头攒动,看去就像一群密密麻麻的海豹,使人眼花缭乱,看不出谁是谁了。海边有一间间的屋子半浸在水里,我走进了一间去,换上了泳衣泳帽,从一个连接水的洞口滑进了水里。我在朝不远处的一个岛屿游去,我边游边朝后面看去,担心的事又发生了,也有两个人在我后面游来。我已游到了小岛,混进了在水边嬉闹的人群里,我看见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新妇骑驴阿家牵。万里沧溟驾铁船。参差岛屿分诸国。仿佛星河共一天。”然后我混到了岛的侧面,又一头扎进了水里——在潜泳而返,在不远的水路上我看见了两个人在我头顶上游过。

    我从海滨浴场出来时,碰到了一个女人,她在用英语问我:“要不要坐快艇?”我在摇手说不要。我刚走开,有一个男的靠近我在说:“这是海上性服务快艇,一艘快艇上有两三个服务员呢。海上很安全的,我刚上岸。”我在说:“我刚遗落到这里,这是哪里?”他说:“这里是‘否极国’。”

    我正走过一个风景区的园门口,门口一块牌子上写着“性欢愉场”几个巨大的字,我感到好奇便走了进去。里面像一个马戏团,有狮子、狗、熊、虎、牛等动物,每个动物的笼子前都有个能夹住动物脖子的架子,使动物咬不到人。原来这是一个兽交场所,而且是开放式的。我首先看到一个金发女郎和一只雄狮在交配,女的有一股痴迷的样子,似欲仙欲死了。这里人与人之间好像已没了性趣,有一个男的在和一只母狗交配。我感到奇怪,我在问这里的工作人员,她说:“每个人都有性欢愉的权利,这兽交是续同性恋后取得的合法权益。这是社会的进步,也是更人性化的发展。”这里边上还有一个女的在用阴部吹一支箫,说这叫“阴吹”。这里的服务员都是裸体的,我穿着衣服反而感到不好意思起来,我赶紧走了出来,我看见在这里拉黄包车的人也都赤着卵在拉。

    这好像还在城市的边际,我在往前走着,乌云在翻滚而来,天在黑下来。慢慢地已伸手不见五指了,还好——我正走在一条水晶铸成的路,它泛着淡淡的荧光。正要拐弯,看见前面有人站在路边——他们好像在等人,我仔细一看,是我在海里互救的那个女的,还带着一帮人。他们怎么知道我会往这里走?他们还没看见我。我在往路边落荒而走,路边是一人多高的茅草地,我摸索着往前走着,看不清边上,只能看见头顶上的星星点点,看来已经是夜晚来临了。慢慢我循着亮光来到了一处山脚下,这里有好些住宅,还有一个小小的寺庙,寺庙门口却张灯结彩着,这庙宇并不大,但很灵巧,连外墙都是油画——满墙画着的都是现实印象派画似的花海。有好多人在进进出出,我也随着人流在走进去,看见横匾上写着“灵相庙”,前殿里面只有一尊菩萨,人们在参拜。明明只有一尊菩萨,但的确在变幻着灵相,我看了一会,他能变幻出十种相好庄严的灵相,我也虔诚地跪下去拜了三拜,我抬起头来还看到了两幅挂帘上的字:“性灵性灵叹孤零,只有空空是最亲。”

    我走到了后殿,正面的墙上有一幅画,我觉得底面上密布着细细的金点,也觉得点缀着白点,我看了一眼这金点白点好像在流动,不同时能看出不同的影象。殿堂里有好些人整齐地列着队,一个好像是“长老”的人神情严肃,额头还流着汗,好像在求一个金仙:“金仙把书留下吧”。金仙似乎无意把书留下,在写四句偈语,我离得远,不太看得清。第一句是:“我无什么…”这我字还少一点,第二句是:“仅仅有什么”,后面两句是:“助不了你发财,助不了你当官”。站着的人好像都面有了愧色。边上有一口盛着水的大缸,有半人多高,一只猫跳到了一把椅子上然后跳进了缸里,去自杀了?一只狗也跳到了椅子上,难道它也要去?我觉得它跳不进去,它没跳,头伏了一下把头夹在了椅背里,然后半挂半趴着。有人在说:“有猫狗自杀了!”人们走过去在看,缸里猫已淹死,有人在拨弄狗,狗也一动不动——好像也死了。怎么会这样,是绝望还是抗议?那“金仙”心也软了——把书留了下来,并用佛子朝长老头上打了一棒,然后飘飘而去了。满头大汗的长老捧住了书并在翻看着,我看见书上的符号有点像《易经》。长老在高声地颂:“九转灵丹难却易。一锤便当易还难。相逢话尽壶中事。重把仙书仔细看。”然后他们在搞庆典游戏了,是一种粘到墙上的蜡烛,像一根根的棒儿糖,他们拿着棒头点燃,然后往墙上一扔,这蜡烛就粘在了墙上,有一个蜡烛火掉了下来,掉在了下面的一个竹椅上,竹椅在燃烧了起来,有人说到水缸里舀点水来泼灭吧,但长老在说:“不能灭福。”他把这把椅子端了出去,放在了门口。我发觉有一轮下弦的月亮高挂着了,我看见这寺庙的边上还有一条溪沟边的石板路,我走了过去,靠溪边还有石栏杆,但已荒草丛生,这石栏杆不知是用什么石头雕凿的,这石头中含有玉石,这玉石便雕凿出了各种动物,还有许多镶嵌着的佛珠,我用手在摸着,有几颗已风化被剥落了下来,我还挪下了一只玉雕蝴蝶,在月光下看起来都很温润光泽。(其实瑕疵很多,但在月光下看不出。)

    已经是深夜了,我在这住宅区租到了一个房间,里面点着一盏油灯,我没有给它吹灭。

    我正睡着,盖着薄薄的被子,我发现有一样东西从我胸口爬过,循着动静我看见有一条五头蛇正在往墙上的一个裂缝处爬去,这蛇头中间有一个主头边上各有两个小头,尾巴处各边也有两个小尾巴,这尾巴还有点像蜥蜴的脚。我又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