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不佳的甘棠带着俩黑眼圈下楼了。
不光睡眠不好,浑身还腰酸背疼,还完美错过了晨练的时间。
甘棠觉得自己亏大了,暗想着怎么着才能把那套拳法学到。
可是伯曦的生活作息非常不规律,甘棠现在还没摸透,只好静观其变。
她甩了甩头,开始专注于工作上。
一楼有一间改造的工作室,听说也是往年办公的地方。况且这一行最重要的是谈心,在哪里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本以又是跟从前一样清闲,却没想到一连接听了四五个电话,都是打电话预约时间的,而且统一
都是在晚上,就好像约好似的。
甘棠记在了本子上,心里有些纳闷。
林钦是个离婚律师,工作业务跟工作室是分开的,暂且不提,可沈颖这些天只是接了一个郁诗文的单子,而且还是类似外快的东西,跟心理咨询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反倒是程思思,忙的风生水起,听说又接了单子,直接搬过去了。
这个工作室,真的是很奇怪。
这般想着,外面的门铃却响了。
急促又绵延。
甘棠打起精神,去开了门,然后有些微愣。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短袖校服的女孩子,低头看着地上,看不清长相,因而甘棠只能看见她扎起的马尾。
那身校服的模样很是熟悉,是她学校附属的一个高中。
还是个孩子啊。
甘棠心有些软,轻声道:“外面晒,快进来吧。”
高中生跟着甘棠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只是垂头低眉。
甘棠只好道:“你要喝些什么?”
她见女生久不说话,去厨房倒了一杯常温的西瓜汁。
“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所以给你拿了西瓜汁。”
女孩轻声道:“谢谢。”
只是那嗓音很是沙哑,还有些残留的哭腔。
甘棠把杯子往前推了推,女孩似是感受她的善意,缓缓低头。
她看到甘棠,面色一怔,“男神?”
甘棠莞尔一笑,“其实我是女的,只不过剪了头发。”
她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女生,确实一脸孩子气,连带着空气里都是青春的气息。可她脸色极为不好,双眼红肿,眼下乌青,显然是哭过的。
甘棠对她有些熟悉之感,“我们见过么?”
“是。”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在地铁和同学偷拍过你,还发在了贴吧上。”
又似乎是怕甘棠生厌,她急忙道:“我已经把帖子删除了,不会打扰你正常作息的。”
甘棠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比我好看的人多多了。”
她点了点墙上的闹钟,“不过现在是上课时间吧?你这是…逃课?”
石秋白一愣,反应慢了半拍,“逃课?”
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甘棠一时也有些犯愁,轻声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良久,石秋白轻声道:“我住在前面,去年收到了一张卡片,这里是有着…小三劝退师吧,我来找她的。”
她扯了扯嘴角,想对男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可是脸庞却好像被僵住了一样,怎么都扯不动。
石秋白急的哭了,“对不起!”
甘棠抽出纸巾擦着她脸上的汗水,“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石秋白捂着脸,哽咽道:“我没想哭的。”
“可是怎么都忍不住,”
“男神,怎么办?妈妈出轨了?”
“我差点把他推下去!”
“我怎么变成了这样?”
她说话颠三倒四,眼泪直流,低声啜泣,还不停地用手抹着眼泪。
那双漂亮的眼睛很快就肿的不成样子。
甘棠犹豫着坐近,伸出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陪伴着。
单薄的衣衫被泪水浸透着,还带着一股热度,烧得皮肤疼。
然后她…哭的更大声了。
这下甘棠真有些慌了,反反复复就那几个词,“别哭了,没事的。”
她想了想,从口袋里翻出拐杖糖,拨开,给女孩塞了进去。
石秋白含着糖,抽泣声渐渐小了起来。
甘棠松了口气,她越来越喜欢这种糖果了,简直就是哄人利器,于是也拨开一块放进嘴里,“甜么?”
石秋白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站直身子,看见男神肩上那一块被眼泪沾染的痕迹,小声道:“对不起。”
“没关系。”甘棠迅速回答。
“你的眼睛很美,哭坏了就可惜了。”
石秋白嘴角微微勾起,下意识摸上自己的眼睛,欣喜道:“是么?”
甘棠哄她:“是啊!”
“爸爸说我的眼睛很像他。”
说道家庭,她的语气又低落了下去,嗓音又带着些哭腔,“男神怎么办?我不想她们离婚。”
“离了,我就没有家了。”
甘棠心神一震,低头看着青春少女。
她还这么小,脸上都是稚嫩的气息,也许这个女孩正处于人生中非常关键的时刻。她应该学习,玩乐,无忧无虑地活着,可是如今却过早地接触了家庭。
婚姻的破碎,原来对孩子的伤痛这么大。
那么郁诗文不离婚,也许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么?
那她母亲也是么?
甘棠摇摇头,散去思绪,“所以你要找人驱逐小三么?”
石秋白抓紧了杯壁,迟疑道:“是的。”
可是她眼底也有些茫然,“她已经明目张胆把人带进家里了,可是我不知道爸爸知不知道。”
“我怕会伤害爸爸,他身体不好,要是…”
甘棠轻轻叹了口气,“我先帮你喊人过来。”
石秋白急着问,“是劝退师么?”
“劝退师不在,不过你现在还小,我让咨询师帮你舒缓一下情绪。”
甘棠进去喊了沈颖,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个明白。
沈颖轻轻一笑,“走,出去看看。”
石秋白怔怔地发着呆。
沈颖坐在对面,甘棠挨着石秋白坐下。
“是你?”沈颖挑了挑眉。
这大概是她印象比较深的一个小女孩,每天自己上下学,一个人住在空旷的别墅,一个人买菜做饭,很少见到她的家里人。
原来她也是有父母的?
石秋白点点头,她对这个漂亮女人也是有印象的,因为两家别墅住得近,偶尔也会给她送些吃食。“沈姐姐。”
沈颖脸色渐缓,“如果可以的话,把事情说说吧。”
婚姻破碎对孩子影响是很大,很多正处于青春期的孩子因为父母的原因,心里有些想不开,慢慢就转成了抑郁症。
这很常见,就连自杀都是有的。
男孩子还好,女孩子心思本就敏感,又长期没有人心里疏通,很容易钻牛角尖。
石秋白情绪渐缓,“昨天是我生日,我妈…她带了许多商场上的朋友过来过生日。”
她低眉,“我今天要回学校,很早就睡了,半夜起床听见动静,看见她…和一个男人在…”
女生有些难以启齿,“那个男人我见过,是她的司机,比她小了十几岁,我从前还喊过叔叔。”
石秋白抬头看着沈颖,“沈姐姐,我该怎么办,我爸爸还不知道呢!”
沈颖抽出一张纸递给她,“秋白,她除了是你的母亲以外,她还是个女人。”
“你父亲常年无法陪伴在她的身边,一个女人,尽管在强势,她也是需要一个可以陪伴和爱着她的伴侣,所以你的母亲有很大几率是出轨的。”
“还记得去年跟在我身后的那个小哥哥么?”
石秋白点点头,这栋别墅的男人都很帅,所以她也多关注了几分。
沈颖脸色柔和,“他是一名离婚律师,如果是夫妻单方找到他,他第一想法便是劝和,毕竟一个婚姻对家庭是很重要的。”
“可是在我看来,你不是婚姻的主体,所以你不能代替父母做任何决定,包括向父亲隐瞒。你可能只是想维护家庭,想父亲开心,可是日子不是你过的。”
她话题一转,“那么告诉我,你的母亲有没有转移财产?”
石秋白一怔,“什么意思?”
“如果她开始转移财产,那么离婚是必然的,你也阻止不了。”
“就我所知,你母亲手里有一间小的广告公司,年收入大概百万左右…”
石秋白下意识否决,“她没有。”
她无意识攥紧了手心,“沈姐只要帮我把那个男人驱逐就可以了,他们很快就会和好,然后像从前一样。”
虽然两人相敬如宾,可是这个家还在的。
她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石秋白匆匆付了定金,失魂落魄地走了。
甘棠蹙着眉宇,“她母亲怎么可以在家里跟男人…”
沈颖冷笑,“我还见过女的把情夫带回家和丈夫一块吃饭,这事多着呢!”
果然是…见多识广啊。
沈颖叹了口气,“希望那孩子得偿所愿。”
其实她不光见过女主带男人回来,她还见过男主也带女人回来。
只是看着那张惶恐的脸庞,这话却堵在嗓子眼,怎么都吐不出来。
那一刻,她想,要是父母离婚了,这女孩不知道手里有没有钱活下去。
甘棠想了想,轻声问道:“沈姐,你为什么要问她那个问题,财产转移。”
沈颖很认真地想了想,“是我身边的例子,所以多问了。”
这事情闹得,甘棠和沈颖的心情都不好。
甘棠也被勾起了一些往事。
她坐在沙发上,不知不觉想起了母亲,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家庭妇女,在镇上一家超市当收银员,每天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而父亲在隔壁镇当小学老师。
依稀记得幼年的时候也是闹过离婚的,然后母亲自杀,那个男人才没离婚。
后来的事情她也忘记的差不多了,因为身体原因,她跟父亲相见时间并不多,也没去上幼儿园,四岁多直接被送到了道观学武。
一直到小学毕业,她都是住在道观的。
可是母亲都满脸愁绪,夜晚总是偷偷上山抱着她哭,哭她命不好,哭她识人不清。
甘棠不解,许是幼年读经,她对这些执念很浅,只是问,那为什么不离婚。
然后她被打了一巴掌,后来就不再问了。
甘棠活到现在,不懂人情,不懂爱情,不懂婚姻,她好像天生感情淡漠,对什么都不易动情。
于是母亲骂她白眼狼,父亲说她没有良心。
想到这,甘棠心里有些微微的痛,她挠了挠头,看着桌子上那个所谓男小三的照片,微微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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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程思思风尘仆仆地赶来了,她听闻沈姐又给她接了个单子,开心地抱着沈颖转圈。
沈颖嫌弃地拍掉她的手,“一身汗味,去洗个澡。”
程思思乐呵呵地去了,把手里的袋子交给了沈颖。
沈颖把牛皮纸袋锁在了抽屉里,“糖儿,你今天心情不好么?”
甘棠迟疑着点点头,“早上那个女孩,所以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
女人顿了顿,“要不然我们等会过去看看,也好就近观察。”
吃完饭,沈颖带着些甜点敲开了石秋白的家。
意外地,她们见到了当事人,石秋白的母亲,林萍女士。
虽然保养的很好,可是眼角还是染上了些细纹,精气神也差了一些。
甘棠心里比对,发现还是郁诗文的精神状态比较好,也显得年轻些。
不过一个不再年轻的人,又有重财,小情人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
沈颖借着邻居的情分,带着甘棠程思思进了门。
那个男人也在,身材健壮,似乎也有几分力气,正在厨房里做菜。
甘棠轻轻一撇,看见石秋白下了楼。她的脸色更差了,甚至已经没有了笑容,冷着脸坐在了甘棠的身边。
哪怕稍微细心点的母亲,都知道女孩遭遇了什么突如而来的事情导致情绪有些不稳。
林萍却简单略了过去,“期末考试没考好。”
石秋白脾气上来,拉着甘棠回了自己房间。
到了屋里,她又开始哭了起来,“男神,怎么办?我想杀了那个男人!”
甘棠心里一咯噔,“你爸爸呢?”
“他三高,年初刚动过手术,现在在我爷爷家。”
她捂着脸,“怎么办啊,我恨死她了。”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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