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晋王殿下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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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你又睡着了?”

  这几日都太平无事,邓千秋每日清早起来,便都要到小厅里去。

  邓家只有一个小宅院,自然不会有专门的书房,所以父亲邓健读书,都是在小厅里。

  儿子关心父亲,这很合理。

  邓健是个爱书之人,不过每日只看那几本经书,还有程朱的注解,倒也确实乏味。

  很多时候看着看着,不免睡意袭来。

  这令邓千秋很担心,他心疼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看着父亲如此辛苦,邓千秋能感同身受。

  小心翼翼地给邓健的书案收拾文墨,一面关切地道:“爹,这样可不成,这样下去,吃不消的,读书讲究的是事半功倍。”

  邓健也只淡然一笑,他就是这样,看似平静,心里却好像永远都藏着心事。当然,在面对邓千秋的时候,他心事重重的脸上,才会露出温情。

  “爹年纪大了,哎……不如从前了。”

  “从前?”邓千秋来了兴趣:“爹,从前发生了什么事?”

  邓健莞尔,拿起镇纸,一面镇住翻开的书页,一面道:“没什么事,你我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能发生什么事呢?千秋,真的要将这些倒背如流吗?”

  邓健对邓千秋的建议发出疑问,他很温和,甚至很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失望,似乎……从前的邓千秋的记忆里,他就一直如此。

  邓千秋道:“天下这样多的读书人,聪明的如过江之鲫,想要比他们厉害,自然要做到人无我有,爹……我看着你这样读书,还时不时打盹,儿子心疼……”

  邓健露出了宽慰之色,似也动了情:“你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咦?”邓千秋突然想起了什么:“爹,我倒有了一个主意。”

  邓健疑惑:“什么主意?”

  邓千秋道:“爹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可曾听说过悬梁刺股的典故?爹看书经常打盹,何不试一试看!爹,你等着,我去找一根绳索来。”

  说罢,邓千秋兴冲冲地冲了出去,一会儿功夫,居然当真寻了一根麻绳来。

  邓健惊愕地看着孝顺的儿子,此时已搬了长凳,喜滋滋地将麻绳悬在了房梁上,而后,捏着麻绳的另一头,朝他走来。

  邓健:“……”

  邓千秋将邓健的发髻拆开,将邓健的长发与绳索的一头绑在了一起,他拉了拉绳子,或许是小厅的房梁许久没有人清扫的缘故,于是房梁上的灰尘便扑簌而下。

  “爹,这样舒服吗?”

  邓健沉默了片刻,道:“还好。”

  邓千秋兴致勃勃地道:“爹,你低头看看。”

  邓健依言低头,因为头发被绳索吊着,头一低,脑袋又被拉扯起来。

  “呀。”邓千秋惊喜地道:“古人诚不欺我,看来这悬梁刺股的方法果然有效,如此一来,就不担心父亲犯困了,读起书来,就可以更加事半功倍了!爹,还是老祖宗们的方法管用。”

  “管用是管用,就是……”邓健斟酌着,想说点啥。

  “就是什么?”

  “没什么。”邓健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儿子确实长大了,居然还知道了悬梁刺股的典故。

  当然……唯一令邓健有点烦恼的就是……这长大的儿子性情到底像谁?

  邓千秋呼了口气:“爹,你就这样好好读书,儿子……去当值了。”

  邓健哭笑不得,终是点了点头。

  邓千秋取了一旁搁着的佩刀,要跨出小厅,前脚跨出去,又旋身,转过头握紧拳头对邓健道:“努力,努力,努力!加油,加油,加油!”

  邓健:“……”

  宫中无事,邓千秋到了凤阳皇城,便如孤魂野鬼一般。

  “邓总旗,邓总旗……”

  却有人急匆匆地迎面而来,和他招呼。

  来人看着很面熟,邓千秋依稀记得,这是一个百户。

  拱卫司和其他的卫所不一样,其中最大的不同就在于里头的不少禁卫级别都不低。可实际上,除了胡千户这样的人,绝大多数也只是占一個官名罢了,属于级别都很高,却都是皇城里站岗的货。

  放在皇城外能唬人,回到了皇城,则就成了小卡拉米了。

  所谓百户多如狗,总旗、小旗满地走,大抵就是拱卫司里的生态。

  不过这里头,却又卧虎藏龙,即便是一个百户、小旗,那也不可小看的,谁也不能确保,这个人会不会是某个侯爵的次子,亦或者是某御史的亲戚。

  这百户笑着来打招呼。

  显然是这几日,人们察觉到,胡建突然和邓千秋和解了,那胡千户似乎对邓千秋并没有刁难,甚至还给邓千秋调了一个更闲散的差事。

  可邓千秋见着来人,却是绷着脸。

  他不想和任何人都有瓜葛,他只想混口饭吃,谁也不能确保眼前的这位百户和哪一位大人物有瓜葛,说不准……这货将来成了谋逆的余孽呢?

  所以在朱元璋的时代,最好的办法,就是谁也不搭理。何况两世为人,邓千秋最是清楚所谓的无效社交是怎么回事了。

  见邓千秋不搭理自己,百户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便又呼道:“邓总旗怎的不说话?”

  邓千秋只好驻足,看着眼前的百户,他沉默了片刻,决定整顿一下这皇城内的职场。

  于是他挺胸、收腹,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百户脸上的表情,从惊愕,再到羞怒,随即又渐渐变得僵硬。

  可邓千秋却没事人一般,挎着刀,大摇大摆地走了。

  真是烦,好端端的非要来惹我。

  邓千秋踱步走着,眼睛却不免落向了内苑的方向。

  他突然想起了晋王,现在不知晋王如何了,他在京城一定很快活吧。

  哎……说好了带着我吃香喝辣的,转过头就将我忘了。

  心里不由得感慨,别人是靠不住的,幸福要靠自己的爹争取,只有自己爹辛苦挣来的东西,才是我邓千秋的。

  却在此时,远处却传来喧哗声。

  邓千秋驻足一看,却见从宫门的方向,一大队的人,呼啦啦地朝内苑的方向而去。

  人声嘈杂,好不热闹的样子。

  又有乐子了!

  邓千秋面露喜色,三步并作两步,兴冲冲地凑了上去。

  却见三四个禁卫正抬着一个担架,周遭又是一窝蜂的宦官。

  担架上的人,面目全非,脑袋裹得像天竺阿三一样。

  他的声音居然很耳熟,口里发出哎呀呀的声音:“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父皇爱听建言,哎哟哟……慢些……慢些……”

  邓千秋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仔细端详和辨认,才依稀地看清了担架上的人。

  “邓千秋!”担架上的人突然看到了远处驻足瞧热闹的邓千秋。

  说话的人正是朱棡,朱棡方才就在搜索邓千秋,他算是摸透了邓千秋的心思,这家伙属鼬鼠的,哪里有热闹哪里便有他。

  邓千秋震惊不已,沃日,人还可以被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