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募集资金？”

　　“发明？”

　　雷顿伯爵与蓝礼公爵相视一眼，彼此间关注的侧重点各不相同。

　　“我听说学城的学士向来喜欢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蓝礼公爵嘴角一翘，露出饶有兴趣的模样，“必须解剖死人的尸体之类的，像什么心肝脾肺肾，都是历史上的学士们发明的词汇。”

　　虽然雷顿伯爵因“募集资金”这个词心里产生了一些不妙的预感，但由于身边还有外人在，他不太好对罗恩发作，询问其到底在想什么。

　　“学城的首席医学博士安布罗斯数周之前写信给我，称罗恩学士研究出了提取高浓度酒精的方法，与一定比例的水混合，可制成医用酒精。”

　　雷顿伯爵捋了捋灰白的胡须，“他说，如果罗恩学士能将该发明写成论文呈给枢机会过目，他将有资格成为学城历史上最年轻的博士。”

　　“哦？还有这事？”蓝礼公爵眼中的好奇更甚，“说说你的想法。”

　　罗恩从灰袍内侧的口袋掏出一本单薄的书：“这就是我的发明。”

　　雷顿伯爵脸色古怪，心中却在担心他会不会将双方都在秘密研究魔法的事情告诉蓝礼。

　　尽管这位公爵前来面见罗恩正是出于对魔法的好奇。

　　蓝礼从罗恩手中接过书，手上与羊皮纸截然不同的触感令他挑眉疑惑。

　　“这是什么纸？”他问道，“摸起来手感好奇怪，竟然如此粗糙。”

　　本着好奇心，蓝礼翻开第一页，发现上面所写内容为《七神之歌》的歌词，后续则为《七神圣经》中的天父章节，以歌颂其正义与神圣的裁决。

　　书籍的字迹漆黑排版工整，倒像是某位虔诚且有文化的七神教会修士的杰作。

　　“这不是七神教会的作品吗？”蓝礼公爵瞧了罗恩一眼，将书递给雷顿伯爵翻阅，“你怎么说是你的发明？还有，书只有一本，你却说这是两样发明？另一样呢？”

　　这时，察觉出异样的雷顿伯爵惊奇道：“这似乎不是羊皮纸？”

　　“父亲，可否容许我看上一眼？”

　　随后，“欢笑”贝勒从雷顿伯爵手中接过七神之书，亨佛利爵士和洛拉斯爵士凑近过来，纷纷伸手触摸感受了纸张。

　　“嗯，的确不是羊皮纸。”

　　洛拉斯不像妹妹玛格丽和兄长维拉斯那样喜好读书，但毕竟从小在祖母奥莲娜的硬性要求下接触过各种书籍，很容易分辨这点。

　　“我从未见过如此工整的排版和字迹。”

　　亨佛利爵士指出另一点与众不同的地方，“我的意思是，尽管让学城同时兼具耐心和优异书法的学士来抄写，也断不可能做到像这本书一样。”

　　“当然，事无绝对，慢工出细活，如果一天只保证在自己绝对专注的情形下抄写少量内容，这种程度还是能做到的。”蓝礼说。

　　他与抬眼看向自己的洛拉斯视线接触，目光随即定格在罗恩身上，“我明白了，你所谓的发明就是这本书的材质和写作方法。”

　　“蓝礼大人高见。”

　　罗恩微微一笑，开始解释：“正如诸位大人所见，我所提供的书籍并非由羊皮纸制成，而是一种新的材料。连带着上面的文字实际也非旁人亲笔，一字一句的书写。”

　　说着，不给众人留出提问的间隙。

　　他又马上从灰袍内侧的口袋掏出另外一本看上去与先前一模一样的书，最先呈现给蓝礼：“蓝礼大人，请看这本。”

　　心头怀揣着疑问，蓝礼又从罗恩手中接过新书。

　　当他翻开第一页，立马向贝勒·海塔尔爵士伸出手：“贝勒爵士，请把你手中的那本书给我。”

　　“书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雷顿伯爵见蓝礼一脸认真，翻来覆去地对比两本书的每一页内容，不由心生疑问。

　　罗恩这到底是搞出了什么名堂，竟然能让蓝礼公爵如此感兴趣？

　　“口说无力，雷顿大人还是自己过目吧。”

　　片刻，瞪着眼睛的雷顿伯爵惊讶抬头：“暂且抛开纸张的材质不谈，这两本书的排版和每个字迹竟然都能对上？！”

　　“还真是！”贝勒·海塔尔爵士、洛拉斯爵士一一过目，同感惊奇。

　　“罗恩学士，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亨佛利·海塔尔爵士问道。

　　蓝礼的话音紧随其后：“所以说，你发现了一种可以取代羊皮纸的造纸方法，并且可以批量生产同类型的书籍，减少人力的占用？”

　　“没错，我给我的两项发明分别取名为——造纸术和印刷术。”

　　“有趣。”蓝礼笑了一声，“如果可以的话，先给我们简单介绍一下你的发明吧。”

　　他看出了罗恩提供的书籍的问题，“你所发明的纸粗糙，我翻动时明显感受到了它的单薄与脆弱，应该很容易碎掉？

　　“我想，既然你选择了为我们展示，它就一定有比羊皮纸更具特色的优点，对吧？”

　　蓝礼停了下来，眼神示意罗恩继续讲述。

　　“蓝礼大人真是真知灼见，不错，我的造纸术的确有您说的这些缺点，但我想它的优点足以弥补负面效益。”

　　罗恩视线快速掠过众人神色各异的脸庞，“大家都知道，羊皮纸是用绵羊或山羊的皮去除毛和脂肪，经过鞣制加工而成。它紧密具有弹性，防水防油性好，只要环境得当，就可以长期保存且不会发霉腐烂。”

　　“是的，大家都知道。”

　　洛拉斯年仅14岁就已经被蓝礼公爵册封为骑士，他比在场所有人的年龄都小，同样也是最耐不住性子的那个。

　　“大家想听的是你造纸术的优点。”

　　其他人虽然不说话，但脸上的神情以及默许洛拉斯·提利尔爵士开口，足以说明他们心中的想法。

　　“请稍安勿躁，洛拉斯爵士。”罗恩说，“羊皮纸的优点大家都知道，但我想，诸位大人应该也清楚它的致命缺陷。”

　　亨佛利爵士最先反应过来：“昂贵？”

　　“没错！昂贵。”罗恩接过话音，“一张羊皮纸制作过程极其枯燥漫长，制皮匠需要忍受恶劣肮脏的环境，十分辛苦。”

　　他看向“欢笑”贝勒，“请问贝勒爵士，您知道旧镇市面上售卖的羊皮纸市场价是多少吗？”

　　贝勒·海塔尔爵士考虑片刻：“这种非日常必需的物品售价通常不固定，主要跟供货量相关。我上次了解时，它的价格停留在32铜分币每平方尺，按标准来算的话，每平方尺可以切割成四页。”

　　“是的，一枚铜星才能买一页羊皮纸，足够一个普通人奢侈地购买一条小麦面包，满足一户三口人家一整天的口粮。”

　　罗恩继续道，“这还是在旧镇作为贸易港口，物价便宜，且羊皮纸没有学士亲笔抄录文字，装订成册，近乎成本的价格。

　　“学城的文书台就有书籍对外出售，我身为学士，对此应该可以说得上话。就拿最基本的《七神圣经》来讲，抄录一本完整的书通常需要200多张羊皮纸，加上人力和消耗的时间……至少学城对外的售价为50银鹿单册。

　　“试问，又有多少普通百姓，亦或者虔诚的平民信徒能够负担50银鹿，购买这样一本成品书籍呢？”

　　罗恩话锋一转：“而我，能大幅度降低制作纸张的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