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牛!”
“是个能够在大明王朝搅动天下的人物。”
听着四伯的话,陈文强第一次两眼露出了惊疑之色。
甚至心中已经产生了认识这个罗忠明的想法。
不说其他,这个人简直就是为官而生的人物。
“这么说,罗忠明似乎在陛下登基之时便看到了陛下迁都北京的决心。”
“不惜离开京师去通县当个芝麻官。”
“而且,这个罗忠明怕是背后有人吧,若不然,从七品的官阶,不可能直接担任正七品的知县。”
“但不得不说,这眼光的确独到。”
陈文强赞叹,这里面其实还是有一个认知错误的,并不是一定在京师当官,在六部履任就一定是最好的。
六部,按察司,内阁,翰林院这些部门能当主官的人两个巴掌能数得过来,全天下的人都在争那几个位置。
尚书,左右侍郎,内阁大学士,翰林院院士,没有几十年的兜兜转转根本当不上。
而在这之下,就是如蚂蚁一样多的处置天下政务的侍从吏员属官,没有五千也有三千了,这还不说杂事人员。
进士出身一般都有翰林院庶吉士的身份,就是担任起草诏书,能力卓越还会负责为皇帝讲解经籍等,但这并不是官职,而更像是学位,研究生博士生一样,是皇帝常备的答疑解惑预备团。
进入翰林院之后,这些人会被六部各主官挑选去写文章,同时继续参加馆考,每两个月就要进行一次阁考。
想要留在京师,就必须等到三年深造结束,继续留在翰林院担任翰林官和成为六科给事中或都察院各道监察御史,再差点就到六部衙门做部署官。
基本上十年打底。
但是。
外派就不同了,如果是如兰城邓通这种由陕西布政司主持的州府试,基本上就是陕西境内知县到头,临了转入临洮府担个虚职,能力出众者提升到临洮府属官,这一辈子基本见不到皇帝。
可如果哪天陛下路过兰城,一眼看到兰城在邓通治理下政通人和,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而罗忠明无疑是选择了后者,在朱棣巡视北京的必经之路上当个县令,就算是朱棣眼瞎,也能看到罗忠明的治世才能。
简在帝心,升官发财就是如此简单。
“呵呵,哎呀,这罗忠明啊,能力吧,说强其实并没有提出什么足以长治久安的治理方略。”
“我们私底下将罗忠明称为三板斧。”
陈武思见陈文强突然崇拜,凉水就泼了下来,道:
“这第一板斧,和世家豪绅建立联系。”
“第二板斧,顺者昌逆者亡。”
“第三板斧,与世家豪绅共治。”
“就是这么简单!”
“当年罗忠明第一次来陕西两省,什么都没干,向他所有了解的世家豪绅发了请帖,邀请到西安府参加宴会。”
“开口就是嘘寒问暖,初来乍到,要我们多加帮扶。”
“可转眼就翻脸,给各县下达赋税指标。”
“第二年所有没有达到赋税指标的,罗忠明一点情面都不讲,全部下了大狱。”
“然后继续邀请世家豪绅参加宴会,不到场者也不生气,可转眼罗忠明简单粗暴的就把陕西宣政司衙门直接搬到不听话的世家豪绅所在乡镇。”
“丈量土地,统计人口,加重赋税,铁血严查犯罪证据,要是这还有人和他唱反调作对,直接红批一封,大印一盖,此地不宜居住,搬迁移民!”
“这么说吧,罗忠明一道红批落在咱们永泰镇,永泰镇所有乡里要么乖乖搬迁,要么被视为暴徒被镇压流放,没有第三条路可言。”
“不过,这三板斧是真的有效啊,只要听话罗忠明就减轻赋税,给世家豪绅自治乡里。”
“这么说吧,潘家镇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县令,县丞代为打理县内事物,细细想来,快有八年多了,罗忠明撤了县令后就没有再派过。”
陈文强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家中长辈很少提及罗忠明,这是被罗忠明治的服服帖帖的。
“那这么说,咱们没少反抗罗忠明?”
陈文强忍不住的唏嘘感慨道。
“那是自然,甘州境内第一年基本就没给罗忠明好脸色看,结果由我们控制的一大批知县,知府都被罗忠明给抓了。”
“包括假知县,都是不听话之后所设。”
“其实,和陛下干系并不大,毕竟,一个镇的假知县,就算是陛下要动咱们,也不可能任命一个假知县。”
“而罗忠明,人家根本就不管我们反不反,就三板斧执行到底,有人造反那是都司的事,和宣政司没有关系。”
“第二年我们觉得不对劲,看情况就出了秦州那档子事。”
“秦州那也是天府之国啊,山清水秀之地,十二万人就被强行搬到了酒泉敦煌一带戈壁滩上,让整整十二万人自生自灭。”
“沦为匪徒山丹卫,肃州卫,甘州卫就剿匪。”
“可以说是吓死了陕西两省所有的世家。”
“地契,房契,产业在罗忠明的眼中形同废纸,人家当着所有世家豪绅的面就说了一句话。”
“本台认这张纸,就是有效的。”
“本台不认这张纸,就是废纸一张,擦屁股都嫌上面有墨水。”
“自此,陕西两省所有大小世家豪绅噤若寒蝉。”
“后来,大家都发现,与其闹事,不如顺从,因为罗忠明比以往所有一省主政官员都大胆,敢于做事,更敢于担责。”
“赋税一事,连续三年只要顺从了罗忠明的地方,近乎减免到了三十抽一。”
“乃至于陕西两省赋税连续三年连朝廷定的一半都缴不到,陕西两省的各个地方县衙变成了摆设。”
“直到第四年,罗忠明这才开始逐年恢复朝廷的税收,并逐年提升在自己治理之下陕西两省开垦了多少良田,百姓是多么富足。”
“其实就是,像我们陈家的田不断往外扩张,不断对荒滩进行开垦,人家把这些自己盘算着加两三成进去,就是开垦新田的功绩。”
“人家心里跟明镜似得,我们一年能扩张多少,一户每年能扩张多少,基本都有数,也不查,报上去三四成,其余归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