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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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司长眉头一锁,目光一一从殿中坐着的众多将领身上扫过。

  他不明白,自己发难陈武强,为何这么多人不仅不帮他,反而帮陈武强说话。

  甚至于,就连邓辉都如此。

  旁人的态度或许模棱两可,可是邓辉,那可是脚踩着陈家坐到现在的这个位置上。

  陈家老大陈武明在甘州左护卫的亲信,上到同知,佥使,下到军卒,全被邓辉从军中革职。

  不服者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

  这都是邓辉的杰作。

  陈家老二陈武强,甘州布政使,据说当年邓辉当年剑指永泰镇,下令凉州卫围困甘州府,直到陈武强辞官归隐。

  邓辉和陈家几兄弟的恩怨由来已久,若非潘明和陈武强为生死之交,即便是有肃王府从中斡旋,陈家早就被邓辉灭了。

  这里面的恩怨他也略有耳闻。

  据说这恩怨要追到三十年前,陈家老一辈投效刚刚组建的兰州卫说起。

  “那时的邓辉在卫国公府连屁都不是,只是一个卫国公弟弟邓哻的庶子,跟随邓愈北伐。”

  “邓愈在北伐之前我们陈家便在会州,也就是现在的永泰起家。”

  “当时邓愈北伐,太祖便有归附之心,令膝下五子也就是咱们的祖父从军。”

  “那时的兰州卫尚在榆中卫所在,祖父五人偷渡过河,原本对于咱们这种从内地因战乱迁移而来,落地生根的百姓,老朱采取的国策便是只要归附便予以良民安居。”

  “可就是这个邓辉,当时只是一个百户,在祖父参军之时以为邓辉是个好人,可邓辉却要抓祖父五人邀功,在拉扯之中三祖父的腿被打断,见此,祖父五人只能杀人挣脱逃回家。”

  “这是第一次,陈家和邓辉相见,也是恩怨最开始的地方。”

  “也是因为这一次投靠被拒,陈家再也无法洗掉自己外化之民的身份。”

  陈文强眸光低沉,担忧的站在陈府废墟之上,似乎要从永泰看到兰城将军府正在发生的事情。

  若论陕西两省陈家和谁的仇恨最大,许氏只是其次,邓辉才是最大的一个。

  “这是为何?”陈文德疑惑,这些事情他并没有听过。

  因为大伯他们还有事,所以先让他们带着消息先派回来,和陈文强一起暂时处理永泰的事情。

  “没有在邓愈大军抵达兰城之前,投靠邓愈,邓愈平定甘州之后,没有选择先定永泰川,而是挥师西进凉州。”

  “而我们,依旧在蒙元察哈尔王的统治之下。”

  “秦川对于南下的军队来说是天险,可对北上的军队也是天险。”

  “收复永泰川,就被拖到了洪武二十八年。”

  “肃王就藩,第一个动手的目标,就是永泰川,而陈家直到此时才投效了肃王府,可我们的身份也变成了洗不掉的外化之民。”

  陈文强轻声一叹,道:“很多事情,似乎都是注定。”

  “当年若是没有撞见邓辉,或许邓愈北上第一个收复的便是永泰川,陈家最少也会是陕西李家的地位。”

  “当年李家就是在徐达北伐之时,率先投靠,一度成为陕西最大的势力,只不过后来在秦王一事上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这才被削弱到今天这个地步。”

  “但我们因为遇到了邓辉,投靠之路被阻。”

  “因为投靠之时三伯的腿被打断,太祖怨恨大明王朝直到去世之时还抓着祖父的手要大祖父为三祖父报仇。”

  “也因为这个原因,直到肃王对永泰川动手之时,我们陈家才投降大明。”

  “准确的说是投靠肃王,而非大明王朝,我们陈家可以说是肃王府的家臣。”

  “肃王对陈家不薄,虽是降臣但依旧器重陈家,在肃王府任要职。”

  “这份恩情,祖父一辈,父亲一辈整整还了两代人。”

  “祖父五人中只有三祖父活了下来,其余皆为肃王战死在了关西。”

  “父亲一代人全部从军,四伯左肩膀贯穿伤,我爹腰子被贯穿,再也拿不动刀兵,九伯和我祖父一起战死。”

  陈文强追思,这些事情都是二伯给他交代的事情。

  也是二伯南下之时,才真正告诉他这些陈年往事。

  “难怪,不管是二伯还是四伯,五伯,在提到肃王府之时,都非常尊敬,哪怕是因为肃王府陈家到了这个地步,都未有不敬。”

  “上次我喝醉酒骂肃王软蛋的时候,二伯一桶凉水就给我灌下来了。”

  “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如此复杂的关系。”

  陈文德直到此时才恍然大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可还是疑虑道:“那这和邓辉有什么干系,按理来说也应该是咱们寻仇邓辉,不是邓辉找咱们麻烦。”

  陈文强也是感慨的点了点头,道:“肃王府对陈府有恩,而且恩情不是一般大。”

  “不对我们提及,怕也是不想我们再承受上一代人的恩怨吧。”

  “只是,涉及到邓辉,有些事情,终究是绕不过去的。”

  “肃王征战关西之时,邓辉就在西安卫任千户,朝廷收复关西之时陕西两省兵马经常合拢一处,基本上就没有分过家。”陈文德眸光渐冷,讥讽道:“而当年,邓辉因为抓了祖父,祖父杀了两个军卒,伤者七八人。”

  “邓辉回去之后怕被追责上报却说自己遇到了蒙元兵马过河,折了两个弟兄逃回来。”

  “所以,在后来肃王统兵收复关西之时,大祖父和邓辉还是撞见到了。”

  “但那时,大祖父已经是肃王府甘州左护卫旗下的千户,而邓辉,却是长兴侯旗下的千户,虽不位高却已经不是任由邓辉欺辱的。”

  “但邓辉害怕大祖父撞破自己当年瞒报之事,而大祖父也是到处找邓辉的罪证为三祖父报仇。”

  “可是,邓辉这个人做事的确滴水不漏,也并非是怕死之人,即便是在军中没有什么亲信,也凭借着自己的军功升到了兰州卫指挥使司。”

  “可大祖父也是在众多弟兄和子侄的帮扶下,升到了甘州左护卫指挥使司。”

  “那时候的千户,指挥使司可不像现在这样,躲在后面率军出征,都是冲在最前面的,后来大祖父战死,大伯就顺理成章的继承了甘州卫指挥使司。”

  说着,陈文强顿了顿,凝视着一望无际的戈壁滩,沉声道:“真正让陈家视邓辉为死敌的,是哈密一战。”

  “九伯和五祖父战死之事?”陈文德一惊。

  “没有证据证明是邓辉出卖了九伯,但邓辉所率兰州卫营地当时就在附近,九伯所率千户兵马落入哈密王陷进被围,对外求援邓辉按兵不动,我祖父恰好就在附近闻讯紧急救援,但依旧不敌。”

  “甘州两卫兵马,两千余人战死哈密无一生还,这也成为了肃王收复关西最惨烈的一次战损。”

  说着,陈文强忧心道:“如今,计划已经成功大半,但是,这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