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殿中复杂情绪中。
陈武强挺直了胸膛的来到大殿之上。
“草民陈武强!”
“拜见诸位大人。”
草野之民,为无官职在身的平民,不仅要以草民自居,而且还要跪在堂下听训。
在洗白计划开始,他便知晓,一定会迎来这一关。
他需要给这些人一个交代,这些人也同样需要给朝堂一个交代。
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这件事在他的脑海中已经过了无数遍。
就在陈武强刚刚起身,五司司长冷漠的训斥道:“陈武强,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既为草民,又为何以一介白身,驱使庄浪卫六千兵马,何人给你的权力?”
陈武强眉头一皱,心中已有怒火。
若是将这件事换做是其他人,绝不会有此质问。
但是。
放在他的身上,放在陈家人的身上,就被如此区别对待至此了。
但凡给到他二十年前的脾气,一枪把这五司长给戳在墙上。
“克烈部突袭南下,围攻兰城,危在旦夕,自当以匹夫之躯报效国恩,故此,达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本为求援,怎料张岚临阵脱逃,弃卫不顾,时庄浪卫无人统领,宛若绵羊。
这才情急之下统管庄浪卫,率军回援。”
陈武强振振有词,所说之事皆为事实,并没有丝毫隐瞒。
从这个计划一开始,就很清楚。
有些事情需要阴谋诡计才能达成果。
但有些事情,需要真刀真枪的拼出来一个朗朗乾坤。
有此功绩,是豁出命搏出来的。
殿中不少人点头,询问至此,他们已经对克烈部南下突袭的事情有了一个综合的了解。
方方面面都清楚了。
目前为止,其实唯一的疑惑,就是沙坡井烽火台。
但这件事已经无从查证,需要在克烈部中去找答案。
这将会是不解之谜。
“好一个忠君报国,忧患天下之心!”
却是五司长,再次震声怒斥问道:
“怎么就你陈家知晓克烈部南下,就你陈武强能杀穿赤兀烈大军,就你陈武强能在万军之中取了赤兀烈首级。”
“还有陈家老三陈武广,消失十四年,如今突然冒出来,斩了王珍做投名状,就要朝廷接纳?”
“谁能知道消失这些年,究竟去了哪里,变成何样,此次鞑靼突袭,是不是与其脱不了干系?”
这已经不是询问了。
而是恩怨。
甚至是甩锅。
此次克烈部南下击穿秦川道,差点把兰城给攻破。
如此惊天之事,整个陕西两省的军事将领都要脱层皮。
需要有人来背锅,陈家其实非常合适。
只要陈家把这口锅背下来,等于是解救了陕西两省所有的将领。
但是。
“陈家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这才发现鞑靼人南下的踪迹,可那时已是来不及阻挡。”
“此事还要从二十四日晚说起,当日我陈府大管事正巧带人前往苦水里有点事情要处理。”
“结果,半夜看到一条火光长河从苦水沟南下而来,马蹄声阵阵,这才急忙返回通知。”
“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就知道大事不妙,沙坡井烽火台烽火没有燃,这说明出了大问题,永泰镇首当其冲。”
“所以,我立刻通知知县,并发动了全镇百姓转移,而且,要求百姓只能携带细软等轻便之物。”
“因为我很清楚,倘若鞑靼人真无声无息突破了苦水沟,拖家带口带着家产再离开,根本来不及。”
陈武强自信而张狂,说话的语气却又温和而恭敬。
“至于大人质疑草民斩杀赤兀烈之事,亦或者击穿克烈部大军求援之事。”
“草民不做辩解,战场之事,从来无定数,在草民出城的那一刻,就做好了死在万军丛中的准备。”
“好在,草民杀出去了。”
“至于说其他问题,我虽为草野,但给我一枪一马,不为吹嘘,战阵之上,能敌我一合者少之又少。”
“万军之中阵斩赤兀烈,难度很大,但未必没有可能。”
陈武强的话令在场的不少人汗颜,甚至有几人已有所感慨。
可还有不少人,却在冷笑。
五司长听完直接一个啼笑,“呵,说什么大话。”
“若非没有勾结,你一介书生,纵使有御射之术,如何能杀得了赤兀烈。”
“赤兀烈中军三万之数,即便是你从背后偷袭,如何能以两千四百余骑,冲破三万赤兀烈中军,斩杀赤兀烈。”
“在我看来,这只有一种可能,你在赤兀烈大军中有内应,而这个内应,就是陈武广。”
“而且,陈武广在克烈部的地位不低,如此,才能解释,你偷袭斩赤兀烈首级,陈武广趁机斩王珍首级。”
“而这,再往前算算,是你陈家偷袭了沙坡井,陈武广率军当然可以长驱直入南下。”
听着五司长差点就把真相给猜出个大概出来。
陈武强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紧。
如果真有人顺着这个方向查,说不定还真能查出个大概。
可就在这最接近真相的质疑中。
“咳咳!”邓辉忍不住的咳嗽了一声,阻止了五司长天马行空般的瞎猜,道:“此事就此打住,莫要寒了为国而战的乡野百姓之心。”
“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这对于旁人来说或有难度,但对陈家主来说,确如探囊取物!”
“来人,给陈家主看座!”
邓辉阻止了五司长无端的质疑。
并非他有意要保陈武强或陈家,而是五司长质疑的方向错了。
今日这场议事铁定是藏不住的,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质疑一个有军功之人,难免会落到他这个主将身上。
若手底下的将军得了先登战敌将之功,都来质疑一下,那何人再效忠于他。
邓辉突然插手,让陈武强心中疑惑。
他与邓辉不仅没有交情,可以说是敌人。
可这邓辉突然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却是意外。
“谢都司大人。”
陈武强自然不会拒绝,没有任何客气的坐了下来。
“还没有问清楚,如何就这般敷衍了事。”五司长怒斥起来。
“一介书生,这样的话出自一位五司长,倒还真是匪夷所思。”
潘明也是站出来斥责,斥道:“庞将军既掌军司不妨去查查二十五年前的西沙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