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泰镇!
是一座依托于永泰千户所人口聚集地,位于临洮府兰县北两百四十里处!
地理位置极为特殊,素有河西走廊东门户之处。
东临黄河,西接武威,南临兰县,北以宁夏,蒙古。
陈府!
是一片连绵的建筑群,虽比起西安,洛阳,金陵,北平那些权贵王侯的府邸豪华程度不足甚多,但倘若论建筑面积当在大明王朝排得上前二十。
在西北这个旮旯里,当属第一。
若是具象化描述,陈家占地面积一万五千多平方米,建筑由深三进,广五间,大小十九座别院组成。
当之无愧西北第一府。
按照记忆。
肃王朱楧死前,朱棣先以嫡长子世袭制,对肃王唯一的儿子却并非嫡长子的朱赡焰置之不理,硬是不给世子之位。
肃王死后,肃世子朱赡焰,朱棣又以斩衰三年为由拖了三年。
肃王妃死后,朱棣又以王妃去世为名又拖着不给。
朱赡焰袭封肃王之位,还是在朱棣驾崩,朱高炽继位之后。
而这,对于依附于肃王府的陈家来说,无异于灾难。
离开密谋的书房。
陈文强来到了府中阴暗的地牢里面。
私牢!
这是身为地方豪族的标配。
北镇抚司的十二人,正是被关押在这间地牢之内。
“七少爷!”
刚到门口,负责看守地牢的管家丁力便躬身拜见。
丁力身材魁梧,便是寻常温和也杀气腾腾,可惜走路一瘸一拐的。
若是深究,兵部的册子拿出来,就会清楚这是一员虎将。
前甘州左护卫帐下千夫长,丁力,早年征战曲先时身先士卒,被敌人从马上挑了下来,摔断了右腿。
久居陈府已有二十四年,是心腹中的心腹。
陈氏无人封侯,只有大伯被封为伯爵,却也是金陵的伯爵,与永泰陈府没有太大的关系。
不过,虽没有筹建护卫家兵之便利,但这座府邸之内,家丁仆从之数可达五百,尽是百战老兵。
“丁伯!”
陈文强客客气气的打招呼,随后在丁力的带领下进入了地牢之内。
地牢里面关着不少人。
都是与陈家作对留着还有用的对头。
在丁伯的带领下,陈文强来到了最深处的囚笼里面,十二名北镇抚司的人,被分割开单独关押。
而他,则是来到了北镇抚司总旗方洪所在。
方洪是个中年男子,一身腱子肉看起来就很结实,眼神更是阴狠无比,见到来人之时便死死的抓着铁栅栏嘶吼道:
“陈家,好一个陈家,竟然敢关押我们锦衣卫。”
“你们可知道你们关押的是谁?”
“告诉你,放了老子,不然你们陈家必被夷灭九族。
“哈哈哈哈,你们陈家死定了。”
“奉劝你们一句,现在放了我,还来得及。”
陈文强并不意外方洪猜到陈家,只是听到这样的言论,很是好奇的打量着方洪,戏谑道:
“我很好奇,在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否想过,自己能活着走出这间地牢?”
话音刚落,方洪面色骤然一变,目光骇然的惊道:“你们敢!”
“若是我们缇骑消失在永泰镇,统领只会派更多的缇骑前来调查,到时你陈家必被夷灭九族。”
方洪的瞳孔紧锁,不敢相信一个边陲士绅也敢对他们权威无双的北镇抚司动手。
要知道,锦衣卫旗下的北镇抚司衙门如今在大明王朝如日中天,权威浩荡,就算是王侯将相见到,也得忌惮三分。
莫说是杀了,哪怕是一名缇骑,纵横天下,上到皇亲国戚,下到芝麻官员,哪一个见了不是点头哈腰的。
如今,这边陲之地,陈家竟然敢私自关北镇抚司衙门的人,简直是胆大包天,罪该万死。
“呵,只要将你们关押起来,就算是锦衣卫想要调查,又能奈我何?”
“只要你们人消失了,谁能知道是我们陈氏动的手。”
“又有谁能查到我们的头上。”
陈文强不免嗤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痴心妄想,蛮荒野人岂能知晓我北镇抚司的手段。”
“也不怕告诉你,超过三天若是大人联系不到我们,定会亲自带人来查。”
“就在兰县,有我北镇抚司一千人马,更是可以直接调动永泰卫。”
“倒是要看看,你区区一个陈家,如何挡住我大明铁骑。”
方洪愤怒的嘶吼,有种马失前蹄之感。
此次前来永泰镇,是他们太大意了。
若非如此,岂会被一锅端。
也是他完全没有想到,一个边陲陈家竟然敢如此胆大包天,冒天下之大不韪,对锦衣卫动手。
“哦,三天吗,不知道算不算今天?”
“那不知可有特殊的传信方式?”
陈文强恍然大悟的点头。
对锦衣卫的手段,他的确有点陌生。
并不知道其内部的运作模式。
略作试探,果然探出来了一点口风。
“你!”
“好一个黄口小儿,竟被你摆了一道。”
“好,好,好!”
“陈家,陈家,陈家,你们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方洪突然反应了过来,牙呲目裂的盯着陈文强。
他知道自己被套路了。
北镇抚司衙门是锦衣卫旗下一支特殊的衙门,专治诏狱,机密大事。
所有外出办事的缇骑,都要按照特定时间,特定方式定期向上面联络。
一旦失联便意味着出事,上面会派更强大的力量前来。
这种事情只有他们内部知道。
可现在,竟然三言两语就被套路了出来。
是他被眼前这个看起来年龄并不大的孩童迷惑了。
愤怒之余这才口不择言。
噗通!
方洪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想再越说越错。
“将人带过来。”
陈文强冷漠的笑了一声。
随后。
便让丁伯将一名缇骑押了过来。
在阴暗的烛火下,陈文强笑吟吟的盯着方洪道:“听说北镇抚司的人都薄情寡义,我不相信。”
“不知方总旗是不是真的薄情寡义?”
“北镇抚司的人并不是太监,我倒是要看看,是方总旗的嘴硬,还是这些人的腌臜东西硬。”
陈文强没有丁点感情的冰冷命令道:“将这人的衣服扒光,当着方总旗的面,阉了!”
“啊!”方洪愤怒的撕扯着栅栏咆哮了起来,疯狂嘶吼:“好一个狠毒的小儿,好一个狠毒的小儿,有种你杀了我,杀了我。”
陈文强并没有半点同情,若是他日陈家落在这些人的手中,男的不得好死,女的充当为妓,下场并不会好太多。
“我会一个一个的在你面前,阉了你的手下,直到你说为止。”
“记住,这些人是因为你而死。”
方洪在牢笼中如野兽般在咆哮,扭动着栅栏,可坚硬的铁牢即便是方洪身强力壮,也难以挣脱而出。
“我说,我说!”
“每三天我们会与千总联系一次,但时间并不一定。”
“只要在二十四日午夜前,飞鸽传信,统领只要收到回信,就不会再继续派其他人前来调查。”
……
撬开方洪的嘴巴,陈文强与其他缇骑身上印证之后,便离开了牢房。
已是深夜。
月黑风高。
是个好的杀人夜。
“将这封密信交给老三!”
二伯陈武强连夜开始布局。
派人秘密联系三伯,要三伯突袭烽火台和永泰千户所的斥候。
派人秘密联系八伯,要八伯发动克烈部南下。
寻找和方洪面容相近的人假扮方洪继续搜查陈家的罪证。
将家中粮草转移出去,做好陈府被烧毁的准备。
事无巨细。
将陈家从这件事摘干净。
与此同时。
兰县。
一处宅院之中。
北镇抚司千户张辽,大半夜不睡觉审讯着一名肃王府老仆,冰冷道:“果真说过这般话?”
老仆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哀嚎道:“说过,当年大将军陈武明深受王爷信重,就在王爷内迁之时,陈武明蛊惑王爷造反。”
“只是王爷忠君爱国,训斥了陈武明之后,这才压下了造反的声音。”
张辽再次将烧红的烙铁按在了老仆的胸膛,血肉被炼的刺啦作响,直冒焦烟,“还有呢,你在肃王府也有十八年,本官不相信只知道这些。”
“告诉我陈氏犯罪的证据,本官饶你一命。”
老仆哀嚎,直呼饶命。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啊,且不说这么多年,王府与陈氏疏远,自从王爷不问世事后,陈氏做什么王爷并不知情。”
“甚至,面对底下各个将军被朝廷相继罢免,王爷对此不闻不问,这些人早就与王爷离心离德了。”
“而我,只是一个管理王府采购的管事,根本不可能知晓这些。”
张辽烦躁的扔掉了手中的烙铁,目露凶光的阴狠道:“采购管事,若你只是如此,本官何须将你秘密擒来?”
“如实交代,或可饶你一命。”
老仆哀嚎,求饶道:“大人,我真的不知道,能说的我都说了。”
澎!
张辽狠狠的砸翻了炭盆,摆了摆手,手下便将人带了下去。
再刑讯逼供下去也没有用。
这老仆对陈家的忠心远超他的想象。
至于说交代的陈武明蛊惑肃王造反的事情,根本没有用,那都已经是建文时期陈芝麻烂谷子事情了,这个时候翻出来那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要的陈家勾结外敌的证据。
他要的是陈家豢养盗匪的证据。
他要的是能把陈家抄家灭族的证据。
肃王府的势力不剪除,肃王府就不可能交给朱赡焰。
此次锦衣卫千余人马前来,可不是来吊唁肃王的。
“看来,西北的水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深,想要找到陈家犯罪的证据,只能看方洪的调查了。”
“肃王!”
张辽阴沉的盯着漆黑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