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屠夫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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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与孤寂似乎在一瞬间之后就消失了,从失去意识的一刹那,到意识回归的那一瞬间,仿佛只有一息的短暂。

  先是察觉到自己有了意识,而后才下意识地开始检视身体,意识逐渐开始在身体上游走,向自己的大脑汇报着各个区域的情况。

  很快,赢济就收到了身体各处传来的汇报,但这份“汇报”却出奇的简单,

  “总结,脖子以下,无感。”

  “我手呢?”

  “对不起,检测不到它的存在。”

  “我脚呢?”

  “对不起,您无法感知到您的脚。”

  “那我还活着?”

  “很不幸,你还活着。”

  眼皮是如此地沉重,自己丝毫的意识都无法传递到上面,无法睁开双眼,无法看到外面的世界。

  想要张开嘴巴说话?

  对不起,别说是张开嘴巴这种大工程,即使是简单地咽一下口中那即将溢满的口水都无法做到。

  我活着,但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是我昨晚做梦太可怕吓着了?还是我做梦的时候又胡乱梦游,最后从床上摔下来摔瘫了?

  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我嘴里的口水真快满了啊!

  赢济可以感知到,口水已经占满了整个口腔,而随着自己艰难的呼吸,它们似乎随时有着想要流入鼻腔的冲动。

  等它流进鼻腔,流进气管之后,那我就真要被憋死了!

  赢济做了最后的尝试,想要让身上的哪怕任何一个器官尝试接收到大脑的信号并作出反应,最后逐步突破,甚至全身复苏。

  但是,对不起,您所呼叫的身体器官全部离线,您只能被迫接收到一丢丢的感知。

  一丢丢的感知?

  嗯,比如说你可以感知到你口腔里的口水已经满了。

  ......

  尝试无果,挣扎无效,赢济被迫地“眼睁睁”地等待着自己的慢性死亡。

  “咚咚”“咚咚”

  慢着!我的耳朵是好的!我还有听觉!

  那是脚步的声音,它在离自己越来越近!

  随后,脚步声消失在了自己的身旁,赢济感知到一双温凉的手捏住了自己的下巴,然后又有一个什么坚硬的东西粗暴地撬开了自己的嘴,而后死死地卡住了嘴巴不让它自然地收合回去。

  ?

  ?!

  一瞬间,赢济从来者是一个温柔的娇小姑娘到一个有个怪癖的光头大汉都想了一遍。

  反正也就这样了,静静等待着吧,最起码,也比等着自己被呛死有意思不是?

  不过,我还是希望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随后,赢济感受到自己的嘴巴里被伸进了什么东西,通过自己的嘴唇和嘴角汇报过来的消息总结得知:

  这是一块粗糙的布。

  哦,我的天呐!他在救我!他用布蘸着掏空了我嘴里的口水,就是如果再温柔一点就更好了,我的下颚张的都麻了,舌头也被他粗暴地翻转了好几圈。

  “唉~”

  仅仅只是一声叹息,但它却充满了少女的忧愁。

  这下,赢济唯二有顾虑的事情都得到了一个美好的结果。

  撬开我的嘴的人是来救我的,撬我嘴的那个人是个女孩儿。

  好了,这下死也不会死地那么屈辱了,不过,有人照顾我那就应该不会死。

  “对不起,您的余额已耗尽,请及时充值。”

  “?”

  你累了,该继续休息了。

  只清醒了片刻,那混动与晕眩的感觉又重新回到了脑海,意识逐渐开始模糊,赢济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昏睡。

  ......

  当再次有意识时,赢济感觉到情况有些不那么美好。

  自己的后脑勺顶着一个坚硬的东西,随着身下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不断晃动,脑袋和它下面的东西不断碰撞出“叮叮”的响声。

  我脑袋撞出来的声音这么清脆?

  不管了,好听就是好头,起码没坏。

  耳边传来的是“吱呀”的木轮扭动的嘈杂,以及载具在坑洼的道路上不断起伏的碰撞声。

  处境如何?想来是不会好到哪儿去的。

  不过这次醒来赢济有了新的发现,他发现自己可以感知到除了头部之外的其他部位了!

  虽然能感知到的只有一个,那也是天大的好事,起码可以说明自己脖子以下都还是存在的...

  嗯...是一股尿意,它从胯下传来,是如此地汹涌,如此地澎湃,如此地势不可挡。

  好消息,身体下半身似乎是在的,最重要的那个东西没丢,似乎还能用!

  坏消息,实在憋不住了!

  而后,那仅有的一小块有感知的地方,就向大脑传来一股湿润的温暖。

  赢济,尿裤子了...

  怀着极度羞耻的心情,想要可能还是会有人过来帮自己清洗,一瞬间,赢济又悲愤地晕了过去。

  ......

  不知道就这样陆陆续续醒来又睡去了多少次。

  终于,在最后一次逐步检验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之后,赢济确认了,

  自己是健全的!

  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不过依旧不能动弹,但起码可以全方位感知了!

  他感觉到了身下的冰冷,感受到了脚下的腾空,也第一次尝试到了胯下被冰冷的寒风不断地吹打是什么感觉。

  没错,他刚刚再一次无法自控地“释放”了。

  而后,他也判断出了,依旧是那双小手,不过在此刻已经寒冷的天气中,那小手从温凉变为了温热。

  她把自己下身的衣物脱了去,然后用湿毛巾给自己反复擦拭了几次,最后清晰地又一次听到了少女的叹息,随后她便离开,似乎是想让自己的胯下在寒风中晾晾干?

  赢济可以感知到,它有些怕冷地萎缩了...

  不过不多时,一股温暖从身旁不远处传来。

  她应该是点燃了火堆之类的,然后又将一堆燃火物放到了自己腿跟前,给下半身烤烤干。

  而且时不时地,她会在自己的腿上摸两把,应该是判断一下火堆会不会离得太近,烤伤了自己了。

  “嗯,真贴心。”

  而后,在寒风的侵袭下,在温暖的保护中,他最后一次,昏睡去了。

  ......

  再次有意识时,自己下意识地去判断周围的环境。

  而后,他看到了一副绝对会是自己此生难忘的一副场景。

  一位肥头大耳的屠夫,戴着围裙,拿着两把刚磨锋利的杀猪刀,彼此铿锵地敲击着,最后来到了自己身前。

  他将双手举到了头顶,浑身都在蓄着力,而后奋力举着双刀砍来。

  下意识地,赢济紧闭上了双眼。

  嗯?我闭上了双眼?

  乖乖!刚才被吓得竟然都没发现自己的眼睛可以睁开了!

  稍等了会儿,身上没传来那要被屠夫劈砍成三瓣的裂身之痛,赢济又心怀余悸地睁开了双眼。

  “唉~”

  熟悉的叹息从那屠夫的口中传出。

  “?”

  “!!!”

  “啊!!!”

  随后,赢济和屠夫大眼瞪小眼,两人的眼中都充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满满地都是你竟然如此的神情!

  一时间,赢济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发出了声音。

  “你都看到了?”

  赢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也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脖子可以动了。

  “那算了,白伺候你这么久了,看来最后还是得灭口。”

  他又举起了两把屠刀。

  “别!”

  本能地,赢济蛄蛹着想要逃离,而后一个失手,上半身腾空,从台子上掉了下去。

  头朝地,脖子和肩部抵到了地上,得亏高度不大,不然这下赢济不死也得真的半身不遂了。

  我,能说话了?还能动了?

  被头朝下晾在了地上好久,赢济最终才意识到身体的变化。

  一瞬间,一切都回来了!除了每个部位使用起来都不那么熟练,仿佛是刚和自己配对一样,剩下的似乎都挺不错。

  努力着,扭动着下半身,让下身也掉到了地上,赢济才堪堪逃脱了被扭脖子窒息的风险。

  身体能动,但只能动一点点。

  嘴巴能说,但也只能说几个字。

  “救命!”

  无人回应,赢济只好在地上继续等待着,等待着那照顾了自己许久的少女音屠夫大汉回来救自己。

  至于之后怎么办,就算那屠夫让自己以身相许,恐怕自己也得不得不从了。

  突然,赢济脑海里浮现了某种可怕的猜想。

  会不会,会不会这屠夫是个人人避之的怪癖者,然后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时候,他把自己“捡尸”然后好生照顾,最后就是为了能给他一个归属?

  话说,我满腹经纶又仪表堂堂,这种可能好像也不是没有。

  那么,他会喜欢哪一个部位呢?

  “?”

  赶紧自我打消了这容易404的念头,赢济开始自我求生,尝试着能让身体多动起来一些。

  只是努力了半天,他也只能蛄蛹。

  正准备再一次尝试扭动时,赢济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

  但是不管做了多少的心理预备,他都无法让自己转过头去,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了。

  既然关了灯都一样,那我又何苦自毁双眼呢?

  “喂!你掉过头来?”

  “不!”

  赢济坚持着自己最后的倔强,这是他被人抱在怀里最后的尊严。

  随后,

  一只熟悉的温凉小手熟练地捏住了自己的下巴,逼迫着自己扭头过去。

  呵,又换季节了啊,这手已经从温热又变回了温凉。

  他一只手抱着自己,一只手还能控制力道捏着自己的下巴,自己能反抗得了吗?反抗不了。

  自己能拒绝吗?拒绝不了一点点。

  头被强行扭着看想着抱着自己的他,而后,眼皮也被他粗暴地撑了开来。

  算了,早死早超生,再丑也得看。

  将眼白又收回了眼眶内,瞳孔中开始凝聚光线,将一个水灵灵的可爱小姑娘映射到了赢济眼前。

  “?”

  “你是,他女儿?”

  “嘻嘻,吓到你了吧,我刚才只不过是想拿你练练手...不对不对,是练习一下砍猪的姿势。”

  “那屠夫?”

  “就是我呀,我只不过是可以稍微伪装一下罢了。”

  “稍微?”

  而后,赢济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失重感,少女似乎是对他的步步发问有些不满,松开了抱着他的双手。

  再次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在即将坠地的一瞬间,她又把自己给接住了。

  此位少侠,实属臂力惊人...

  “要乖哦,不然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样了。”

  怎么有点儿和训狗一样?

  “你,救了我?”

  被水灵的少女抱在怀里,赢济心里的那种不舒适感和膈应似乎消失了,反而有一些,享受?

  “嗯。”

  “怎么救的?”

  “你告诉我的呀?”

  “我告诉你的?”

  “你在我脑子里说你不想死,我就跑过去救你去了。”

  “在哪里?”

  “一棵大树下面,你躺在椅子上,头上还有个血窟窿,挺吓人的。”

  “?”

  不会吧!大树!椅子!撞树!

  “那你...有没有看到会扭动的树林,和追着狗跑的蚂蚱?”

  “当然啦!还有正准备吃你的大嘴乌鸦!”

  一瞬间,赢济感觉世间的一切又都不美妙了起来,少女救英雄的狗血情节也不再吸引他。

  可恶!为什么还没醒过来!如果不是做梦,那就是我得了妄想症之类的病症?

  可是她说她也能看到那些诡异的东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赢济的思维又陷入了纠结,他开始在意识空间内自我搏斗,但无论如何也不肯向那个可怕的方向去思考哪怕一丢丢。

  这肯定不会是真的,对么?

  “你干嘛不理人,再这样我就要把你丢下了!”

  赢济的意识被少女的称怪拉拽回了外界。

  “没,我只是在想...”

  “想什么?”

  见赢济说了半句就又一副不打算搭理自己的样子,少女作势就要松手。

  “想...想问你有没有听到一声狼叫!”

  似乎在彻底昏迷前,自己确实听到了一声狼嚎,赢济不得以在少女的胁迫下随机想到了这个事情。

  “哦,你说大黄呀?”

  “大黄?”

  “嗯,大黄!快过来,他想看看你!”

  几声沉闷的脚步声后,赢济看到自己上空的天黑了,他扭头朝上,只见一个把自己半身还大的狼头正悬在自己上方。

  它张着血盆大口,舌头吐露在外面,如狗狗般地不断进行着喘息。

  只是,它那最长的一颗牙齿和自己的小臂一样长!猩红的血眼丝毫看不到任何一丝的可爱!

  大黄,应该是个狗狗的名字呀!

  但赢济却不敢拿它的万分之一去和乖巧的狗狗进行对比。

  见到赢济惊愕、害怕、置疑的神情,少女用行动向他说明了一切。

  “大黄,坐坐好!”

  巨狼蹲服了下去,小山般的身躯配着那颗硕大的狼头,听从着少女的命令。

  “大黄,握握手!”

  一条有赢济两只大腿宽的巨掌递到了身前,赢济看到了它隐藏在掌中的巨爪,他坚信,这爪子只要伸出来把自己按到地上轻轻一点,那么就可以把自己捅个对穿。

  “大黄乖,自己去玩去吧。”

  巨狼低鸣了一声,好像在抱怨少女为什么只和自己玩了这么一小会儿,而后,它转头向远处跑远了点儿。

  只是跑动过程中,它似乎看到了在自己眼角晃动的尾巴,随后便凶狠地对着尾巴开始了无限追逐。

  回过头来,赢济对眼前这位抱着自己的少女更是充满了敬畏,以及极其复杂的眼神。

  她说我让她救我的?我好像没说过呀,但我现在好像也不敢问了。

  算了,暂时不能招惹她,我还是先卧薪尝胆,乖乖听话,静待时机吧。

  “喂!你...叫什么?”

  “赢济。”

  “赢济,嗯...好吧,没感觉哪里有什么不同的。”

  “......”

  “你就不问问我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欸,我好像离开部族的时候还没取名字,不过,我们族中的人外出时都会称自己是狼行者,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

  “你就不试着叫叫我?”

  “狼行者。”

  “嗯...好像这么叫有些不怎么好听,我还是一会儿取一个临时用的名字吧。”

  “......”

  “你就不能主动点么?你和我说话我能吃了你吗?”

  真能,而且旁边那狼估计一口就给我吞了。

  姑奶奶,我是真招惹不起你,多说无益,谁能想到万一哪句话让你听的不开心了,你就一只手拎着我去喂狗,哦不对,喂狼。

  最终,赢济从脸上勉强挤出来了一个标准的微笑,皮笑了,有酒窝,就是有点儿假。

  “好吧,看在你大病初愈的份上,我就先不调教你了,等我把屋子收拾好就给你抱到床上去,你就可以再休息会儿了。”

  调教?赢济瞬间感觉前路一片惨淡,但好在,这只是少女的调教,而不是“屠夫的温柔”。

  少女走了,再次把赢济留到了他最初在的台子上。

  赢济不禁又开始思考,那撞树前无限的诡异,现在的巨力少女和超大号巨狼,以及自己究竟怎样才能苏醒过来,从这如溺水般的混沌世界里挣脱出来。

  他再次陷入了纠结和沉思,也再次陷入了沉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