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黎渊只觉掌心一热,手落进了熄灭的香炉之中。
念动之间,已将灰色石台上的所有兵刃丢入其中,继而,巨大的香炉凭空消失。
黎渊这一连串的动作,兔起鹘落,前后不过几秒而已。
等他再度翻出外墙,回头看去,大殿后的厮杀已到白热化,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黎渊十分果断,转身就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并未走太远,而是寻了处相对隐蔽之地,注视着雨夜之中的千眼菩萨庙。
犹如猎食中的猛虎,蛰伏于暗中,等待着猎物上门。
……
厮杀,惨叫,碰撞。
许久之后,于真撞门而出,反手将目眦欲裂的王定抽打的离地后飞,自己则借力前窜,扑进了雨幕之中。
王定怒目圆睁,被身后的劲风淹没。
内劲爆发!
爆发!
大雨中,浑身染血的于真玩命狂奔,一双牛皮靴被他几下踩烂,每一步都能窜出三十多米,把喊杀声远远抛在身后。
浑身血气蒸腾,于真从癫狂中醒转过来,回头望了一眼千眼菩萨庙,心神发冷。
他在寺庙后院感受到一股凶戾至极的气息。
那气息猛烈而凶残,简直好似一只实质的手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瞬间清醒,夺路而逃。
比邱龙还要凶猛……
咬着牙夺路而奔,于真发誓,这次回去一定要废掉练成的拜神法。
这门武功,太诡异,太邪恶,根本不是他能够驾驭的。
于真发力狂奔着,突然,他心头一寒,猛然抬头,只觉眼前一黑。
一足有小儿头颅那般大的铁槌,自前上方砸向自己!
于真双眼发红。
这偷袭者选择的时机太精准了,他发足狂奔到这,根本来不及后退转向,而且,这槌颇大,却似没什么声音,让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发觉。
只能匆忙催起内劲,剧烈奔行下沸腾的气血几乎要燃烧一样,让他忍不住发出怒吼。
呼!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浑身肌肉一下子愤起,几乎将破烂的黑衣撑裂,用尽全力上撩长刀!
以刀碰槌,乃是大忌。
于真哪里不清楚这点,但他也看出来,这槌虽然大,可用锤者似乎武功极差,这槌看上去,轻轻飘飘。
砰!
大锤落下,重砸在长刀之上。
槌刀接触的刹那,于真只觉眼前一黑。
只一下,长刀就被弹飞出去,虎口开裂!
他双眼赤红,目眦欲裂,无比果断的横起双臂,血气鼓荡,内劲加持,想要挡下这一锤。
‘长锤兵果然不惧内劲!
黎渊感觉到了槌身的震颤,但隔着槌头,还有一米八长的槌柄,他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这一击之下,他全力爆发。
千斤之力、势大力沉、举重若轻、虎威、长兵精通……
两口大锤,全部催发,主动加持自身!
于真听到了虎啸声,旋即只觉自己像
是被一座山砸中,一下子双臂断折,两眼发黑,狂喷鲜血。
大口咳血,于真竟生生借力暴退,望着长街上拖槌而来的,黑影,一下子明白过来:
咔嚓!
青石被一下踩裂。
猜出来人身份的于真一退之后,竟再度扑杀而来,状若疯狂:
虎啸再起!
大雨中,黎渊脚下发力,拧身旋腰,赤红满身满脸,带着虎啸般风声的大锤,伴随着天上落雷的隆隆之声,
再度打将出去!
仍是白猿锤击,却又不止,更有兵道斗杀锤的打法第一式,‘兵击!
白猿兵击!
砰!
槌人相交。
只一身闷响,于真的双臂尽成血肉,被打得离地而起足有一米之高,浑身筋骨断裂声‘噼里啪啦。
这一槌,似乎将于真打醒,后飞的他眼神中闪过惊惧之色。
一击而中的巨锤后撤,抡圆,
自上而下,追击而来!
轰!
槌落头颈之间,将离地而起的于真重砸入地。
青石破碎,石屑与雨水齐飞。
大雨中,血腥味浓重。
黎渊吐出一口浊气,忍着浑身的酸疼,将于真身上的东西拿起,转身消失在雨幕之中。
……
很快,脚步声传来。
几个凶恶的大和尚提着戒刀追来此地,见得肉泥也似的黑衣人,微微一怔,俯身检查后神色大变:
几个和尚对视一眼,皆是骇然惊悚,竟连尸体都不敢碰,匆匆转身离去。
……
于一处屋檐上,头戴斗笠的韩垂钧远眺千眼菩萨庙,似有所觉般微微眯眼:
驻足看了一会儿,眼见菩萨庙里灯火黯下,他方才转身离开。
走过几条街,他正欲回院时,突然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武者的气血远超常人,血腥味同样远超。
韩垂钧心中微动,踱了几步,就见到大雨中的街道上,有一具好似烂泥似的尸体。
……
……
大雨连绵下到了后半夜。
黎渊淋着雨回到小院时,满身的血腥味都被冲走了大半,往返的痕迹尽被冲涮干净。
将麻衣破布拧干丢到桌子上,黎渊还在回味着之前的一战。
杀秦熊时,他足足打了十八锤,但杀比秦熊更强的于真,他却只用了三锤半。
这除了他实力增长外,也是掌驭效果的搭配。
举重若轻、虎威、长兵精通,配合上碧精铜锤的掌驭效果,加上百多斤重的破风槌,才让他出其不意,一下重创于真。
那一锤,看似轻飘飘,实则是他蓄势多时的一锤,选择的,更是于真冲势最猛的时候。
「淬体武
者,着实太硬了些,这于真都不会横练,居然也受得住我三锤……」
揉捏着酸疼的手脚,黎渊又觉得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这一番爆发,仍是拉伤了肌肉筋骨。
他如今自身就有千斤之力,加上碧精铜锤的加持,力量已经超过两千斤,再加上势大力沉,最后爆发的三锤,已经超过自身能承受的四倍了。
怎么可能承受得了?
舒缓着筋骨,黎渊摸了摸内甲。
他只有一件内甲,掌驭的话,身上就没得穿了……
……
点燃烛火,黎渊心里复盘这一战。
他的实战经验很少,所以每一次战斗后,都会分析许久,总结得失,这很重要,对他而言,还要大过收获。
黎渊轻敲桌面。
正常寺庙,谁养几十条恶犬?
回想起那两枚吊坠,他越发觉得,只怕那菩萨庙里藏着很多东西……
许久之后,黎渊方才起身,服下一枚蕴血丹,打了几套兵体势,身上不那么疼了,才合衣躺下。
开始清点收获!
黎渊心里喃喃着。
灰色石台上,只剩下一口高足两米的大香炉,所有的兵刃物品,包括破风槌都放在里面。
只这口香炉,这趟都值了!
黎渊心中喜悦不已,有这么一口香炉在,短时间内,他就不用发愁石台太小了。
更别说,这口香炉可也是二阶的。
眼热很久的香炉到手,黎渊很是高兴了一会儿。
这才清点起得自于真的收获。
这位蛰龙府的捉刀人,显然并没有将锻兵铺当成自家,全部身家都放在身上。
于真的腰包很鼓,字面意义上的鼓,其中不但有三瓶丹药,十多两碎银,赫然还有两张百两的银票。
除了那口二阶的长刀,青蛇根本图之外,还有两件一阶的物品,一口飞刀,以及一个毒袋。
清点完收获,黎渊的心思落在了那一卷青蛇根本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