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贵姓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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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者不管不顾,他上前高叫道,“你这老儿,看似年纪颇大,怎知完全不晓事?”

  “我等出家之人,万里迢迢前来借宿。你怎用这般厌钝的话唬骗我等?”

  “若是你家十分狭窄,无处安睡。”

  “我等便在树底下坐上一夜,也是休息,不多打扰与你。”

  那老头见了悟空这般暴躁模样,他心中有些害怕。

  他拉住李福说道,“师父!你不言语,你那徒弟怎是个如此模样?”

  “你看他那拐子脸,雷公嘴,红眼睛,活脱脱是个得了痨病的魔鬼!”

  “怎还火爆脾气,冲撞我这等年老之人?”

  悟空听这老头损他相貌,他不曾生气,他说道,“你这小老,忒没眼色!那些俊俏些颜色好的,哪个不是中看不中吃?”

  “老孙这般,身形虽小,却也颇为结实。皮囊里是一团筋哩!”

  那老者说道,“那想必你是有些甚么手段?”

  傲娇猴答道,“不敢言夸,将就看得过去。”

  老者又问,“那你家居于何处?因甚么事削发为僧?”

  行者达到,“老孙籍贯东胜神洲,海东傲来国。我在哪花果山水帘洞居住。”

  “自小学做个妖怪,称名悟空,凭本事赚了个齐天大圣。”

  “只因不受天禄,大反天宫,惹了一场灾祸。”

  “如今脱难消灾,转拜沙门,求取正果。”

  “保我这唐朝的师父,上西天走一遭。”

  “老孙我本领高强,怕甚么山高险阻?”

  “怕甚么水阔波狂?”

  “老孙我也捉得妖怪,降得魔头。”

  “伏虎擒龙,踢天弄井,老孙皆擅长的很。”

  “倘若府上有甚么怪异之事,如那无名丢砖落瓦,锅叫门开,老孙轻易安镇。”

  那老者哈哈大笑,“原来是個撞头化缘的熟嘴儿和尚!”

  孙行者说道,“熟嘴老孙是你儿子!”

  “这些时日,我随师父走路辛苦,懒得说话。若非你这老头无礼,我还不愿理伱哩!”

  那老头说道,“若你真有那本事,又真辛苦,不说些自来熟的夸大言语。西方东方你哪里去不得?”

  “何故来我此处茅舍借宿?”

  悟空说道,“你这老头懂甚么?”

  “这取经一途,要求步步丈量。”

  “如若不然,我带师父翻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眨眼便至。”

  老者哈哈笑道,“解释得通,厉害厉害!既然汝等真有这般本事和前程,那便请你这一行几众,于我这茅庐安歇罢。”

  李福答道,“蒙谢老施主的恩情。我等一行三众。”

  老者指了指李福,又指了指行者,他问道,“还有一众于何处?”

  行者指着远处树荫下说道,“你这老儿,老眼昏花,那绿荫下站得不是?”

  老儿凑近了瞧了一番。

  那是硕大的一张猪脸。

  他登时吓到,他往后退了数步,跌跌撞撞,似若摔倒。

  他折身向屋里跑去,大喊道,“关门!关门!妖怪来了!”

  悟空扯住老头说道,“老儿莫怕!他不是甚么妖怪,是我师弟。”

  老者哆哆嗦嗦说道,“好!好!好!好一个师父徒弟,师父有一副人模样,徒弟一个丑过一个。当真是好和尚啊!”

  八戒这边走上前来,他说道,“你这老倌儿,净以貌取人。我们丑自是丑,却都有用处。”

  那老者于门前和李福师徒三者相聊的时候,庄子南边走来了两个少年人,搀扶这一位老妈妈。

  再向那边看,田野里还有三五个小男女,敛着衣服赤着脚,从田地里插秧完毕,正往岸上走。

  他们见自家门口,有白马一匹,行李一担,还有人在门口喧哗,不知甚么来历。

  他们怕是遇到了歹人,一拥而上问道,“你等是做甚么的?”

  八戒转过头,招风大耳朵摆了摆,长嘴伸出来了一节。

  吓得那些人东倒西歪,乱跌乱撞。

  慌得李福生怕悟能吓死几个,这和那崔判可不好交接。

  他向前一步,如浴春风,满口招呼道,“莫怕!莫怕!”

  “我等不是甚么歹人,只是取经的和尚。”

  院内老者这才出门,他搀扶着老太说道,“婆婆起来!莫要惊恐。这师父从唐朝而来。”

  “他这俩徒弟,虽然面貌嘴脸丑陋了些,却也是面恶人善。”

  他又与那几个男女小孩说道,“你等先入屋中。”

  这户人家归来之人,一个个进入了院去。

  李福说道,“徒弟啊!相貌天成。我本不愿说些什么,只是徒弟的言语友善一些,也可面善几分。如此方能少吓坏一些人家,少造些罪孽。”

  八戒那边哈哈大笑,“师父!师父!你说得对!老猪我自从跟随了你,比往常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哩。”

  “若像往常老猪在高老庄本相行走,把嘴朝前掬一掬,耳朵随意摆一摆,吓杀个二三十人是常事哩。”

  悟空闻言也笑,但他提醒道,“呆子!莫要乱说,把那丑相收一收。高老庄一共才有几人,你随意吓一下,便没二三十人,那庄子还有甚么人?”

  “若是师父信了,让我降妖除魔。我一棒打杀了你,你莫要生怨。”

  李福虽知八戒悟空皆会变化,可他觉得那变化之数,有类戴个头套,应是不甚舒服。

  他问道,“二位徒儿,你们收了本相,不会不适么?”

  “不会!不会!”悟空摆了摆手,他说道,“师父!这变化之术,如同口鼻呼吸之别。皆可习惯。”

  他又朝八戒说道,“呆子!你把那耙子嘴揣进怀里,莫要拿出来。”

  “再把那蒲扇耳,贴在后面不要摇动。”

  八戒闻言也是听话。

  他把耳朵贴了,拱着头。

  行者将行李拿如门里,再将白马栓在桩上。

  此时,那老者才与一少年走出屋来。

  少年托着一个板盘,上有三杯清茶献给三位长老。

  茶饮完毕。

  他吩咐上斋。

  少年拿来一张有窟窿破损,无甚漆水的旧桌。

  他再取了条破了面折了腿的凳子,放在天井之中,请师父三者于凉快之处坐下。

  李福问道,“老施主,贵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