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关城是个小城,福伯与张旭阳各驾一马,一刻钟后便抵达城中唯一的衙门。
衙役将他们带了进去,等了半天之后,林县丞才终于接见了他们。
“你是说有强人闯入镇远镖局,意图杀人?”
听完后,林县丞惊奇问道。
他肥头大耳,圆滚的肚腩将官服撑得紧绷,看起来实在不靠谱。
“是的,大人。”福伯点头,“此事千真万确。”
“大人若是不信的话,我镇远镖局隔壁的邻居应该有听到,嗯……我家三少爷的呼喊。”
林之旦瞥了眼张旭阳,沉吟道:“和我再描述一番事情的具体经过。”
张旭阳点头,简单描述了一番事情经过。
林之旦颔首,又追问了些详细信息:“那人是步行还是骑马?长刀是何模样?口音……”
这番认真的态度,倒是打消了不少张旭阳之前第一眼看到他时产生的不好印象。
仔细询问了一番后,林之旦派出几个捕头前去镇远镖局附近调查。
“根据你二人所言,那人恐怕是名西域刀客,此次杀人不成,估计已经逃出城……”林之旦摇了摇头。
“西域刀客……为何会来我镇远镖局行凶?”张旭阳皱眉。
“这些亡命之徒所求无非是钱财,你们镇远镖局可有得罪过什么人?若是没有的话,恐怕便是临时起意,想趁着镇远双侠都不在,来洗劫一番。”
林之旦见怪不怪的推理道。
福伯下意识摇头:“老爷们一向与人为善,名声极好,人人都尊称大侠,哪有什么仇人。”
“说的也是。”林之旦点了点头,忽然又转头向张旭阳问:“你父亲他们何时押镖回来?”
张旭阳愣了下,一旁的福伯接话:“还不清楚,但兴许就这几天了。”
“嗯,等镇远双侠回来,还请让他们速速过来见我。”林之旦望着窗外,神色有些忧虑。
他回头忧心忡忡道:“近日传来消息,江东郡那边肆虐的盗匪似乎正朝着我们清平县流窜。
如果是真的,那距离江东郡最近的梁关城将会首当其冲。”
“好的,大人。”福伯面色怔然,半响后才点头应道。
走出衙门,张旭阳牵着马匹,问道:“林县丞认识父亲他们?”
“认识,怎么不认识,梁关城内谁不认识大老爷和二老爷。”福伯蹬上马,理所当然道,
“当初林县丞还邀请过大老爷当总捕头,只是老爷不愿被束缚,所以没有答应。”
张旭阳点头:“这次林县丞叫父亲和叔父回来便去见他,莫非是为了抗击盗匪?”
“没错,梁关城虽有万人,但却只有十余位官兵。若是要抗击盗匪,必须得召集城中青壮高手。”福伯回答。
两人继续往镖局返回,途中张旭阳又绕去宝芝堂,买了六副八珍汤和二十副益气散,将他这个月的零花用的七七八八。
提着药,张旭阳的心安稳了些。
又过了一会,路过望月酒楼时,几个乞丐的交谈声忽然飘来。
“……可不是吗!镇远镖局的镖师都押镖去了,只剩下一个废物公子,一个小姐,还有个老头……”
张旭阳面色霍然一变,立刻调转马头,来到那几个乞丐身边,沉声质问:
“谁让你们在这里说这些的?”
几个乞丐被他吓了一大跳,跌坐在地,身躯不断颤抖。
“怎么了,三少爷?”
福伯不解的看着张旭阳,他并没有听见乞丐交谈的具体内容。
“他们不知为何,在编排镇远镖局……我怀疑和那闯进来的强人有关。”张旭阳沉声道,而后简单复述了乞丐的话。
福伯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可是福管家和张公子?”正是此时,几个捕快忽然出现。
为首的捕快望着地上的乞丐笑道:“没想到二位竟然先我们一步查到了这里。”
福伯摇头:“我们只是偶然遇到这些乞丐。”
捕快愣了下,“那二位运气真好。”
他继续说道:“我和同僚问过镇远镖局附近的人家,他们的确见到过一个蒙着面的西域男人。”
“我们沿路问过来,最终得知——裁缝铺的王掌柜今日从满春楼回家时,恰好看见过那西域男子从望月酒楼走出。”
顿了顿,捕快又问:“二位堵着这些乞丐,可是发现了什么?”
福伯简短的讲述了刚才张旭阳听到的话语。
捕快心头一凛,想也不想的断定道:
“这明显是有人蓄意在此散播流言,西域刀客正是听到了这些消息,才动了谋财害命之心!”
望月酒楼来往的多是些江湖客,其中不乏刀口舔血之人。
再加上如今世道不好,有强人动了心思很正常。
“将这些乞丐押起来!”为首的捕快吩咐,随后转头道:“二位放心,我们会严加拷问这些乞丐,务必要问出其身后指使的人!”
但不知为何,张旭阳看到这些乞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想了想道:“那闯入的西域刀客,看起来不像是谋财,更像是要我和芝兰妹的命。”
捕快顿了下,随后点头:“我知道了,张公子可还有别的细节要补充?”
张旭阳仔细思索了片刻,摇头。
“拜托你们了。”
事情到这里,他已经也插不上什么手,只能交给这些专业的捕快。
等二人赶回镖局,已经快要正午。
张旭阳在门口下马,将缰绳交给福伯。
一阵喧哗的声音伴随着马蹄声忽然从街角传来。
张旭阳动作一顿,心中忽然有了某种预兆,他连忙转头。
在视野的尽头,一队人马出现,为首的身影十分熟悉!
‘张镇武回来了!’
张旭阳喜逐颜开,但下一秒,待他看清楚全貌之后,面容却一僵。
如果没记错的话,离开时张镇武可是带着十余个镖师加一辆掩人耳目的马车出门,再加上被困住的李远等人,理应有三十多匹马回来……
但现在,视野中却只有不到十人。
在张旭阳还在愣神的时候,福伯已经小跑着迎了上去。
“老爷回来了!”
“嗯,打开大门,准备多一些吃食,让兄弟们休息一会。”
张镇武吩咐,脸上难掩疲倦。
镖师们也大多沉默不语,一股哀戚的氛围笼罩了整队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