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再补两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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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子!一言为定!”

    黄柏一下跳到了桌子上,手指似一支劲弩射向魏乾坤。

    “好!辛老板有我的电话,咱们待会儿见!”魏乾坤说完,冲人群一抱拳,“诸位,明晚咱们还是这儿见!我请!望大家赏脸!哈哈……”

    望着他洒脱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酒吧里所有人都明白,这家伙是告诉大家,胜利者必然是他。明天他就是这里的主角,从此以后,他就是圈子里的老大。

    平时发生口角摩擦,二代们身旁那些捧臭脚的跟班们早就一拥而上了。可能是今晚这个姓魏的气势太强大了,无论二代们,还是保镖们,都没敢轻举妄动。直至魏乾坤揽着费朵小姐和劲舞演员们走光了,二代们才里三层、外三层围绕到主宾席旁边,满脸都是“士为知己者死”的忠烈,摩拳擦掌地等着黄柏发话。

    黄柏的脸色如同黑锅底一般,两颊上的横肉不住地抽动。他一斜眼,正好看见辛莫里在自己身旁瑟瑟发抖。不容分说,他抡拳就掴在了辛莫里的耳根上。在辛莫里惊叫着闪躲之际,他又跳起一脚揣在辛莫里的脊梁上,当即把辛莫里踹倒在舞台边。

    此时,即将崩溃的愤怒已经如洪水出闸,他扑过去,一顿暴风般的拳脚踢打在瘦弱的辛莫里身上。没一个人拉架,大厅里全是嚎叫、求饶和拳脚声。保安、经理都被二代们的保镖用手指逼住鼻梁,一步步地后退。在这个实力悬殊的斗闹场上,弱势的一方是没有还手余地的。

    胡乱打了一气,黄柏气喘吁吁地停下手,一脚踩在辛莫里的胸口,指着他那鼻口流血的脸,大声喝问:“孙子,你丫告诉我,这犊子是咋回事儿?”

    辛莫里用袖子抹了几把脸上的血和眼泪,咧着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黄团长,我知道这通打妥不过,你打完了我有机会说话就成。这个姓魏的来头不小,费朵小姐是坐他的专机来的,而且他是等费小姐到了酒吧之后才出现的。带着一帮凶巴巴的打手,抬着两大箱现金,一进门就对我说,今晚他要在台上露脸。而且费小姐是他请来的,钱他出,让我不用多嘴。我一想那哪儿成啊!他要是露脸得先请示您黄团长啊!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反驳,枪漏子来了。您知道,这偌大的燕城,枪漏子是黑道老大啊!我哪儿惹得起呀!没办法,我只能等事儿过了之后再跟您解释啦!唉!”

    辛莫里能在繁华地段开这么大的一家酒吧,也算是人物了。但今晚这件事能让他挨了暴打又委屈的直哭,只能说他遇上了两伙惹不起的大神,干受夹板气。

    在这个面子比命都珍贵的圈子里,别说血气方刚、嚣张跋扈的二代们,就是普通的富豪,也受不了这种奇耻大辱。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黄柏等人无论如何也会找回面子的。如果不扳回这局,海内外都名声显赫的天堂观光团,将从此没有立锥之地。上山路好走,下山路难行,威严扫地之后,那可真是落佩的凤凰不如鸡啊!

    黄柏的气血已经顶到脑瓜门儿上了,太阳穴上的青筋崩崩直跳。当危险和尊严相冲突时,危险突然变得很淡。他冲身边的哑巴保镖一招手,做了个抹鼻子的手势。“哑仆”会意,转身离开。

    他一转身,大步跨回座位,头也不回地冲辛莫里喊:“辛猴子,你丫给那孙子打电话,约个地方,哥几个稍后就到!”

    辛莫里都没站起来,坐在舞台边沿上打起了电话。

    这时,“哑仆”回来了。只见他从薄料西装怀里拿出两件东西,一个稍厚一些的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坨拳头大的透明晶体,类似于冰块。另一个东西是一个紫色的玻璃器皿,与普通茶壶大小相仿,雕龙画凤,十分精美。

    黄柏粗壮的手臂猛地一挥,桌子上的一多半东西都应声落在地毯上。酒瓶、酒杯、盘具之类的都没被摔碎,翻了几个身之后,名贵的红酒涓涓流淌,干果吃食散了一地。这种豪壮就跟军队战前的誓师大会一样,喝干壮行酒,酒碗必须摔碎,不觉荒唐,反而壮烈。

    他一伸手,从“哑仆”身后摸出一把非常漂亮的铜制手枪,隔着塑料袋,“啪啪”几枪托砸下去,成坨的晶体被砸散,冰沫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晶莹诡异的光芒。

    这个时候,酒吧的保安和二代的保镖们十分长眼色,早已将大门封闭。俊男靓女们也被这种豪迈的气氛所感染,没人觉得在几百人的大厅里公然吸毒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不随大流去参与才是另类,才是不可理喻的。这个时候,他们得觉得随着团队去干最错误的事,也比一个人去干最正确的事安全得多。

    红男绿女们不由自主地往主宾席拥凑,那几位往冰壶里倒矿泉水、往插口套吸管的团长、副团长俨然成了他们敬仰的英雄。

    黄柏、杜野、蒋志威、韩铮铮和几个排行靠前的二代都耷拉着眼皮,面色凝重而无畏,大有同仇敌忾的英雄气概。这就是团队的魔力,梁山好汉个个都有本事,但单枪匹马都不成事,团结起来却能翻天覆地。团队可以创造圣贤,也可以打造魔鬼。大家一言不发,哑仆上前挤出一小撮白色晶体,倒入冰壶上端口支出的一个纽扣大小的玻璃锅里,八条吸管被二代们含入口中,哑仆打开火机,随着火苗在小玻璃锅底燎烤,晶体均匀受热,冒起气泡。二代们用力一吸,一股白烟顺着玻璃管进入大冰壶,在壶里上下翻滚一圈,将杂质沉淀在水底,然后,烟雾又顺着吸管窜入二代们的口鼻。稍倾,一团烟雾惬意地从鼻孔喷出,幻化成奇形怪状的图案,飘荡于空中……

    这个大“冰壶”可以同时插入八条吸管,供八个人一起吸食。瘾君子们平时都是在比较隐秘的地方抽几口,然后干些畜牲一样的勾当。但是今天,二代们觉得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比聚众吸毒要严重得多,所以每一条吸管都像一张军令状一样,感觉自己有义务挺身而出的二代们,都轮流着叼起吸管,憋着一股抛头颅、洒热血的豪气,将冰烟大口大口吸入腹腔,去刺激他们那本就善恶不分、以耻为荣的大脑,为即将踏上征程汲取勇气。

    不顾一切是冒险家的本能,目空一切,无法无天也是二代们的本能。他们是麻烦的制造者,也是浮躁社会的受害者。二十几轮冰烟之后,辛莫里来到黄柏身边,俯身说了几句话,黄柏豁然站起,把哑仆身上的枪支插进自己的后腰,探手从另一名保镖怀里摸出一把非常凶悍的中号砍刀,向周围眼冒精光的人群一指,厉声喝道:“今晚的事,谁他妈敢报警,老子把他的嘴砍歪!哥几个出发!”

    一声令下,人群立马闪开一条通道,除了天堂观光团的成员,后面至少还有上百个热血燃烧的二代们跟上来。酒吧大门一开,人群黑压压地涌向停车场,嗷嗷叫着往前冲。那阵势,跟电影里的古惑仔一般无二。

    酒吧里的男男女女都跟着欢呼起来,尖叫声、口哨声响成一片,俨然为他们心中的偶像、英雄送行。

    稍倾,上百辆动力强劲的超级跑车“嗡嗡”地轰鸣起来,一辆辆窜入正街……

    蒋志威的蓝白两色布加迪.威航跑在第三位。前面的两台车也都是威航,红色的那台是黄柏的。另一台银色的是杜野的。韩铮铮的布加迪.威龙跑在第四。这是他们几人聚会时一贯的作风,一切行事都心照不宣地按排名顺序来。再往后就是团里其他二代们的豪华坐骑,拉法、兰博基尼、迈凯轮、宾利……应有尽有。整条街道如同豪车展览般令路人惊羡不已……

    跟二猛通了个话,知道他们跟在自己后面不远,蒋志威告诉他们,尽量往后靠,今晚这架势准没好事,自己往前冲是为了面子,逼不得已。但自己能控制自己,不会有大闪失。让他们到时候见机行事,尽量挡在自己前面就行。

    只有黄柏知道和魏乾坤“约仗”的地点,大家都开车跟在他后面,看方向是要出城,蒋志威想了想,一边开车,一边把电话给黄柏打了过去。

    稍后电话接通,传来黄柏喘着粗气的声音,“喂,什么事?老三。”

    “团长,咱这是去哪啊?”

    “出城,昌平。”

    “噢!那孙子还挺会找地儿!看来他在昌平有点势力呀!”

    “怕啦老三?不行你丫就回去。”

    “说啥呢!你丫才不行呢!”

    “那你啥意思?”

    “我就是觉得这一大溜车在大街上嗷嗷叫,弄不好招来雷子。”

    “哼!也没飙车,在路上开车犯法啊?”

    蒋志威延迟了两秒,然后说:“见到那孙子咋办?”

    “哼!咋办都得办了他!不然还混你大爷!”

    犹豫了片刻,蒋志威好言相劝:“团长,如果非要动手,还得让兄弟们上。”

    “你大爷的,瞧你那胆儿!那孙子能不带人吗?兵对兵,将对将。今个儿要是不把那孙子废了,咱他妈就甭混啦!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没等蒋志威再说话,怒发冲冠的黄柏就把电话给挂了。箭已离弦,看来今晚肯定要作出大事儿 !可是,为了颜面,自己还不能退缩。否则,以后就没法在圈子里混了……

    黄柏历来都是祸头,真应了那句话:以愤怒开始的事情,都将以耻辱和悔憾告终。每次他发火都伤人,轻则弄得人家头破血流,重则留下终生残疾。亏得他家的钱多得数不清,官方私方都人脉极广,否则可不是折进去几十个兄弟替他坐牢那么简单,搞不好都得定上黑社会。今天是他有史以来受到的最大耻辱,以他的专横跋扈,不搞出大事不会罢休。但对方显然来者不善,敢在这种场合公然向最有实力的人物叫板,肯定是秃子撞城墙——绝非一般炮儿!一个是飞扬跋扈惯了的顶级太岁,另一个是有备而来的挑战者,两者相遇,必然是一场悲剧。蒋志威心下盘算,自己一定要把握住分寸,否则必将惹出大祸!

    虽然自家的实力在国内屈指可数,但他可不像黄柏那么不可一世。这是本性使然,他懂得一个道理:不作不会死。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整天惹事生非,迟早遇上克星。再怎么牛逼,必然还达不到天老大,你老二吧!

    踌躇之中,车队已经如一条鳞片起火的巨龙般冲上环城高速,向郊县驶去。蒋志威的布加迪.威航始终保持着速度,一直排在第三位。他不能快也不能慢,像一条被裹挟的鱼一样,不由自主地随着鱼群疾速游弋……

    临近午夜,城乡公路上显得有些寂寥,这队车灯耀眼的超跑从环城公路上直插下来,像一群疯狂的不速之客般撕破了夏夜的宁静。

    突然,蒋志威的电话响了,他急忙按了方向盘上的接听键,蓝牙耳机里传来二猛稍显急切的声音:“少爷,我们在车队的中间,您在哪儿?”

    “废话,我在头里呗!”

    “少爷,我感觉不对劲儿啊!拐下高速之后,突然有几辆公路赛从小路上插过来,直接超到前头去了,你们得加小心啊!”

    二猛是个沉稳的家伙,大事小事经历过不少,有一定的主见。听着他的口气有些慌乱,蒋志威更感觉不妙了。怎么办?自己又不能在这个时候开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了!他无奈地对着耳麦说:“你们得长眼睛,千万掌握好火候,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往前凑。”

    “我们倒是无所谓,关键是担心少爷您呀!”

    二猛的急切是发自内心的,他们一家都吃蒋家、喝蒋家的,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全仰仗蒋家对他们不薄。他的职责就是带人保护少爷蒋志威的安全,如果出点差池,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好啦!我知道!”

    作者 田阿瞒 说:泱泱大国的崛起,衍生里一批富二代、官二代,当财富像代谢物一样成为负累时,我们孱弱的心智能够甄别蜜汁深处的鹤顶红吗?

    生生死死,看似偶然,实则必然。身处卑微才能看到真相,经历过了,才能在浮躁中构筑内蕴绝妙的天平。愿本部小说为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天贵们架起一道长虹,莫使千百年所积善业,在今世流为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