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隐凤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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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级跑车在燕城主街上甩出一缕乌金流线,混入车流也极其耀眼。堵车令躁动的富豪们感觉连呼吸都堵住了,甚至妄想修建一条自主产权的快车道,让他们那时速超高的奢华坐骑可以无障碍地大显神通。

    跑车在街上左突右冲,走走停停,一个半小时之后,蒋志威才来到“隐凤居”会馆门前。

    会馆座落在西城富人区一处隐秘的柳林里,是一栋青砖灰瓦的建筑,占地三千平方米,楼高三层。单单从外观上,看不出它的任何高贵,只有到了近前,看见楼侧小巷里停的那排豪车,你才会感觉到此处是权贵们的殿堂。

    蒋志威是这里的常客,他驾驶迈凯轮沿着会馆对面僻静的小街兜了一圈,发现还有几部宝马、奔驰、奥迪之类的跑车停在会馆的另一侧。因为这些普通百姓眼里的豪车在这里根本上不了台面,所以只能停在不显眼的角落。

    蒋志威撇嘴一笑,看来今天来这里“搭线”的生面孔肯定不少,应该有些乐子。

    此处不是常规的营业场所,不设门童,不设礼仪小姐。他将车子停在属于自己的车位上,旁边的拉法、兰博基尼、劳斯莱斯、布加迪……都和自己一样,也是这里会员的坐骑。这里没有大众车辆,档次最低的那台是宾利,听说前些日子有一个开阿斯顿·马丁的二代只来了一次,从此再也没出现过。

    下车之后,红柳下站着的两名大汉恭敬地向他行了一个鞠躬礼,脸上的墨镜也摘了下来。这些看车的保镖是了解他们这些公子哥的,所以毕恭毕敬。

    会馆没有醒目的招牌,朱红色的门楣上悬着两只毫不张扬的灯笼,灯笼上用篆体书写三个烫金小字:隐凤居。

    这三个字可有来头,比起门前这两根汉白玉石柱,还有那两尊面相凶恶的青铜狮子要引人入胜得多。传说明清两代不知多少王候将相、豪商巨贾都是这里的座上宾。宅子的主人深谙权贵们的心思,专门绞尽脑汁从民间网罗绝色美女,在此处以奇珍异宝的身价供权贵们追逐玩乐。但这一宝地却是秘而不宣之所,从未被官方以文字记录在案。一直到全国解放,新中国成立,这个地方才从此衰落,从此淡出知情人的视线。近年来国家日益强盛,先富起来的豪贾们已经吃腻了山珍海味,也玩厌了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这栋宅子的后人洞晓先机,从海外归来,将衰败的建筑装修成原来模样,连楼顶的琉璃瓦都按原来的规格和颜色复古,把此地重新还原了当年的盛貌,仍取名“隐凤居”,重新操起了老祖宗的旧业。

    但现在早已不是王权时代,既然是民主与法制的新社会,那么,就要配套民主与法制的新打法。会馆的主人与时俱进,别出心裁,经营方式紧紧扣住“隐凤居“这三个字,专门设置了一套体系,高效运用信息时代的便利与快捷,派出大批能力超强的员工,在全球范围内网罗奇艳女子,每晚会馆内都会有“奇花异朵”闪亮登场,给权贵们带来有钱也没处买的高端享受。更重要的还不只这些,此处更是一个无缝对接的伟大平台,有才有艺的苗子能在这里遇见星探、名导;卓尔不群的良驹能在这里碰上独具慧眼的伯乐;选秀落败的实力唱将可以在这里结识资深音乐制作人;艳冠群芳的青春女郎可以在这里邂逅巨贾大亨;挖门盗洞的寻路人可以在这里巧遇官山宦水的摆渡人……

    总之,这里是一个最顶级的会所,来这里消费的都是用金砖敲门的豪客。虽然这里有吃有喝,有玩有乐,但这里可不是饭馆、夜总会,不是“胃”场所和“性”场所,而是实实在在的脑场所。攀比的不是谁的脑子聪明,而是比谁头上的光环耀眼,比谁的面子最大……

    推开朱红色的实木大门,两侧出现了四个身着类似美国特种兵制服的大汉。他们都是认识蒋志威的,没有人说话,恭敬地退了一步之后,深鞠一躬,然后又以标准的军姿站立在两旁。

    听说这儿的保安都是特种兵出身,来这里的客人向来不必为安全担忧。蒋志威穿过空荡荡的门厅,来到整体都是黄铜打造的电梯前,掏出金色会员卡,先在门禁前刷了一下,然后在电子屏幕上输入会员密码,电梯门才徐徐打开……

    隐凤居的设计也是别具一格的,电梯升到三楼自动停下,面前是一处条纹大理石平台,大约二十几米见方。平台的尽头是下楼的步梯,铺着深红色的驼绒地毯,踩上去很有弹性,从下到上都舒心。抚手上的缕金雕花镌刻得十分精湛,相当考究。

    从步梯下到二层,才是会客的豪华包房。

    有贵客从步梯下来,身着黑色套裙的女经理率领四位旗袍美女迎上来,极窄的裙摆将她摇晃均匀的臀部突出的令人心痒,白嫩的大腿显出无处藏身之感。一哈腰,与上装领口一样深的V领衫里,晃动着光滑的乳·房,差一点就能在险峰上窥到鲜艳的乳晕……

    “蒋公子请。”

    蒋志威收回溜号的目光,微笑了一下,顺着女经理的手势,向专门为他们这个层次的客人特设的8号包房走去……

    包房门外的两位身着高领装的服务生见女经理引着一位贵客驾到,急忙一人一扇推开隔音大门,侧立两旁,做着请的手势,颔首施礼。

    “哎呀!蒋老三,只要是8号包房没有你的身影,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快说说,搞到什么新鲜货色啦?哈哈……”

    说话的这个胖子叫黄柏,是黄氏跨国集团老总的独生子,最典型的纨绔恶少。脸上的横肉像横穿在一起的铁疙瘩一样让人难受,笑起来就是一个快烂了的西瓜。一米六五的个头,二百三十多斤。形象一些的比喻,就是一头站起来的猪。从蒋志威认识他到现在,他的休闲方式就是打架和干坏事,被他带人打残、砍伤、恐吓、绑架、强奸的受害者至少有三十多人。也许生活需要这样的小人,社会也需要这样的残渣,替他坐牢的超过了五十人,而他却仗着全国富豪榜前十的显赫家势和独生子的优势,依然逍遥法外,让了解他的人都以为老天爷瞎了眼睛,呜呼哀哉的去诘问,为什么坏蛋总是不会像好人那么容易死掉?难道老天惩罚坏蛋的最佳方式不是让他们去死,而是让他们永远活下去?这小子万分的奢侈,就喜欢劳斯莱斯,新出一款更换一款,会所外停的那辆新款“幻影”就是他的坐骑。

    凭性格而论,蒋志威是不喜欢这种人的。但是没办法,圈子本身就不是凭素质凝聚的,而是凭物质实力划分的。好在蒋家不比黄家势弱,黄柏还是不敢对蒋志威造次的。于是,蒋志威先笑着扬手向众人打了个招呼,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回答:“呵呵…比不了黄团长,我只是去南大西洋探了个险而已,呵呵……”

    “好玩不?我们哥几个的游艇都在三亚游艇俱乐部呢!哪天咱们一起去呗?”

    8号包房里这几十人,算得上当今国内档次最高的富二代、官二代圈子了。他们的老子不是全国一百强企业的老总,就是权倾一隅的高官。姑且不必探究他们老子的钱是不是阳光下的清白利润,反正他们从出生到二三十岁,一直都是豪门太子。除了敷衍长辈,剩下的就是尽情的享乐。如今,他们连鸡尾酒会、游艇Patty、慈善晚会和富豪沙龙都不愿意去参加了,嫌这些场所太假,太做作,还得伪装成绅士,又有那么多礼数束缚着,不自在。干脆聚在一起想玩啥就玩啥,想干啥就干啥,反正以他们的实力,人世间已经没有什么有价的东西能够阻挡他们了。比如私人飞机、豪华游艇、顶级跑车、奢华豪宅、包养明星、采摘校花……

    光鲜总是伴随着声色犬马。大凡有钱人能想到的享受,他们几乎都当做家常便饭一样尽享其中。因为他们过的日子,也就是人类所能想象的天堂模样了。所以,知情人给他们这个圈子奉上了一个毫不夸张的名号:天堂观光团。

    这群人当中,以黄柏的行事最为高调,所以大家就封了他个团长。

    蒋志威哧之一笑:“呵呵,我的游艇就停在詹姆斯墩。如果从国内开游艇去南太平洋的话,回来时没准都当爹了!哈哈……”

    “还是你丫阔呀!我代表太阳消灭你!哈哈……说说,快说说,带几个花骨朵去的?你蒋老三除了黄花不采,大伙都知道啊!哈哈……哪像我们,顶多去日本找几个高级女优自己拍点大片啥的!哈哈……”

    说话的人叫杜野,又高又瘦,嗓门极大。他的祖宗不知道哪辈子烧了高香,从太爷爷起,祖孙三代都是高官。爷爷在燕城桃李遍地,父亲在某省手握大权,叔伯们除了当官的就是在海外经营家族企业,每年光分到他手上的股份红利就不止几个亿。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能力把这些钱花完,门外那台法拉利·拉法就是他的坐驾。

    杜野的一句话立马激起了蒋志威的炫耀欲,他冲四下一摆手,抖了抖蓝色限量版爱马仕休闲装的衣摆,微笑着留了个悬念:“呵呵,先演节目,最后我给大伙压轴。”

    “嗨!装神弄鬼的,哪天咱不玩出个花样?上节目!”杜野撇了撇嘴。

    标准的高富帅韩铮铮抬起手臂,超千万的百达翡丽腕表闪闪发光,向站立在包房门口的男经理打了个响指,大喊一声:“上酒!”

    男经理答应一声,恭退而出。

    韩铮铮的父辈席卷了娱乐圈的半边天,他从国外高等学府毕业后,也导演过几部坑爹的片子,虽然骂声一片,但硬是凭着超强的实力捧红了一批二三线明星。由于他有财有貌,传出的绯闻差点累死全国的狗仔队,被他“指点”过的女艺人也接近一个加强连,他的口号是每天都能捧红一位与他有缘的女明星。论实力,在天堂观光团里,蒋志威排行老三,他第四。他是门外那台“布加迪·威龙”的主人。

    虽然现在会馆外的豪车里“布加迪”最贵,但黄柏、杜野和蒋志威家里都有“布加迪·威航”。“威航”比“威龙”贵多了,只是车子暂时不在燕城而已。

    不一会,二十名亭亭玉立的旗袍美女和二十名领结帅哥分成左右两排,迈着节奏一致的步子,依次走进金色大包房。每人头上的精美托盘里,都燃放着炫丽的烟花。烟花喷洒一米多高,两瓶名贵洋酒摆放在烟花中间。这种排场还只是平日里的普通聚会,一旦赶上哪个二代的生日派对,一开就是上百瓶红酒,桌上的奇花异果、山珍海味,更是常人闻所未闻。

    8号包房豪华宽敞,靠墙的半圆形淡红色沙发上坐五六十人都略显宽绰,大气的果盘和盛干果的小碟都是白银制品,摆在白玉制成的桌子上,一派复古风格。壁灯和壁镜框都是镀金的,连壁画都以黄金为底色,画风是典型的暴露狂和神经质风格。

    服务生用标准的动作开了红酒,倒一部分在醒酒器里,然后弓着腰退了出去。

    虽然这里都是名酒和豪宴,但却不是餐馆,卖的不是酒菜,而是位子。能坐在这个大沙发里的,无论高矮胖瘦,也不论英俊和丑陋,都是权贵们的公子。就算整夜一言不发,但在这里有了位子,就是有面子。任何一个走进包房里的人,都会对坐在沙发里的人毕恭毕敬。

    所谓上流社会,不仅是实力的社会,更是脸面的社会。

    有人就有阶级,有阶级就有斗争。8号包房里的酒会和普通百姓的同学聚会大同小异,都是借这个机会相互攀比。但这些二代们攀比的东西可不是普通人所比的丈夫、妻子、车子、房子、票子。而是比谁能请来大牌歌星现场K歌、谁能请来当红影星举杯小酌、谁家养的东北虎和藏獒杂交生出犬二代、谁家偷偷培育了一个熊猫崽……

    作者 田阿瞒 说:泱泱大国的崛起,衍生里一批富二代、官二代,当财富像代谢物一样成为负累时,我们孱弱的心智能够甄别蜜汁深处的鹤顶红吗?

    生生死死,看似偶然,实则必然。身处卑微才能看到真相,经历过了,才能在浮躁中构筑内蕴绝妙的天平。愿本部小说为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天贵们架起一道长虹,莫使千百年所积善业,在今世流为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