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太姒召开西岐朝会,宣布了姬昌,乃至两镇诸侯身死之事……然后,在群情激奋,以及散宜生、南宫适的刻意引导下,定下了伯邑考的继任,以及在三日后,竖起反旗,进攻大商的决议!
朝会过后,太姒一想到整个朝会都不见二子姬发,心里就是一阵憋屈。
自家孩子,一定是知晓自己没有再能继任的可能,彻底放弃摆烂了吧。
“来人啊,速速前往二公子府邸,召二公子夫妇过来。”
太姒开口吩咐道……她得好好安抚一下自己的孩子,并且,告诉他,有自己在,西伯侯之位,终究还会变成他们的!
“是,夫人。”
家仆应声,飞速离开侯府,奔向二公子府邸……
而就在此时,大门处传来脚步声……太姒抬头一看,竟是自家大儿子伯邑考,携妾苏妲己,款款而来!
太姒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言语不善地问道:“伯邑考,你当真是已经迫不及待,现在就想要入住侯府了?”
“母亲说笑了,您尚未离世,妾身怎敢与大公子入住……此次前来,主要是给母亲请安。”
苏妲己盈盈笑道,脸上全然没有昨日骄狂……不过,那看似美艳、柔和的笑意,却给太姒带来了一种戏谑的感觉?
太姒当时怒火便忍不住的上冲,险些烧毁了理智:“放肆,区区一小妾,如何敢称呼本夫人母亲……”
“母亲,”太姒斥责的话语还未落下,伯邑考开口了:“苏妲己乃本侯深爱之人,本侯想要将其提升为正妻,还望母亲成全。”
此言一出,太姒脸色瞬间凝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今天才刚刚宣布了伯邑考继位一事,他竟然就敢忤逆自己?!
“放肆!”
太姒狠狠瞪着伯邑考,出言怒斥道:“伯邑考,你胆敢忤逆母言?”
“本侯不敢。”伯邑考微微一笑,依旧那么温文儒雅:“本侯只是想要告诉母亲,吾与妲己情投意合,青梅竹马,相敬如宾,今生再无另娶之心,还望母亲成全。”
“不可能!”太姒想都不想反驳道:“但凡本夫人在世一天,你就休想将这狐狸精扶上位!”
“是吗?”
苏妲己盈盈一笑,走过来,笑眯眯地看着太姒说道:“母亲,您该不会是觉得,夫君至孝,以后还能凭借孝道,让夫君将侯爷之位,禅位给二公子姬发吧?”
被一语道破心思的太姒不敢置信地望向苏妲己……刚刚不还在说伱上位一事吗?怎么话锋一转,就跳到自己二子身上了?
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姒似是想到了什么,瞳孔一缩,当即就想询问……可还没等她问出口,侯府内又传来了急促,且慌乱的脚步声!伴随脚步声而来的,还有刚刚家仆声音!
“夫人!夫人!不好了!二公子姬发,昨夜马上风精尽人亡了!”
“什么?!这不可能!”
太姒惊恐起身,不敢置信地望向屋外……片刻之后,她就看见刚刚外出汇报的家仆,抬着两人,冲入厅内。
只是一眼,太姒就认出了抬进来的男人,正是自己的孩子姬发!
“不……不会的……”
太姒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双腿瞬间跪倒……颤颤悠悠地双手,抚上了床板上躺着地姬发脸颊……
“孩子!我的孩子!~”
在感受到却无呼吸后,太姒一声悲号,哭倒在地……
苏妲己脸色一变,从刚刚的喜悦之色,立即变作凄切的哭声!并扑过来趴在姬发的尸体上,身形都在不停的颤抖!
看上去,就如当嫂子的,在悲切小叔子身亡一般!旁边人看到,还以为她与姬发有多深厚的感情呢!
“二公子,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于此同时,一道得意的女声,亦在此时传入了太姒的耳中:“母亲,心有不甘,纵欲而死,留下千古污名……母亲,你心爱的孩子如此结局,您满意了吗?”
太姒猛地回过头,但见那趴在姬发尸体上的苏妲己,微微偏头,露出了无比得意的笑容。
“贱人……”
太姒瞬间被怒火烧毁了理智,就要张口怒骂……可话语才刚说出两个字,她身体就彻底凝住,再无法动弹,也一个字也说不出!
而后,在她惊怒交加之际,又一道女声,幽幽地传入耳中……
“您不是说,只要您在世,就不会让我上位吗?妾身可是很乖巧,很听话的……可又想当相公唯一的妻子怎么办?
不如您就受点苦,瘫痪在床,默默祝福妾身与丈夫双宿双栖,生下孩子,成为未来人王吧。您放心,您可是相公母亲,妾身可一定不会薄待您的哦!”
音落,太姒放大的瞳孔中,就见一片红色花瓣缓缓射入眉心……下一秒,她只觉身体瞬间不受控制,不论是双手,双足,更甚是眼皮,她都不能再控制了!
而她的思维,却还在发散,还能思考,还能亲眼看着苏妲己朝她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
此刻,在外的仆人眼中,却见西伯侯夫人太姒一声惨叫,仰面倒下……再看其人,亦是嘴角抽搐不停,已然中风了!
“来人啊!”
‘侯夫人中风了!’
二公子夫妇身死,外加侯夫人中风昏迷,现场一片兵荒马乱……
“都给我安静!”
苏妲己起身怒斥……众家仆动作停下,面面相觑地望向苏妲己。
只见她虽面露凄凉,眼角还有泪水滑落……但那副当家主母的气势,依然震慑众人!
“你,速去请大夫、巫祝,为侯夫人诊治!”
“你,去通知散大夫、南宫将军,前来商议二公子身亡之事……”
“还有你,通知各大诸侯,准备三日后前来为侯爷悼念……”
苏妲己俨然如同侯府当家主母那般,一个个指令从口中飞出……有了上位者发言,又见未来侯爷伯邑考没有丝毫反驳,仆人们一个个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纷纷按照苏妲己的话语行事……
待到家仆们将太姒搬到榻上,尽皆按照苏妲己吩咐往各地去做事后……苏妲己上前,刻意将太姒头颅转向一旁,能清晰看到她和伯邑考的动作……
然后,如花蝶一般扑入伯邑考怀中……
“夫君,今日本宫做的好吗?”
“你就是调皮,一个区区人族蝼蚁而已,看不惯杀了便是,何必折磨?”
太姒惊恐的发现,伯邑考无意间扫过她的目光,浑然没有以前看她那般濡慕之情……相反,只有冰冷,犹如她望向奴隶家仆那般的冰冷陌生!
“夫君可是妖帝,未来要成就天帝,现在尚需人族蝼蚁支持,岂能落人口舌。”
苏妲己仿佛故意说给太姒听一般,笑嘻嘻地趴在伯邑考身上,又特意朝太姒地方向挑了挑眉:“我这妖后,还是得顾全大局。”
“调皮!”
帝俊宠爱地刮了刮苏妲己的小鼻子……而后看向门外:“散大夫和南宫将军来了,本帝得出去与之会上一会,帮你扫尾……”
“嘻嘻,就知道夫君最好了。”
苏妲己……哦,不,是常曦亲了帝俊一口,如在妖庭那般,整理了一下帝俊外衫,便将他推出门外……
而后,她又朝太姒望了一眼,美眸流转间,什么也没说,却也什么都说了……
“唔……唔……”
太姒在床上疯狂想要挣扎起身,想要告诉所有人,伯邑考和苏妲己,压根就不是自己的孩子,他们,他们已经被妖帝、妖后夺舍了。
可是,已然瘫痪的她,除了流口水,发出不知含义的支吾声,又能怎么办?
挣扎了许久后,她目中神光逐渐暗淡下去……她的孩子,已经全死了啊!西伯侯,也彻底断嗣了!
再看此刻的常曦,早已哼着欢快的歌谣,去接收太姒留下的遗产去了……
西伯侯府,大厅……
散宜生、南宫适看着地上带着欢快笑容,却毫无呼吸,躺在门板上的尸体,一时间竟感觉有些身体发寒……
听到脚步声,两人抬起头,望着缓缓而来,如陌上公子一般的伯邑考……内心深处,竟生出了一丝惧怕……
“参见侯爷。”*2!
两人躬身下拜,伯邑考面带悲戚,摇了摇手:“毋须如此,尚未继位,就如日常般称呼便是。”
“是,大公子。”
散宜生从善如流……他家可不是什么小诸侯,即便面对姬昌,他也毋须多礼。
“不知二公子这……”
“散大夫一定怀疑是我杀的吧?”
“不敢!”
散宜生退后一步,表示绝无此意……可那毫不躲闪的目光,却充分表达了自己意见。
“那便请散大夫亲自查验一番吧。”伯邑考伸手请道:“某与二弟向来情深,听闻其昨日身死,吾也痛苦不堪,不忍查看……两位都是我西岐重臣,还请亲自查验,以免城中传出不好流言。”
“谨遵大公子之命。”
散宜生也不推脱,直接上前,一把掀开了丝被……
然后,邑姜身上那触目惊心地,带着血迹的淡黄斑,以及姬发那萎缩的部位,让散宜生瞳孔不由得一缩……
这迹象,这状态,再加上脸上那尚带着欢愉的笑容,这分明就是纵欲过度,上风而死啊!
正当散宜生见姬发死状出乎意料,有些不知所措之际……府内,又有两名巫祝、大夫走出……
“大公子,侯夫人惊厥中风,恐怕……日后只能瘫躺在床,再无法掌管府中之事了……”
“母亲!”
伯邑考发出一声惊呼,双手死死捏住领头巫祝的肩膀……
“我母亲,我母亲真的没救了吗?”
“大公子……某,某已经尽力了。”
巫祝可怜地看了伯邑考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姬发尸体……谁能想到,不过短短一天时间,西伯侯就发生大变,侯爷惨死,亲弟纵欲而亡……如今,连侯夫人,都中风无法理事……
“大公子,我们已经尽力了,您……节哀。”
巫祝、大夫摇着头,不忍直视地转身离去。
“母亲……”
伯邑考发出一声惨叫,就欲跌倒……
南宫适眼疾手快,赶紧将他扶住……只是在扶住身体的刹那,南宫适脸上竟露出一丝惊容!但片刻之后,又立马隐没下去,满满的都是担忧……
“大公子,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如今侯府有变,您要是再倒下,西岐就危险了……”
“母亲……呜呜……父亲……弟弟……”
伯邑考泣不成声,好不容易方才站直身体,站在厅堂内……侯府大门大开,外面,有着百姓观望……
“本侯……散大夫、南宫将军,父亲惨死,弟弟也死……如今母亲也……某今日痛不可遏,西岐政事,就暂时委托二位了。”
说着,伯邑考佝偻着身形,仿佛老了数十岁一般,蹒跚着往府内而去……
散宜生、南宫适亦担忧地望着大公子背影,许久,方才与管家说了声,让其照顾好伯邑考后,便告辞转身离开了此地……
待到离开侯府,独立相处后……南宫适望向散宜生,欲言又止。
“散大夫,大公子他……”
“嘘,噤声!”
散宜生摇摇头,示意他毋须多言:“我们的大公子,很有手段啊!”
“是啊……明明刚刚我碰到他,都没发现他心跳有过多跳动……”
“呵,何止,侯府门前没来人时,我们的大公子可是言语有序……来人后,呵!”
散宜生轻笑一声,仿佛大公子所展现的一切,都被他彻底看穿一般。
“散大夫,那你为何不……”
南宫适不解地问道。
“你以为大公子,就不明白我看穿了他?”散宜生叹了口气,说道:“他是在给我们两人展露自己的手段和能力!如果今天我们拆穿他,你信不信我们的结局,不会比姬发好多少?”
“啊?!”
南宫适惊愕地望向散宜生,散宜生摇头笑了笑;“罢了罢了,有如此心计的侯爷,未尝不是西岐之福……走吧,该去做大公子给我们安排的事了!”
“侯爷安排了什么事吗?”
南宫适不解地挠挠头,跟随散宜生离开……他虽在武将中也算是聪明的,可是和散宜生这等卓越地文臣相比,还是太过蠢笨了啊!
接下来的三日,西岐四处都传言公子至孝,为侯爷、侯夫人,乃至为姬发伤心至极,几度昏迷的至孝之名。
这令原本就有着贤仁爱民名声的伯邑考,又多出一个至孝之名……无数原本还不服伯邑考上位的诸侯,尤其是姬昌的其他庶子,亦是心服口服,默认了伯邑考继位的事实……
于是乎,三日后,西岐城头,伯邑考在无数百姓的欢呼声中,郑重接过散宜生奉上的西伯侯大印!
“某今日继任西伯侯,当继续施行父亲爱民之政,亦报父仇!三日后,西岐竖旗,正式反商!”
至此,西岐全新的时代,揭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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