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屎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徐大人,你到底要怎么应对?”
成金中看着,领命离去的张桐,依旧神色担忧,脸色变了又变。
是真的怕出乱子。
现在,朝堂那边,都在等着这里出结果。
若是处理不好,影响极坏。
若只是为了出气,教训对方,那事情只会更加麻烦。
徐顾摆手,并不在意,笑着询问道:“用膳没?”
成金中微愣,都这种时候了,难道还有闲心吃饭?
是真的胸有成竹吗?
想到这里,他深深的看了徐顾一眼,顺着接话道:
“来得匆忙。”
自然不会跟徐顾客气。
徐顾走到院中高台,正对门前,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
镇邪使送上来桌椅。
徐顾就这般,大马金刀坐在大门口,对成金中笑道:“那就一起吧。”
旁边的镇邪使,端上来瓜果,小菜,点心。
同样,给成金中安排了位置。
成金中坐下,心中愈发紧张。
之前就觉得徐顾高深莫测,难以捉摸,现在这种感觉更深。
还是道行不够。
若是,他义父,此时只怕已经知晓了徐顾的想法,知道徐顾究竟要干什么,怎么破局。
……
时间流逝。
外面的儒生,虽然累了,但,却全都神情激动,情绪高涨。
这么就都不出来,也就说明徐顾怕了!
既然怕了,那事情就好办了!
直接堵到他不得不妥协!
……
对面酒楼中。
手握扇子白面儒生,嘴角上扬,讥笑出声:
“什么杀神徐顾,在我等面前,还不是要乖乖缩头?”
“就怕他这时拖延时间,是为了等朝中出结果!只要,小侯爷原去疾身死之事,盖棺定论,他可能就不会这样投鼠忌器了。”
一旁的国字脸男子眉头微蹙,有些担忧。
就怕是缓兵之计。
事实上,在他们的谋划中,徐顾和这群儒生起冲突,才是他们最想要的!
而不是这种情况。
“放心,由不得他拖。”白面男子缓缓煽动扇子,眸光闪过一丝阴寒,冷笑道:“今天,我吃定他了!”
看白面男子这般自信,国字脸男人松了口气,嘴角也扬起灿烂笑意。
……
“不能让他继续拖下去!”
“朝中议论之事,马上就要出结果!”
“一旦,结果出来,我们错过最佳时机。徐顾就将再无顾及,真暗中将你我打杀,可能也就是下放北赤州,去平定叛乱,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损失。”
几个老者神情愈发严肃。
他们的地位,虽不如齐文风,但也算是当今大儒,至少不蠢,知道事情走向。
另一位老者,冷哼一声,沉声道:
“今日,他若不出来,我便撞死在他的大门前!”
“算我一个!”
“吾虽老迈昏聩,但尚知何为国之重!”
其他两位老者,同样高声。
紧接着,从者无数。
所有儒生,都以死表志。
齐文风神情冷漠,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他突然觉得放眼望去,竟皆是小丑,这就是一场猴子戏。
可笑,他之前,竟然当真了。
这群人,连北赤州镇妖邪,斩绿僵,平定叛乱,都不敢去。
更别说,撞死在镇邪司分司门前了。
即便真的有人撞死,想来也是,一些被驱使控制的可怜人。
想到这些,齐文风心如死灰,对这群儒生,文人,甚至连文庙都失望了起来。
不问世事八十载,潜心研读圣贤书,本以为能明辨是否,为国为民,成为一方圣贤。
结果,却被一群宵小利用。
不配做读书人啊。
齐文风脸色微变,身体微颤,感觉自己的道,都在动摇。
不过,紧接着,神色坚定下来。
我之道,在于为国为民。
阻止徐顾这样的血腥屠夫,与月相连,炼化月亮,便是我之功绩。
手段脏些就脏些吧。
世道已是如此。
能有结果就行!
“还不出来?”
“既然如此,我便以我之死,让天下人,让满朝文武,让当今圣上,看清楚这群镇邪使,看清楚这徐顾,究竟是多么的自私自利!”
其中的一位老者,已然准备撞向大门前的石柱。
“陆老!不可!”众人连忙劝道。
“为天下百姓,老夫这区区性命,又算得了什么?起开让我死!”
陆渡暕一挥长袖,满脸正气,急奔而出。
但却,正好撞在前面的几个老者的怀中,顺势就被拦了下来。
在他身后,则有几个年轻儒生,一看就出身穷苦,此刻眼中含泪,很是不甘,但却被人威胁,今日若是不撞死在镇邪司门前,将被灭满门。
“学生,愿意先走一步。”这几个儒生,犹豫之际,背后几双手,更是直接将他们推出。
身不由己的撞向大门前。
……
徐顾笑容愈发灿烂,好似真的在看戏。
“真若说狠,还是要属这群读书人。”成金中嘴角抽搐,他当然也看清楚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徐顾倒是没想太多。
更没有职业歧视。
因为,除了穷苦百姓,他非常平等的歧视所有人。
当今大夏,局势动荡,礼坏乐崩,人心不古,早就烂透了。不说读书人,其他人,也都是如此。
修士、官员、乡绅、神灵等,大多都不过是披着人皮的妖邪罢了。
和这群读书人,比起来也好不到那里去。
成金中也意识到这一点,叹息一声:“希望陛下能够力挽狂澜,挽大厦将倾吧。”
徐顾沉默不言。
显然并不看好。
这种局面,岂是一人可以力挽狂澜的?
可能也就唯有夏朝崩溃,局势彻底动荡,天下大乱,群雄四起,然后,最终决出新的帝王,建立新的朝代,或许才能,还天下太平。
可到时候,必然死伤无数,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一个是长痛,一个是短痛。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徐顾可以选的。
他现在只想无敌,唯有活到最后,成为最强,才能有选择的权力。
给皇帝打工,也是迫不得已。
“不过,他们这样以死相逼……”成金中迟疑。他不怀疑,这样下去,外面绝对会死无数人,尽管都是小卒,但也足够造成极大的影响。
徐顾神情淡漠,没有回答,而是道:“吃快点。”
“嗯。”成金中没多想。
……
“我等……愿为国捐躯!”
被强迫的几个儒生,正高喊口号,欲撞死在门前时。
忽然,很是密集的脚步声响起。
远处街道,竟瞬间,赶来无数人影。
浩浩荡荡,煞气肆虐,全都是江湖客。
为首的竟然还有神丹强者!
这些身影的出现,几乎令天地都阴沉下来,好似大邪出没,气氛瞬间冷凝下来。
这群人,手握兵刃,凶狠无比,皆是杀人不眨眼的狠人。
在场的一众修士和旁观者,全都心神直颤,连忙逃窜。
怕被误伤。
“那里来的儒生文人?不知道我墨老大,生平最厌恶的就是读书人?”
“兄弟们,给我打!”
“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打死人也不怕,有帮派给你兜着!立功的时候到了,能否做享荣华,全靠今朝!”
墨老大,神丹一层,西南城的一个不小帮派的头目。
本来,这儒生文人,都有功名,后台也很硬,往常绝对不会招惹。
可现在不同,他们是给徐大人办事!
后台再硬,能有徐大人后台硬?
这可是杀了小侯爷原去疾,以及西南城土皇帝张江河,而没有受到任何处罚的狠人!
背景通天!
给徐大人办事,自然要拼尽全力。
他的这些下属,平日里杀人不眨眼,虽然,近些时日,有徐顾约束,收敛许多,但,也依旧是狠人。
有人兜底,动起手来,自然是毫无顾忌。
“兄弟们!”
“干他们!”
刹那间,这些旁派修士,混迹江湖和黑暗的打手,冲杀而出。
煞气汹涌,纵横四方。
“伱们敢!”
“知道我们是谁吗?”
“我是……”
为首的几个老者怒骂出声,身上神光闪烁,他们也是修为高深之辈,虽然,如今的儒道,已经走偏,不比曾经,但也依旧不俗。
这几个老者,修为皆是半步神丹。
齐文风更是神丹一层。
真若打起来,对方这群混江湖的,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可是,紧接着,这几位老者瞳孔骤缩,猛然发觉自己不知为何,竟然难以调动法力真元,更不要说动用儒道手段。
当即脸色骤变。
然后,更是在这群打手中,看到了不少的镇邪使人物。
“该死!是……”
话语还未落地。
“管你是谁!”
张桐一刀砍出,用的是刀背,但却刀光如瀑,肆虐而出,浩浩荡荡,直接落在了这群老者身上。
一刀将刚刚说话的那老者,给抽飞数十米!
“老匹夫!我忍你很久了!”
“给我打!”
其他心腹,也全都装扮成江湖客,暴打而下。
“你们欺人太甚!”
老者顿时被揍的抱头鼠窜,无比狼狈,双目血红,杀意犹如实质。
“竟然,还能叫?”
“继续打!”
“往死里打!”
“今天不打死几个,我家墨老大,还有脸混在西南城吗?”
张桐面目狰狞,连刀带脚,下手狠辣。
远处的墨老大,听到这句话,嘴角抽搐。
不过,并未在意,反而高声道:“对!他们竟然还敢反抗!给我打!往死里打!”
修士们,本就生机旺盛,只要对方不主动求死,只是这样打,而不动用法力真元,磨灭对方的生机,就是打断四肢,震碎五脏,奄奄一息,也能活下来。
自然不会有任何留手。
顷刻间,
惨叫声四起。
很是凄厉。
绝望的情绪在蔓延。
犹如人间炼狱。
齐文风站在原地,愣神许久,吞咽口水,他当然知道,这是徐顾故意的,同时,他还敏锐的注意到,有人在暗中,记下他们这些文人儒生的样貌,绝对是要打击报复。
可以料想,只要徐顾不死。
在场所有文人和儒生,全都要家破人亡!
“这……”齐文风心颤,直到这时,他才知道,他们今日得罪的徐顾,是怎样的凶神。
“他绝不是无脑莽夫。能屈能伸,这样的人,必定是枭雄,为何会有人觉得,他是莽夫?
“我读书不问世事,不了解徐顾,如今也能轻易看透这一点。文庙的其他人呢?都读书读傻了?”
齐文风面露一丝惶恐。
他之前,也以为徐顾是无脑莽夫,只知道杀戮。
而他这次来,本就抱着被杀的念头,想着徐顾只有两种解决办法,要么被迫妥协,要么被他刺激到,出手杀了他们,然后被治罪!
可谁知徐顾竟然忍了下来,让打手出面。
让打手打人,也就算了,竟然,还唯独不打他!
明显是知道,他地位特殊,不能得罪。其他儒生,打也就打了。
想到这里,齐文风看着倒了一地的同行儒生和文人,眼角抽搐,吓了一跳,不忍直视。
太惨了。
尤其是刚刚叫嚣的最厉害的那些老者,都成一滩血泥了。
这是真的往死里打啊。
……
大门里。
成金中心神直颤,知道为何徐顾让他吃的快一点了。
他之前,还以为只是单纯的教训一顿。
现在,看来是他单纯了。
这是真的往死里打!
其中,他甚至看到了不少徐顾身边的心腹。
见有些儒生快被打死了,还给丹药,救起来继续打。
这可真是……凶神啊!
旁观的一些各势力的探子,见到这一幕,也是面面相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真惨啊!
全都惶恐不已。
生怕今后得罪到徐顾。
“走吧,该我们上场了。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徐顾起身,眸光微闪,龙行虎步的走出镇邪司的大门。
“徐大人,你这……”
齐文风眉宇中怒气横生,刚想告状。
徐顾却怒喝开口,道:“放肆!衙门重地,尔等竟然胆敢公然械斗?是不把我镇邪司放在眼里吗?还是说,不把我大夏律法放在眼里?
“全都抓起来!严肃处理!”
“是!”
所有镇邪使齐声道。
声如海啸,震响万丈层云。
齐文风和其他被打的儒生和文人,当场傻眼。
本来,看到徐顾出来,还好似看到了救星。
虽然,知道这事可能就是徐顾安排的,可徐顾出面,他们至少不用再挨打了。
可,听到徐顾的话语,所有人都是脸色大变,目瞪口呆。
什么鬼?械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是械斗?我们是被打的一方!
而那些打手,则全都笑了。
原来给杀神徐顾当小弟,这么舒服。
这种情况下,进了镇邪司,还不是跟回家一样舒坦?
“徐大人,你过了!”
齐文风没有被打,所以直接呵斥道:“如此行径,当罪该万死!现在已经不是断掉与月亮的链接,那么简单了!
“今日之事,你必须给个说法!”
那三个老者,也恢复了些许气力,怒喝道:
“徐顾,你个狼崽子,竟然喊人公然殴打我等儒生和文人!是觉得我文庙好欺负?还是觉得朝廷律法,管不住你?”
徐顾微微摇头:“三位大儒,屎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三个老者瞬间大怒。
什么屎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那句古话是这个意思吗?有辱斯文!
不过,转念一想,这不是徐顾在骂他们吃屎吗?
当即,就要和徐顾拼命,但却被镇邪使给压得死死。
徐顾眼睛微眯,笑道:“我离去,乃是为了给大家,一个交代。你们不是,想要让我放弃与月相连吗?我进里面思索了片刻,决定还是要给你们一个交代。”
“什么?”齐文风脸色微变,很是欣喜,道:“你愿意放弃与月相连了?”
其他儒生却全都煞气纵横,死死盯着徐顾。
心中暗道,今日之事,绝对不会这么了却!你必须死!
但,也知道,不可操之过急,先让徐顾放弃与月相连再说。
“狼崽子,你若愿意放弃与月相连,今日之事,就算了!为天下,挨顿你的打,也不算什么。”
陆渡暕冷哼开口,举止高傲,看向徐顾怒气腾腾,更隐有杀意闪烁。
“玛德,什么叫今日之事就算了?你们打伤我的兄弟,我们苦主,还没说什么,你竟然敢说今日之事就这么算了?”
张桐听到,陆渡暕竟然还敢骂徐顾,直接扑杀而出,沙包大的拳头,如山落下,直接将陆渡暕的脑袋打碎一半。
场面惨不忍睹。
虽然,陆渡暕是半步神丹,可这一下子,也算是半死了。
所有人心神一颤,后退数十步,腿脚发软。
看向徐顾,此时,他们可能依旧后悔来这一遭了。
这就是个疯子!
徐顾笑着呵斥道:“一群蠢货,还不赶紧,拖下去!连个人都看不住,回去后都赏,呃,罚十两银子的俸钱。”
“是。”众镇邪使大笑出声。
徐顾歉意的看向,脸色发紫的齐文风,道:
“是我驭下不严,还请担待。”
周围人全都瑟瑟发抖,那里敢有不满。
没看到,张桐还在一旁挥舞拳头吗?根本就没人抓他!
可不想也被一拳打碎脑袋。
“是陆渡暕不对,不该对徐大人,出言不逊。”齐文风深吸一口气,对徐顾道:“我在这里,替大人道歉。”
徐顾摆手,道:“没事,我已经原谅他了。”
是揍完后,原谅的吧?……齐文风嘴角抽搐。
然后,他严肃道:“刚刚,大人说,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大人是打算,断绝与月相连吗?若是,放弃的话,今日之事,我们不仅不会放在心上,今后还都会感激徐大人,不……”
不然,他若回归,此事绝对上奏朝廷,他的门生,必然支持,文庙文人,天下儒生,也必然响应。
皇帝若不处置徐顾,将失民心!
徐顾听出了对方的威胁,却并未放在心上,而是道:
“我为什么要放弃与月相连?”
“嗯?”齐文风微愣,没有料到,徐顾会这样回答,很是意外,不是说给个交代吗?
而一旁的成金中,却心神一动,悄悄取出小本子。
准备记下徐顾的说辞。
他知道,徐顾要反击了。
他很有可能,悟不透其中的妙处,打算抄录下来,带回去,让义父给他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