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除去营帐外的几盏火把外,整个营地一片漆黑。
万籁俱寂的营地内。
顾清秋漆黑的瞳孔中跃动着昏黄的烛火光芒,她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她声音十分小声,在这安静的环境下,犹如鬼魅。
半夏对上她眼中的兴奋,唯有捏紧了一双手,靠着那点痛意才能维持住清醒的神智。
江南进贡来的云锦就那么几批,皇上只赏了大长公主与皇后,皇后为了表示贤淑,将云锦一同给大长公主送了去,整个楚国,唯有顾宁能将云锦制成衣裙穿在身上。
闻言,顾清秋闭上双眼,突然低低的笑了出声。
她死死地捏住了一双手,清丽温婉的一张脸,犹如罗刹附体般,狰狞极了,
她那些衣裳首饰是如此,就连男人也是如此!
顾宁必定是移情别恋,爱慕上了其他人,才会在解除婚约时那样爽快!像是唯恐被缠上一般!
她顾清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可怜人。
凭什么?同为父亲的女儿,凭什么顾宁能享得泼天富贵!而她只能捡着顾宁不要的东西?她也是父亲的女儿!老天爷凭什么这样不公?
顾清秋狠狠地捏住了身下的锦被,直将锦被捏成了一团皱巴巴的,她方才松手。
她咬牙切齿道,
半夏一口应下,她刚准备离开时,顾清秋又喊住了她:
半夏回想起今日春玉利落的身手,内心一阵后怕。
半夏正准备离开离开,突然见眼前寒芒一闪,一柄在月色下杀气重重的剑,穿过营帐,直直地朝着她刺来。
她蹬蹬退后两步,撞到了矮凳,重重地跌倒在地,眼见这柄剑就要刺入她的胸口。
这时,一个被子从天而降,将那黑衣人拦住。
顾清秋身子颤抖,嗓子都喊破了:
她知道,没有裴家,顾家在这些随行的官员中就是一只蝼蚁,没有人会在意蝼蚁的死活,唯有将大人物拉下水,才能有得到喘息的机会!
不知从哪传出的女子尖利的叫喊,响彻了整个营地。
霎时间,巡逻的禁军脸色大变,纷纷朝着皇帝所在的营帐中跑去,其他禁军则是在各个营帐中搜寻刺客。
原本闯入顾清秋营帐中的黑衣人眼神闪烁几下,视线在这个营帐内看去,并未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在禁军赶到前,他迅速离开了。
禁军赶到,顾清秋脸上方才有了些许血色。
楚云逸脸上满是担忧,见到安然无恙的顾清秋,他松了口气,
顾清秋摇了摇头:
她抬头望向楚云逸,正好能让楚云逸看到她脸上的两道泪痕。
楚云逸知道她受了惊吓,疼惜的揽住了她的腰肢,安抚道:中文網
顾清秋靠
在楚云逸怀中,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她警告地看了眼惊魂未定的半夏,半夏低下头,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方才那黑衣人入内,分明是在找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顾宁的营帐内。
她瞧见被翻得乱七八糟的箱笼,心情骤然跌倒了谷底。
刚才那群黑衣人入内时,她正同春玉从大长公主那走回来。
禁军赶到后,那群黑衣人也不见了踪影,但她的营帐内,却像是被人洗劫了一般。
而禁军七嘴八舌地说着话,也透露出了一个讯息——顾清秋那边也有刺客出没!
春玉在看到眼前这一片狼藉后,顿时联想到了顾宁今日拿回来的那个箱笼,她不安地低着头,小声道:
顾宁缓缓握紧了一双手,今日来的这些黑衣人十有八九是燕煜的手段,而且可以证明,书中燕煜得到那地图并非是偶然,只怕他早就知道山崖下有这么一块地图了。
这可是连大长公主与谢宴都不知道的事,燕煜是从何得知的?
顾宁心跳如雷,那些不安的情绪瞬间上涌。
于她而言,最大的威胁不是楚云逸、不是顾清秋、是燕煜!
顾宁眼中划过一抹不安,春玉见了,立刻答道:
顾宁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说完这话,顾宁的脑子里就冒出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她冲着春玉眨了眨眼,将塞在袖笼中的地图径直递给了春玉。
顾宁飞快道,
春玉瞧着顾宁小心保护了一路都不愿给自己看一眼的地图,惊愕地站在原地:
顾宁仗着身高优势,拍了拍她的肩膀,
瞬间,春玉忘了自己想说的话。
她愣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指着这块地图,小心翼翼地问道:
顾宁叮嘱道,
春玉立即明白了顾宁是想用仿制的地图迷惑敌人,她飞快地点了点头,慎重又慎重地将这块地图收到了里衣的兜里,小声道:
营地内有刺客一事,让皇帝本就不安的那颗心是愈发焦躁起来。
秋猎本是盛事,可这一波接着一波的风波,让他甚是烦闷,先有老虎,后有刺客,桩桩件件,无不是告诉他有人正盯着他的皇位。
第二日一早,所有的成年皇子都被皇帝找理由骂了一通。
他们知道,皇帝这时将他们所有人都怀疑上了。
一时间,营地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而那些黑衣人仿佛销声匿迹了,自从夜里出现过后,就再也没有来到过营地。
一听这话,躺在美人怀中快活的皇帝,一脸不虞地坐了起来。
李德海小声道,
闻言,皇帝脸上的不快消散了不少
。
他点点头,让身边的美人退到了屏风后,整理整理衣裳,接见了姜太傅。
姜太傅一入内,就感受到了营帐中浓稠的气息,他心中不悦,却还是恭恭敬敬地朝着皇上行了一礼,将一个奏折呈到了皇上面前。
皇帝随意一翻,便不愿再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不耐烦道:
他理所应当地将奏折扔到了书桌角落,一张劳累过度的脸上,满是不耐烦。
姜太傅忍了又忍,压下心中那口恶气,高声道:
皇帝本是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听了这话,顿时将茶杯重重地放了下来:
姜太傅沉声道,
皇帝头一次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不安地握住了扶手,喃喃道:
一时间,匈奴人与朝中人勾结的各种猜测,塞满了皇帝的脑子,他坐立不安地想着,终于想起了姜太傅的存在。
皇帝急切地看向姜太傅。
姜太傅拱手而立:
姜太傅一脸正气,仿佛自己追究裴安临与谢宴等人,只是为了皇帝安危。
一脸焦急神色的皇帝在听完他这一番话后,却没立即答应,而是语气沉沉道:
姜太傅重重跪地,高声道,
他这番话,字字真诚,让皇帝很快打消了怀疑。
不过,皇帝在思考片刻后,还是摆了摆手:
皇帝显然是不愿同时得罪裴家与姜家,他虽然不理国事,却也明白姜家与裴家的重要性。
姜太傅脸色不太好,却还是领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