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城下,一声清脆的鸣响,响彻两军阵前。
吕布单手轻轻一抖,长达丈余的方天画戟已经平举在了身前。
暗红色的戟尖,隔着数千步直指曹孟德,让一身豪迈之气的乱世枭雄,也不自禁地呼吸一滞。
“孟德公,当日长安一别,算算已经有数年未曾相见了!”
“你我乃是旧交,今奉先蒙难,愿入兖州与孟德共谋大事,公为何处处阻碍,如此忌惮于我?”
“孟德公胡子比当年少了,连胆子也变小了?在公台这样的世家大族面前,实在是丢了颜面!”
吕布单手持戟,纵马在并州军阵面前徘徊,他语气很是轻蔑,并州军中军卒听了一起哄笑起来。
“哼,无信小儿,无胆匹夫,祸害天下之魁,我兖州乃是中原重地,哪里轮得上你这样的人中枭狼染指?”
曹老板毕竟是曹老板,身子一直,虽然勇武远不及吕布,手指对面喝骂豪迈犹有过之。
濮阳城头之上,一个方面男子正是被方广灭门的陈宫,看着曹操和身后的方广眼中已经要喷出火来了。
“曹贼,奉先不配入主兖州,你这竖阉之后,难道就配了?”
“尔上轻士族文士,下残百姓妇孺,你才是兖州最大的祸害!”
陈宫捶胸大骂,耳边却忽然传来一个清朗之声。
“曹公心系万民,格局宏大,哪里是你这兖州米虫能够相比的!?”
“东郡一郡,我家主公入主以来,本来户籍五万六千,不过两年虽逢大战,现在已经不下八万!”
“万民安居乐业,不是你空口说说,是我这户籍册子告知众人的!”
“士族豪阀,陈家一族,不过依附东郡万民之上,以白骨铸一门昌华,如此士族,也敢在万军之间以米粒之光示人?”
“方广有一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吕布食亲之枭也,君伴于虎豹之旁,难道看不到丁原董卓之下场?”
曹操身边,方广缓缓开口,陈宫死死盯着咬着下唇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
吕布却不识方广,还是身后张辽手指分说,他才知道面前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小子就是他鄄城不利最大的原因。
“方广,你这黄巾贼,河北漏网之鱼,刘玄德麾下叛将也敢在阵前说话,你要落到我的手中定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宫呐喊之音几乎和哭嚎一般。
方广却毫不在意,单身扬起对着身后部曲做了一个手势。
早有骑兵军卒将一个个的布袋打开,里面之物倒在了两军阵前。
陈宫定睛一看,布袋之中几百个人头,隐约还能看出是族人一脉,头颅早被风干了,从东阿城中被方广带到了这里。
“这才是黄巾手段,公台想见,今日就给公一观便是了!”
方广手指人头满脸不屑,身后曹军众将被吕布压制的士气瞬间被扳了回来。
“啊!”
陈宫大叫一声,已经昏厥在了濮阳城头。
吕布眯起眼睛,死死盯着方广,手中指向曹操的戟尖转移数尺,直直对着的鼻尖。
嘴角挂着的笑意半点也没有剩下!
“随我冲阵!”
吕布身后,张辽看到主公手势知道今日叫阵斗嘴吃了亏。
他一勒马缰当先带着骑兵冲击而来。
吕布部曲,张辽部曲,大都是劲骑,数千骑兵冲锋起来,大地和濮阳城的城墙都在震颤。
“明公在后,今日诸将当努力向前!”
“盾戟之士,有临阵退缩者,斩!”
“弓弩手,三息不能发箭者以携敌论处!”
曹操身前,曹仁夏侯惇拔出腰间佩剑同时嘶吼起来。
曹军中最精锐的中军“呼呼”喊着号子向阵前缓缓移动而去。
“一会不用管我多护着点明公。”
“并州甲马犀利,我军在兖州逢敌大都步战,今日恐怕要吃点亏!”
熟读史书的方广知道,史上曹操在兖州,初逢吕布是吃了些闷亏的。
中原之兵战法同并州,冀州,西凉不同,乍逢精骑,很是不习惯。
当然了,曹操不同寻常诸侯,吃了几次亏后,部曲在和并州军交锋之时就能每每打出消耗了。
骑兵最善一鼓作气克敌,并州军冲突不动曹军军阵两军比拼军粮这才慢慢走向败亡的。
方广本来猜测,今日曹军估计要小挫一下,却没想到并州军翻翻滚滚而来,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先锋甲马只冲破了两派盾阵,就被曹军大戟士从阵前驱赶而回。
骑兵善于的两翼包抄,更是没有黑山反正贼寇,远远对着巨大的军阵放箭,甚至连酣战的勇气都没有就退向了濮阳。
曹操本来也很是谨慎,却没想到吕布军看着凶蛮,打起来却是如此拉胯。
对面凶魔更是交战以后就勒马先回了濮阳。
“有斩吕布者,官升三级,赏绸缎千匹,金珠十斗!”
“斩陈宫者同赏!”
曹操最善把握战机,并州军威不盛,两军阵前,红袍短髯,身材不高的汉子抢过军旗就向前疾冲。
“愿为明公效死!”
“杀啊,杀了吕布,我夏侯渊就是天下最猛的男人了!”
曹军中呐喊声音一片,众将士气如虹,并州军断后的轻骑贼兵倒下了一片,高顺甚至还未出战就被赶回到了濮阳城中。
曹军直冲到了城头箭矢射击处才停歇了下来。
“吕布,原来徒有虚名,如此武功也敢称作天下第一?”
“诸位,今夜连夜打造攻城之器,三日后某要在濮阳喝酒!”
“哈哈,哈哈!”
濮阳城下,曹孟德标志性的豪迈大笑,振动的城东一侧的树林百鸟一起绕林鼓噪起来。
方广却是皱着眉头,脸上挂满了狐疑,落在了众人身后。
“不对啊,实在是太不对劲了,这吕布拉胯得太厉害了!同史书记载完全不对板!”
“这小子,难道是给貂蝉掏空了,或者……”
口中嘟囔,一双眸子慢慢的舒展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