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慕容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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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令送抵河东。

  燕军大帐中,一片肃杀之气,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充斥着愤怒,眼神在朝廷使者身上游曳,杀机凛冽。

  朝廷使者望着慕容恪有些畏惧的说道:“大元帅,太后下令,让你班师回京,这便收拾一番,随咱走吧。”

  慕容恪眼神暗沉,坐在帐首头也不抬的说道:“使者先行回转禀告太后,战事紧急,不能回转,待打下河东后,本王会向太后请罪。”

  使者不敢多言,赶忙离开。

  使者刚刚离开营中,慕容恪的部将就忍不住了,咆哮着怒吼道:“奸后,昏君,大军在外,竟然以如此荒谬的理由让大军返回,大燕的朝政就败在他们的手中。

  朝廷上的那群大臣是吃干饭的吗?

  这样的乱命怎么能够送到前线,若是让士兵们知晓,立下大功不仅仅没有赏赐,还要直接班师,那些贵人就不担心哗变吗?

  大王,这等乱命万万不可遵从啊。”

  这番话说到了众人心里,有功不赏,有过不罚,这是人心不公的最大问题。

  尤其是燕国军队中有不少胡人,这些人作战是勇猛,但对赏赐也最看重,如果有功不赏,这群人是真的会哗变的。

  慕容恪的性格,他们还是颇有几分了解的,行事过于光明正大,人品很好,是个恪行君子之道的人,正是因此,他才会越过那些真的慕容氏血亲,成为托孤之臣。

  慕容恪越是不说话,他们就越害怕。

  慕容恪这样的人,做他的属下当然是非常好的,毕竟他对下宽容,跟着慕容恪这些年,他们一个个不仅仅在官职上飞黄腾达,而且都富得流油。

  但慕容恪对下宽容是因为他这个人比较重感情,面对皇帝的时候,他也重感情,这就很难搞。

  作为一个派系的领袖,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忠臣。

  在近百多年的天下中,非洛氏的上一个这种臣子,是汉国的诸葛亮,诸葛亮遇到的是刘禅,刘禅这个人的能力虽然一般,但他对诸葛亮是真的够意思,会让人产生一种君臣相得的欣慰感。

  但慕容恪现在呢?

  只让人感觉到不值!

  慕容恪眼中满是挣扎,最终还是将金令收在一个盒子中,而后站起身,带起沉渊之势,环视众人沉声道:“传令全军,攻下河东,为我大燕夺取这片至关重要的土地!”

  营中众人皆大声笑道:“遵命!”

  慕容恪选择了硬顶着金令继续进军,势要攻下整座河东。

  第三道金令传来。

  慕容恪掂量着手中金令,慕容垂冲进大营中,沉声道:“兄长,翼城已经攻下,于高粱亭破魏军,杨县、霍县等地的魏军投降,东部已经平定。”

  第五道金令传来。

  使者已经换成了太后身边的内侍,高声尖叫声:“大元帅,违抗君命,这难道就是您给陛下的答案吗?”

  慕容恪率领着军队越过绛县,驻扎在董池坡,挥了挥手,内侍便被直接带走,三日后,望着坡下的遍地尸身,内侍已经吓的哆哆嗦嗦不敢多言,慕容恪让他回蓟城去报信。

  第七道金令到来时,慕容恪正率领的大军围困最大的城池之一,安邑,他还是没有对朝廷的使者发脾气,只是淡淡的说道:“诸位贵使,如今正是战事焦灼之时,不如几位贵使,也前往攻城一战吧。”

  “大元帅,七道金令不能让你回军,这军队到底是你的,还是大燕的?伱还是不是大燕的臣子?”

  慕容恪沉声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贵使还请回吧!”

  使者冷哼一声,当这句话说出口之后,有些事情就不需要再聊下去了,什么君臣之间的关系,都在这句话下,破裂。

  当使者离开后,慕容恪第一次深深闭上了眼睛,眉心间出现了疲惫,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想要做个忠臣何其难啊。

  营中众将望着慕容恪面上满是愤懑,却没有人说话,慕容垂暗自垂泪,却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够安慰他的兄长。

  营中沉默了许久,慕容恪终于渐渐恢复过来,声音带着略微嘶哑道:“不要在意这些事,我等统率大军出征,就要为国家建功,攻下河东,回到蓟城后,本王会向陛下解释。”

  “是!”

  声音有些沉闷。

  士卒们自然不知道这些事,他们兴高采烈的随着慕容恪去赢得一个又一个胜利,跟着慕容恪去斩获数不清的军功。

  战争是存在大势的。

  现在这个状态下的慕容恪,可能是他最强的时候,燕军所向披靡,安邑根本就不能阻挡他。

  安邑一战。

  魏军最后的反攻力量被慕容恪歼灭殆尽,这是一场比汾水之战还要重大的军事胜利,在这场战争之后,魏国国中的可战之兵,已经十去七八。

  两年之内,魏国都不可能恢复河东战前的军队配置,魏国从曹操时代传承下来的虎豹骑,全军覆灭,其惨烈可想而知。

  燕军一路衔尾追杀。

  风陵渡口,望着那滔滔的黄河之水,望着那巍巍的关中,那一千四百年的帝王之基,或许有机会能够直接夺取。

  慕容恪面前是十二道金令,这一道又一道的金令,如同催命的旨意,连着出现在慕容恪面前。

  随之而来的是,粮草断绝的通知。

  还有那道圣旨,“辽东大寒,冀州大旱,这是上天已经开始警示我大燕,这都是因为慕容恪你不遵从上天的旨意,难道现在你还要执迷不悟,还要为了一个河东,置我大燕于不顾吗?

  难道那功劳真的迷惑了你的心智,让你已经不将君父放在眼中了吗?”

  慕容垂跃跃欲试道:“兄长,我们还追吗?现在可以从河东中筹集船只,可以直接冲过去,或者等冬天结冰的时候,从这些渡口过去。”

  慕容恪摇摇头道:“没有机会了,我们没有粮草,总是要回蓟城一次的,陛下的旨意中,我们这些人都是要回去的但大军不能走。

  河东才刚刚军事平定,如果现在离开的话,我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即便现在有一些河东士族投诚,但至少需要两年,我们才能在这里建立起比较初步的统治,你们统帅着军队驻扎在各个县城中,盯着这些河东本地的士族,不要让他们趁着乱收拢流离失所的百姓,不要让他们趁机侵占土地。

  现在如果放松了,以后再想要拿回来就会千难万难了。”

  慕容恪已经开始安排他离开河东之后的事务,几人都知道他这是真的准备回蓟城了,慕容垂顿时急了,直接道:“兄长,您违抗了太后和皇帝的命令,现在回到蓟城,他们肯定是对付您,为什么一定要回来啊?”

  慕容恪本来还在交待着,闻言立刻面色都变得凌厉起来,厉声道:“七弟,我和陛下之间的分歧,是因为国事,不是私人的恩怨,现在我回到蓟城,陛下不会把我怎么样。

  我留在河东又能怎么样呢?

  大军所需的粮草,谁来提供?难道要劫掠河东的百姓吗?

  虽然现在河东的百姓还不是我大燕的子民,但未来一定是,劫掠了河东,我大燕还怎么统治这里?

  如今我大燕走到现在这一步,维持国势稳定是最关键的一步,魏国因为内斗,结果让我大燕捡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甚至陷入了亡国的危机中,你要引以为戒,你们都要引以为戒。”

  慕容恪的厉声呵斥让几人都低下了头,燕国能这么顺利的消灭魏国这么多军队,打下河东,和魏国混乱的政局不无关系。

  待几个将军都各自率领军队离开后,只剩下慕容恪和慕容垂二人,慕容恪望着慕容垂道:“七弟,为兄知道你心中对皇帝不满,你很是像父亲,是个性情中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但为兄在这里教导你一番道理。

  此番大事,为兄心中自然也有苦闷,但不能让情绪左右头脑,这是一个政治家所应当做到的事,如果在第一道金令下来的时候,我就和太后以及陛下翻脸,那现在我们就不能攻克整个河东。

  这就是妥协的艺术,这就是势弱的艺术。

  现在形势到了现在的地步,已经是不得不回蓟城,否则大燕就会分裂,现在的大燕有分裂的条件吗?

  没有!

  我大燕现在天下最强,北据燕代、辽东,西跨并州,南据冀州半数土地,还能从草原上打秋风,补充军队,既有持续战力,又有最精锐最强悍的骑兵,这才夺得天下最强。

  但一旦分裂,必然就是沿着太行山分裂,立刻就会两败。

  那是我们所能够承受的结果吗?”

  慕容恪所描绘的景象惊醒了沉醉在燕国无敌中的慕容垂,他明白了慕容恪的苦心,但还是担心道:“兄长,但我们就这么回到蓟城,还要在河东留下这么多军队,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慕容恪望着东面的蓟城,沉声道:“未来会如何,没有人知道,河东的战事看起来危险,其实很简单,但回到蓟城后,却很是危险了,但这正是我们所要面对的。

  七弟,你放心吧,为兄会量力而行的,这燕国依靠太后那些人不会是其余国家的对手,如果真的事有不逮,我会安排人将你送走,我把河东这里留下人,就是为你准备的。

  如果有朝一日,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你还有一片能够栖身之地,到了那个时候,你记住,先进关中,不要留恋关东的繁华。”

  这番话带着些许处理后事的意思。

  慕容恪并未绝望到那种程度,他只是按照惯例去留后手而已。

  兄弟二人并行,慕容恪又说道:“此番获利最大的不是我大燕,而是梁国,河洛之地,恐怕是要全部落到梁国手中了,江东洛氏两代执政真是不凡。

  梁国竟然没有崩殂,反而还存活了下来,不过梁国先天的缺陷是难以弥补的。

  如果以后你执掌燕国,你要注意一下,等梁国,或者另外一个南朝的国家乱起来的时候,再出手。”

  慕容垂疑惑问道:“南朝会乱吗?”

  慕容恪轻声道:“会乱的,梁国虽然强,但现在却只是第一代皇帝罢了,哪个国家的第一代皇帝不强呢?

  如果现在是那种群雄逐鹿的乱世,一个英雄人物乘势而起,一统天下,那二代平庸一些,倒也没有什么。

  但现在已经不是群雄逐鹿的乱世,现在是诸国并存之世。

  需要的是长久的比拼,梁国还没有经历第二代皇帝,谁知道会发生呢?

  吴国在豫章郡公薨逝后,化为了楚国,这实际上就是篡位,楚国在第二代皇帝死后,第三代皇帝在襁褓中,化作了梁国,梁国呢?

  我很期待。”

  ……

  魏国一败涂地,不仅在河东,还是在河洛,伊阙关的确是天下雄关,阻止了萧衍的推进,但仅凭一座关隘,就像是挽回大势的崩颓,那是不可能的。

  在付出了不小的牺牲后,梁国大军攻进了河洛之中,洛阳八关,铁索连横,共同守卫着洛阳,但同样,一旦有一座关隘被攻破,其他的关隘就基本上失去了作用。

  当萧衍率领着军队一路从伊阙直接北上前往洛阳时,他激动的整个人都在颤抖,从豫章郡公洛楚坐断江东以来,这是江东的王朝第一次触摸到二都之一。

  圣城洛阳!

  有了洛阳在手中,倒要看看还有谁能说南朝偏安一方,倒要看看谁还能说南朝不入大雅之堂。

  萧衍率领着精兵前往洛阳,然后将其他的军队都派出去攻取其他的城池,魏国的不少城池都非常尴尬,在萧衍从南阳攻破河洛后,就在河洛的西边截断了洛阳和长安的联系。

  魏国的军队要么被夹在梁国和燕国中间,要么就被夹在梁国和汉国中间,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场面非常的尴尬。

  这些人要么死扛到底,要么就投降。

  可谓是陷入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三国都在招揽这些人,尤其是汉国,为了拿到荥阳重镇,给荥阳守将和虎牢关的守将,许下了极重的好处。

  萧衍当然知道这些事,但他又做不了什么,况且他现在的主要目标放在洛阳上,魏国的主要抵抗力量就在洛阳,不攻下洛阳,他这一场战争就是白打。

  ……

  梁国军队在河洛攻城略地之际,汉国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正如所有人所预料的那样,在燕国和梁国中,汉国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梁国。

  实在是进攻冀州,汉国没有许多骑兵,根本就不可能战胜燕国,进攻梁国则容易许多,尤其是夺回淮泗,彻底镇压梁国北上的意图,这是汉国的国策。

  汉国的目标就是将汉国和梁国的战线推回到汉国刚刚建立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汉国,能力扛三国的进攻,若不是人才不如三国合体,绝不会落到现在这幅模样。

  此番汉国和梁国的战争也有优势,那就是燕国因为要进行河东战事,放松了对于汉国的军事压制,让汉国能够从北线抽调大量的军队到南线去。

  汉国现在还拥有半个冀州,而且是人口最多的半个冀州,还有完整的青州和兖州还有少半个豫州和一丁点徐州淮水以北的土地,这些都是人口的稠密地带,战争潜力是不缺的。

  汉国的大问题是地形太差,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山川阻隔。

  燕国的骑兵能直接冲到帝都下面耀武扬威,甚至能在青州劫掠,黄河完全没有天堑的作用,梁国的军队也能在境内劫掠一番,魏国的军队就更提了,汉国不注意就出虎牢劫掠一番,汉国反击就躲回荥阳重镇,让汉国无计可施。

  汉国如果要集中兵力去进攻其中一个国家,那另外两个国家就要乐开花了。

  这种情况到了汉国被削弱后,魏国终于不参与对汉国的劫掠,和汉国联手,但汉国的实力已经只能应付南北两条线了。

  以前有徐州的时候至少江东的兵过不来,只要应付北边的燕国就可以了。

  现在对汉国是最好的机会,魏国大乱,汉国有机会拿下荥阳重镇,梁国和燕国都在征讨魏国,一个要夺取河东,一个要拿下河洛如果汉国能拿回淮泗。

  那汉国在西面和南面就有了铁壁坚城,可以大大放松诸军压力,甚至能集中全国之兵,去和燕国在冀州决一高下。

  汉国不一定会输,当年袁绍在冀州和占据幽州的公孙瓒决战就大胜,用步兵战胜了骑兵,汉国底蕴深厚,完全是有机会的。

  这可谓是汉国在近五十年间,最好的机会,一直被群殴的汉国,第一次有了避开其他国家群殴,可以全力一战的机会。

  ……

  慕容恪带着慕容垂以及万余军队返回蓟城。

  在邻近蓟城时,慕容恪让军队缓缓前行,然后派使者进城,他很担心蓟城中的权贵,对凯旋的大军冷遇,那将会直接激化矛盾。

  在使者回来后,果然不出他所料,太后不想用盛大的仪式来欢迎这些凯旋的将士,一直都能够保持冷静的慕容恪,第一次脸上的神情绷不住了。

  他将手中的佩剑和帅印交给慕容垂,决定亲自前往蓟城,去和皇帝以及太后谈一谈。

  慕容垂没有拦他,慕容恪有自己的行事准则,没有人可以动摇。

  慕容恪的出现对太后来说是惊人的,她万万没想到慕容恪竟然敢单枪匹马出现在蓟城中。

  在燕国辉煌的皇宫中,两侧是持剑的卫士,在上首,太后和皇帝高高的坐着,殿中满是华丽的雕饰,慕容恪立身在殿中,昂然的望着太后。

  太后为什么敢这样对待慕容恪呢?

  因为慕容恪的忍让!

  在下发第一道金令的时候,太后实际上是有些害怕的,但随着慕容恪的忍让,她就愈发的变本加厉起来,这正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

  慕容恪为了顾全大局,于是伏低做小,但是燕国太后却不这样认为,她反而认为慕容恪是个软弱可欺的人。

  慕容恪望着上首,皇帝又比自己离开前长大了几分,面部的线条有些硬朗起来,有些像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燕国太后尖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太原王,你竟然敢出现在这里,违抗朝廷的命令,予和陛下下发的十二道金令,你置若罔闻,现在竟然敢出现在这里,正是好胆!”

  慕容恪平静的说道:“臣是大燕的臣子,是陛下的臣子,在凯旋后,进宫面对臣所效忠的陛下,这又有什么不妥吗?

  臣没有私心,又有什么不敢面见陛下的呢?”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稍微远离了一点自己的母亲,而后继续望着太后和慕容恪。

  太后没想到慕容恪竟然丝毫的慌张都没有,她最是讨厌慕容恪这幅波澜不惊的神情,厉声道:“你没有私心?

  你因为先帝和先祖爷的信任,得以受封太原王,现在竟然还想要给自己的弟弟受封河东王,你说你没有私心?”

  慕容恪的声音高昂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太后,臣的弟弟,是先祖爷的亲生皇子,是慕容氏的正宗皇亲,他有卓绝的军事才能,甚至超过了我,是我大燕未来的长城铁壁。

  我大燕的国策就是夺取河东,然后进攻关中,臣以后要留在蓟城不再出征,于是让辽东王出镇河东,是希望他能为大燕建立功勋,这又有什么私心?

  太后,你对臣有这么大的误解,到底是哪个奸佞小人在你的耳边进献了谗言,臣要和他对峙,看看到底是谁的过错,到底是谁有私心。”

  慕容恪的话掷地有声,在大殿上回响,让太后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她抓住慕容恪不愿意受令回返这一点道:“予不知你心中到底是暗怀奸刻,还是真的忠心为国,但予从来没有听过,有受到君命而不从的大将军,还能自认忠臣的。”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是自古代就传下来的道理!”

  太后的声音打断了慕容恪,高亢的尖声道:“不受命,但十二道金令,十二道!

  不是一道!

  太原王,你何等的狂悖啊!

  直到现在都不认为你错了。”

  皇帝突然出声道:“母后,好了,现在已经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了,太原王既然愿意回返蓟城,那就是光明磊落,或许真的我们错怪了太原王。

  现在还是问一下太原王孤身进入皇城的原因吧,总不是来这里和我们说这些事的。”

  太后还想要说话,又被皇帝拉了一下,“母后,好了,难道您要在这里治太原王的罪吗?”

  太后被噎了一下,她能想到的最严厉的惩罚也就是让慕容恪解甲归田,治罪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她哪里敢做那种事,她的胆子还没有猖狂到那个程度。

  慕容恪对太后实在是太了解的,她的确是比较蠢,但不是一个特别狠的人,只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太后是不会动他的,而且皇帝会拦着太后,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慕容恪躬身作揖道:“陛下,太后,现在蓟城之外数十里,回返蓟城的大军,需要一场欢迎仪式,来让所有的士卒都感受到胜利的喜悦,让所有的士卒都知道,陛下您将赏赐他们。”

  太后立刻说道:“不可能!”

  慕容恪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冷,他抬起头寒声道:“太后,臣在这里说的话,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陛下,这是大燕的军队,是陛下的军队。

  攻下河东,这么大的功劳,如果不赏,会有什么结果?

  臣不知道。

  臣也不想知道。

  但那将是大燕所不能承受的痛,而且这支军队距离蓟城只有几十里,会造成什么结果?”

  仅仅是随意说两句,都能够感受到那股寒意,让太后和皇帝的鸡皮疙瘩都瞬间起来。

  “太原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威胁予和陛下吗?”

  慕容恪苦笑一声道:“威胁陛下?若是真的发生兵变,太后难道以为我就能幸免于难吗?

  那些胡人第一个杀的就是我,我虽然不是先祖爷的亲子,但我就是大燕的宗亲,谁来也不会将我归到皇室之外,真有什么大乱,我又怎么能逃得了呢?”

  慕容恪这一招以退为进使用的很是巧妙,立刻就将皇帝心中升起的抵触情绪消解的一干二净,而且从侧面表明了赏赐的必要性。

  不再等太后说话,皇帝径直说道:“太原王你说的对,是朕先前受到奸臣的蒙蔽,不能看清国事,这是朕的过错啊,还请您回到军中,率领着大军前来吧,朕会率领着文武百官,在蓟城外的十里之地去迎接凯旋的大军。”

  太后还想要说什么,再一次的被皇帝拉住,皇帝摇了摇头,带着祈求的望着太后,太后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大殿角落中,史官默默记录着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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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数诘难,恪据理而对,太后怒,恪无惧,帝秉理而持,恪终策定。——

  诸葛丞相粉丝太多了,还没写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输出,左思右想,还是不写了,因为很难写好,或者说怎么写也超越不了历史上的丞相。

  慕容恪从品德上是诸葛丞相翻版,能力上,治政不如丞相,军事胜过丞相,不过主要还是品德上匹配,所以多写一点,算是弥补一下没写丞相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