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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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彦也没有耽搁,毕竟此案实在是过于简单,也没有什么可值得准备的。

  他是立刻对外公布,刑狱司将在三日之后提审此案。

  张斐也是在第一时间得到通知,对此他还是有些担忧。

  他之前之所以那么嚣张,完全是因为吃透了许遵。

  哪怕是在后世,若是这律师和法官的道德观、价值观一致的话,那肯定也是事半功倍,更何况是如今这封建社会。

  成功与否,多半取决于法官的判决,而非是律师的辩论。

  如今不仅是法官换了,就连审理的衙门都换了,这对于张斐而言,当然是一个非常大的坏消息。

  这绝对是一场硬仗。

  好在对方也告知张斐,将开堂审理,并且是府衙审理,而不是在刑狱司的官衙。

  这是因为此案的许多公文都在府衙,包括阿云也是被关在这里的,而不是在刑狱司,如果要在刑狱司审问的话,那要大费周章,许多重要公文移交过去,是要走很多程序的。

  这倒是令张斐又稍稍安心一些。

  在他看来,府衙就是他的主场啊!

  但是那韦氏兄弟如今却是如坐针毡,他们之前的感激之言,那只是感激之言,不曾想张斐一口就应承下来。

  这......!

  “张三哥,俺们怎么帮你?”

  韦阿二忐忑不安道:“不...不会让俺们说谎吧?”

  韦阿大更是怕得不敢吭声,缩在一旁,侧耳听着。

  他们兄弟这回是彻底懵了,他们可是受害者,竟然要为行凶者作证,这.....这确定不是在玩黑色幽默吗?

  简直离谱啊!

  张斐笑着安慰道:“当然不会,做假口供可是违法的,你们只需要如实道出当晚的情况便可,当初你是怎么说的,到时你们就怎么说。剩下的事,交给我便是,放心,我是不会害你们的。”

  韦阿二木讷地点点头。

  正当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张三郎可在屋里。”

  张三郎?张斐虽听出是店主的声音,但他有些纳闷,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叫他张三。

  “在。”

  张斐打开门来,见店主站在门前,便问道:“店主有事吗?”

  那店主道:“是这样的,方才有人为你订下左厢房。”

  这厢房可是套房来得。

  张斐诧异道:“不知是谁人帮我订下的?”

  那店主道:“那人倒是未报名号,他只是希望张三郎能够更好的养精蓄锐,明日能为阿云洗清冤屈。”

  “啊?”

  张斐目瞪口呆地望着店主。

  这时,又有一个小厮上前来,拱手一礼道:“敢问二位,这可是张三郎的住处?”

  张斐忙道:“我就是。”

  那小厮立刻双手呈上两套崭新的衣服,道:“这是我家少郎命我前来送于张三郎的。”

  张斐问道:“你家少郎是谁?”

  那小厮道:“我家少郎听闻张三郎要为阿云打抱不平,故赠此衣物,聊表支持。”

  张斐再一次目瞪口呆。

  他心里也开始犯嘀咕了,这阿云到底是何许人物?奇了个怪,史书上没有记载这阿云有什么深厚背景。

  那店主似乎看出张斐心中所疑,瞟了眼里面韦氏兄弟,然后拉着张斐低声道:“三郎你有所不知,其实很多人都为阿云打抱不平。”

  张斐问道:“是吗?”

  那店主道:“当然是的,阿云可是县里有名的美女,而韦阿大可也是有名的丑男,换谁也不会愿意嫁给韦阿大,这都是那方大田从中作梗,罚他五十亩田地可都是太少了。”

  张斐恍然大悟。

  颜值!

  看来自古以来,都是颜值即正义啊!

  原来此案闹出以后,很多人都是愤愤不平,因为阿云当地有名的美女,而韦阿大是当地有名的丑男,而且还是一个老光棍。

  这简直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男人的内心是支持阿云的。

  再加上之前方大田一案,令大家对于阿云的同情又多了许多。

  不得不说,这对于张斐而言,可是有着极大的助力。

  民心所向,真理所至。

  “咳咳!”

  张斐突然低声向那店主道:“店主,若再有热心人士,给予我支持,而我又凑巧不在的话,你就代我一一收下,我们必须要发扬这种正义之声。”

  那店主愣了愣,旋即点头笑道:“省得!省得!”

  张斐又问道:“厢房在哪?”

  试问谁会拒绝住厢房,如今还欠了一屁股债的张斐,非常非常需要这种支持。

  他也是来者不拒。

  但令他奇怪的是,支持他的人不少,但从来没有人送个丫鬟给他,照顾一个男人得最基本需求,这不是应该的吗。

  这着实令人有些失望啊!

  .....

  三日转眼便过去了,原本快要山穷水尽的张斐,在众多义士的帮助下,真是每天都吃香的喝辣的,状态一日比一日好。

  今日便是开审之日。

  “想不到如此简单的案子,竟然闹得满城风雨,唉......!”

  身着官服的曹彦,一边沿着廊道往公堂行去,一边向身边的许遵感慨道。

  许遵今日只是穿着常服,显然表明自己置身事外的态度,将主场让给曹彦,他也听出这曹彦是话里有话,暗示就是他在这里搞风搞雨,弄得大家都不安生。

  就事论事,如果没有他的支持,这事也绝对搞不起来。

  许遵叹了口气,道:“毕竟这人命关天,若仅凭你我一言,便剥夺一人性命,这是不是太过草率。当年太宗置刑狱司,不也是为了避免草菅人命吗。”

  “许知州言之有理啊!”曹彦尴尬地点点头。

  许遵这话可真是太毒了,如果什么案件,我都能判决,那还要你刑狱司干什么,你提刑官干得不就是那些“多余”之事吗。

  如果你否定这一点,那你刑狱司直接解散得了。

  正当这时,院外响起一阵欢呼声,隐隐听得“张三郎”的名号。

  曹彦皱了下眉头,道:“难怪那厮有恃无恐,原来他已经蛊惑民心。”

  许遵立刻道:“曹提刑说得是,那厮好生嚣张,权当这府衙是他家开的,我是拿他没有办法,还望曹提刑待会能够杀杀他的威风。”

  曹彦确实有意要给张三一个下马威,他想试探一下这许遵跟张三到底是什么关系,听到许遵这么说,那他倒也放下心来。

  正当这时,徐元突然从后面快步追上前来,道:“启禀知州,方才东京来函,擢升知州为判大理寺事,且立刻回京上任。”

  许遵惊讶道:“这是为何?”

  徐元微微一瞥曹彦。

  突然,又有一人上前来,在曹彦耳边嘀咕了一番。

  曹彦闻言,神色一变,又向许遵道:“此案恐怕不容我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