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另谋高就?
“他怎么会认识你?”
“大少,他对我的过往很了解,也知道是你救我离开魔窟。”朱秀儿凝视着贺灵川,“我和孙红叶的交集,就是你啊!”
贺灵川摸了摸鼻子。
“孙红叶我挺了解,无事不登三宝殿,怎会好心专门帮你?”
“他提的是合作。”朱秀儿抿嘴一笑,“各取所需。”
“怎么说?”
“我的仇人,与当朝御史大夫何立玟沾亲带故。孙红叶恰好想给何家老二何塑和老三何靖点颜色瞧瞧。”
贺灵川想起来了,孙红叶投靠他之前,曾给何家三公子做伴读。
当年吴迪、柯继海两位将军攻破卧陵关,用的就是御史大夫何立玟第三子何靖贡献的战术,何靖因此受到重赏。但其实这一策是孙红叶所出,何立玟张冠李戴,把功劳安到三儿子身上,只用十几两银子打发了孙红叶,又把他赶出家门。
后来在鹿鸣苑,何家老二何塑派人在孙红叶的马车上动手脚,结果后者下山时险些被鬼猿打死,亏得贺灵川出手相救。
贺灵川曾对孙红叶说过,自己的仇要自己报,何家就留给他。
看来孙红叶听进去了,始终念念不忘,一回到鸢都就开始谋划。
他出身贫寒,在鸢都没什么帮手,贺淳华更不可能理会这种事,因此他找朱秀儿联手对敌倒是个好办法。
“他出的主意不错,我们也顺利实施。”朱秀儿轻声道,“具体怎么做我就不说了,这种腌臜事情,我不想污了你的耳朵。反正,我和他的仇人都倒了大霉。”
“我高兴极了,约他在悦福酒楼庆功,外子那天与我同去。”朱秀儿叹了口气,“孙红叶虽然赴约,但目光游移不定,好像有什么心事,与我们谈话也是心不在焉。我见他带着行囊前来,喝不到两杯酒,就说自己要离开鸢都。”
“去哪?”
“说是往东,要去贝迦。”朱秀儿道,“我们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只是摇头,然后给了我一本书。如果你回来了,就把书交给你;如果你始终没出现——这本书就随我处置。”
“留给我的?”最后这两句话,大出贺灵川意料,“书呢?”
“怪事就在这里了。”朱秀儿苦笑,“我拿回去第二天,那本书就不见了。”
“不见了?”贺灵川弹开脚边一颗小石子,“你收在哪儿?”
“卧室的暗格里。”朱秀儿道,“那天早晨离家时我检查过,还在;傍晚回到家中,它就消失了。”
“谁见过你藏书?”
“外子。”朱秀儿正色道,“他跟我一起去悦福酒楼,一起跟孙红叶会面,因此也知道我把书藏在床边的暗格里。但他这人心性光明、行事磊落,他说没拿就是没拿,我相信他。”
“没别人了?”
“我院子里的丫环,我也质问过了,她们都指天发誓。”朱秀儿长叹一口气,“是我不好,孙红叶交代给我的东西,居然在我手里丢了。”
贺灵川摇头:“有心算无心。这是有人盯上了孙红叶,他才想把书转给你。结果,还是人家技高一筹。”
他正色道:“孙红叶考虑不周,这样很容易给你惹来祸事。”
朱秀儿咬了咬唇:“或许他无人可托,只能找我帮忙?”
“书名呢?”
“。”朱秀儿道,“是个手写的原本,我也翻看几页,上面还有涂改的痕迹。这好像是三十年前鸢都某个才子所著,冷僻得很,我以前从没听说过。”
贺灵川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朱秀儿站定:“你这趟回来,跟从前大不相同呢。”
“哦?”贺灵川笑道,“怎么个不同法?”
“仿佛……”朱秀儿打量着他,斟酌用词,“可靠稳重了许多,也……”
这种可靠和稳重,是经过了时间的淘洗和沉淀,别人仿不来也演不来。
仅仅一年不见,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朱秀儿抿嘴一笑:“也更讨女孩子喜欢。”
这少年的眼睛太亮太有神了,好像能一直看透人心最深处。哪个大姑娘经得起他这么盯着看?
贺灵川脸皮厚得很,对别人的称赞一向坦然受之:“秀儿姐要替我介绍鸢都闺秀?”
“鸢都?这里哪有闺秀配得了你?”朱秀儿隐然有几分不屑,“你值得更好的!”
“哪里有?”
“反正不在这里。”相比他的吊儿啷当,朱秀儿十分认真,“我从仙灵湖回到祖父身边,曾想过随便找个人嫁了。但是婚后才发现,这个人太重要了。”
她看着贺灵川正色道:“你也一样。娶妻必娶贤,万不能听家里随意指派!”
“受教了。”贺灵川向她抱拳,“秀儿姐真知灼见。”
“我得回去了,午后还要陪祖父外出。”正事儿已经说完了,朱秀儿就向他行了一礼,告辞而去。
对贺灵川,她的礼数向来很足。
贺灵川唤人取来夏州特产塞给她,这才目送她离府登车而去。
“她和你弟一样,又是受孙红叶所托。”怀里的摄魂镜哎哟一声,“但是孙红叶托给她的书,已经被偷走了。那几组密码数字,还能解开么?”
“找到书之前,解不开的。”贺灵川脸色沉了下来,“孙红叶的离开,应该跟他要传给我的讯息休戚相关。”
他在府里走了几圈,去找吴管家。
这人正忙着分派贺府内务,听贺灵川提起孙红叶,就是一愣。
“孙红叶啊?”吴管家一愣,“对,孙先生三天前向老爷请辞,在我这里支了十五两银子,就离开了。”
“没说明原因么?”辞职总要有个理由吧?
“原因是身体不适,又有意东去。我说府里可以替他请大夫,孙先生连讲不用;老爷要给他涨薪,他也没留下。”吴管家挠了挠头,“孙先生跟着我们从夏州到鸢都这一路上,的确生过两场病。他身体底子不太好,来找我领银子时,脸色也不好看。”
“过去一年,他在府里干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