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冷血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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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灵川找到客栈入住时,已经是丑时末。

  洛仓险些被他们搅得天翻地覆,夏枯草仓库那里声光电特效拉满,镇上的人不被惊醒就怪了。

  贺灵川直接冲了个凉水澡,把身上的血和泥都冲掉,又换了一套衣裳,这才去往镇署。

  黑胖子的口供,居然已经审出来了。这要归功于羚将军一点时间也不浪费,在返程路上就开始逼供、不对,是提审。

  作为一方豪强,羚将军其实享有很多特权,像这样越俎提审根本没人敢拦。

  那胖子在战斗中被臭鼬踢下蜗壳,早早成擒,反而躲过了被炸成碎片的下场,现在还健健康康地活着。

  焦玉在旁听审,确定了这黑胖子只是个从犯,一切都听上头交代、老大安排。

  老大就是万嵩。

  但黑胖子也交代了一些关键供词,比如他们七年前就开始干这份不要本钱的买卖,他是被万嵩拉入伙的,万嵩是被原来的队长拉入伙的。

  原队长去年冬天在玉轮山掏毫猪窝时,重伤不治而亡,因此万嵩理所当然升任队长。

  七年来他们只在赤鄢国境活动,前后出动近二百次,杀害大小妖怪几千头。

  这是个概数,具体数字他也记不住。

  之所以数量这么大,是因为有些妖怪体型较小,比如蝙蝠,每次至少要杀十几头。

  贺灵川听到这个数字,仍然皱眉,

  焦玉解释道,

  安全,才能长久。

  否则,这事情也不会曝露了。

  贺灵川终于想起正事:

  说罢焦玉看了羚将军一眼。这个性急的家伙差点把黑胖子的黄都踢出来,后者大概是说不了谎的。

  贺灵川奇道:

  好歹也是猛禽,死得这么憋屈吗?

  想到这里,焦玉也是心悸:

  贺灵川抚着下巴:

  焦玉也审问清楚了,

  贺灵川对这个最感兴趣了,

  贺灵川听过恶鬼蟾

  的大名,传说此妖只在雷雨天的郊野出没,专门埋伏于行人的必经之路。

  它本身有变色变形之能,常把自己伪装成山洞或者屋舍,行人进去避雨就是自投蟾口,成为恶鬼蟾一顿美味大餐。

  焦玉摇头,

  越是强悍的生物,本来繁衍后代就越是艰难,何况在这样灵气稀薄的环境?

  贺灵川奇道:

  焦玉喃喃道,

  谁看到自家孩子被弄成这样妖不妖、傀不傀的模样,都不会罢休。

  贺灵川当然不关心赤鄢的外交风险,只是沉吟道:

  难怪妖傀一副怪样,那不就是一头变态不完全的蝌蚪么?

  蝌蚪刚出生是经典的纺锤形,随着时间推移,尾根膨胀、长出前后腿,然后身体越来越鼓胀、尾部越来越短乃至消失,就成了蛙蟾。

  这头妖傀的形象,除掉蜗牛的背壳和触角之外,不就是蝌蚪长成蟾的中间形态么?

  但从生物规律来说,这种形态持续的时间不长,也特别不稳定。

  难怪董锐会说,这怪物必须定期进食夏枯草。想来他用了什么法子令妖傀保持这个形态,但当时制造过期太过仓促,没能进一步调试。

  如果蜗蟾长久不吃夏枯草会怎样?

  会变成一头恶鬼蟾?

  那又会导致什么糟糕的后果么?

  贺灵川觉得,听完这些口供以后,他的疑问没有减少,反而增加。

  羚将军接话:

  年终奖?

  这支队伍本来有六人,原队长去年猎毫猪时身亡,另外两个前几天偷捕贺灵川的岩羊时死掉,因此今回他们面对的只有三人。

  羚将军恨恨道,

  这是他特地交代焦玉审讯的问题。

  贺灵川点了点头。

  黑胖子已经被这两头妖怪掏空了,没有再询问的价值。贺灵川算了算时间,站了起来,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想念伶光。

  午夜一战后,万嵩就被送去洛仓最好的医堂抢救。

  这里的大夫医术相当不错,忙活了一个多时辰,伤员的血是止住了脸上也基本消了肿,但他们表示很惋惜:

  贺灵川等人自然没什么好遗憾的,

  于是大夫们拿着一个嗅瓶放到伤员鼻下,轻轻晃动。

  很快,万嵩就从昏迷中悠悠醒转。

  他睁开眼就看到贺灵川,然后目光从焦玉、羚将军等妖怪身上扫过,迷茫渐渐变成清醒,又变成了心如死灰。

  贺灵川伸腿勾来一张椅子坐下,

  万嵩昏迷前和昏迷后都没想明白。

  贺灵川放的,本来想等怪物从地底钻进药仓时引爆。

  哪知它直接将药仓吞了。

  那更好,贺灵川派分身跳进那货嘴里,引发连环爆炸,威力当然惊人。

  万嵩微微抬头,看向自己双腿:

  贺灵川直言不讳:

  "在焦玉等妖怪想来,这时候难道不该给他希望,拿他性命为要挟么?

  但贺灵川知道这人出身道门,又是常年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亡命之徒,恐怕对自己的伤势已有评估,想从这里骗他,可能不太容易。

  万嵩长着个鹰钩鼻,高颧瘦脸,这时候面色惨白又阴沉:

  贺灵川拿起桌上的杯子,平易近人,

  万嵩自忖将死之人有什么好怕,干脆大大咧咧。

  贺灵川亲手喂他喝了水,这才接着道;

  他都要死了,还在乎别人的孩子作甚?

  贺灵川笑了:

  万贤能是他亲叔,也是他在世的唯一亲人,从前对他还有接济之恩,他都可以弃之不理。麦先生就是看中了这样的珍贵品质罢?

  万嵩翻翻眼皮看他一眼,不吭声,但一切轻蔑都在不言中。

  他都要死了,这人能奈他何?

  除死无大事,他还能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