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中,朱祁镇脸上一坨红晕凝聚,手里的酒杯都已经拿不稳了,却还是固执的向钱皇后招手。
“来!给朕满上!”说话间一条大舌头乱摆。
钱皇后担心的看着朱祁镇,柔情似水的说:“皇上,您醉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边上的烟宁听见这句话,恨不得将地面踩出坑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钱锦鸾,嘴里小声嘀咕:“娘娘!您怎么还能把皇上往外推啊!”
钱皇后偷偷瞪了烟宁一眼,然后继续对朱祁镇道:
“皇上,您再吃点菜吧,您看这个带皮牛肉,一直是您的最爱,今天尽是喝酒了,也没好好尝尝味道,你看看今天跟以前比如何。”
朱祁镇眼神迷离的看着钱锦鸾,嘴撅的老高。
“锦鸾你敢不让朕喝酒?快给朕倒上!朕要喝酒!”
说着便伸手抓住了钱皇后的手腕,用力一拽,直接将钱皇后拉进了怀里。
“皇上!”钱皇后惊叫一声,身体已经躺在朱祁镇的腿上,脸颊发烫,别过脸去,一双杏眼不敢看朱祁镇。
朱祁镇也是第一次见到钱皇后这一副的娇羞模样,不自觉吞了吞口水,僵硬的将头低下,一点一点的靠近钱皇后。
烟宁见状得意一笑,将酒水撤走,坤宁宫中只剩一国父母。
“金总管又回来了?”烟宁将门关上后,看见慌慌张张的金英,脸上得意神色明显。
金英见状自然明白皇上此时的处境,可想到于谦的嘱托与承诺,还是咬牙走到门口。
“皇上!皇上!”
“哎呀,金总管,你怎么能打扰皇上跟娘娘?快出去!”
朱祁镇被酒精麻醉的大脑被金英一叫,也清醒了几分,茫然的瞅向大门,似乎在考虑这个声音很是熟悉。
钱皇后的脸更红了,嘤咛道:“皇上~”
本意是想请朱祁镇处理正事,可这个时候一把干柴遇见了“火星”如何还能不引发烈焰呢?
朱祁镇双眼赤红,再不犹豫低头狠狠啃了下去……
听着动静,金英长叹了一口气,耷拉着脑袋向门内行礼,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
烟宁则是骄傲的高昂头颅,拿下巴看着金英:“金总管,还在这杵着干嘛?皇上跟娘娘有我伺候,你赶紧回去吧,明天一早再来。”
金英看着烟宁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妮子自从上回就跟自己别扭起来,每回见面都对自己是冷嘲热讽的。
今天皇上在坤宁宫中住下,以后恐怕更是要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了。
自己这个后宫大总管,怎么就被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治住了?偏偏她是皇后娘娘最喜欢的陪嫁丫鬟,还真动不了她。
有些事越想越气,金英只能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来到宫门口,方才晕倒的武进伯夫人已经苏醒,正泪眼婆娑的注视着自己,金英叹气间,将朱祁镇已经睡下的情况说出。
“呃!”朱夫人哀鸣一声又昏倒在地。
金英冷冷看了一眼,转而挤出笑容对于谦道:“于大人,您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可天意如此,莫说我一个奴婢,就算是太后娘娘也无可奈何啊!
况且这等违法乱纪之臣,自然是死有余辜,您还是尽早拿出新的人选,千万不能耽误了新军的操练。”
于谦也只能苦笑的对金英道:“多谢金总管了,以后只要是本官能帮得上忙,与本官底线没有冲突之事,尽管吩咐,告辞!”
说完于谦骑上朱夫人的大马,着人将其抬入了马车中返身而走。
跟你底线没冲突的事,那到底是什么事?谁不知道你于大人铁面无私,这话说得真像一个渣男许下的空头支票!
金英瞅着离开的于谦,心里腹诽着回到宫中,宫门自此沉沉关闭。
金英当然知道,于谦不可能因为欠这个人情,就为他大开方便之门。
他也没有这个非分之想,只是多留一条后路罢了,万一有一天自己走背字,还有人在皇上面前给自己说句好话,保自己一条老命就足够了。
武进伯府
挂满白灯笼的正堂里,马副将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有些埋怨的对朱瑛道:“伯爷,您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朱瑛脸上无悲无喜,视线一直在朱祁镇御赐的食盒上,闻言轻声说:“自尽了?”
“不是不是,伯爷洪福齐天,这次是有小人作祟,夫人肯定已经带着于大人跟皇上的赦免诏书赶来了,您一定没事的!”马副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哎,罢了罢了,都这么久了,真要是能请来,恐怕早就来了。
来吧,一桌好酒饭别浪费了,陪我喝几杯。”朱瑛说着手抓羊腿用力撕咬起来。
“伯爷!您!”
“今天没有伯爷,只有兄弟,来干!”朱瑛道。
马副将只能听命,大口往嘴里塞着东西,眼泪混着食物一起咽进肚子里。
门口处,朱夫人看见门上挂的白灯笼,又晕倒一次,被府里的丫鬟掐人中给掐醒了之后,没等丫鬟解释,边哭边叫的冲进了家门,于谦无奈只能跟在这位令人敬佩的伯夫人身后。
“伯爷!您怎么不等我!无论如何也要跟妾身见一面啊!”朱夫人哭喊着走进正堂,捂在眼睛上的手颤抖打开,就愕然看见对饮的二人,哭声瞬间中止。
丫鬟气喘吁吁终于追了上来说道:“夫人,伯爷没事!”
可没想到不说还好,一说这句话朱夫人原本已经停下了的哭声,又重新出现,比刚才声音还更大了些。
“呜呜,你这个挨千刀,骗我眼泪就算了,还在这吃的这么开心,老娘我还没吃饭呢。”
朱瑛见状,一个铁血老军鼻子也忍不住一酸,连忙抱起朱夫人道:“夫人,是为夫的不是,快陪我喝两杯,好让我做个饱死鬼。”
朱夫人更伤心了,大悲大喜之下,脸上的表情不停转换。
“伯爷!”于谦这才走进正堂内,有些尴尬的与朱瑛见礼道。
朱瑛一看是于谦,原本死寂的心绪又重新活泛起来,抱着朱夫人来到于谦身前,充满期待的问:“于大人一定是求了赦免的圣旨吧?”
于谦长叹一声,垂首闭目:“是我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