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察使司衙门李茂书房
项文耀与李茂二人相对而坐,面前各摆了一杯茶。
“李臬台,汇通钱庄事情怎么样了?昨日与皇上宴饮也没空问你。”项文耀喝了口茶问。
李茂苦着张脸,先是低头叹了口气,然后才抬头看着项文耀说:
“昨天来衙门闹的那些本地士绅不是说了嘛,锦衣卫将钱庄封了,他们一文钱也取不出来,咱派出去的人还是去晚了。”
“那谢广家呢?”项文耀还是没有死心。
“藩台大人,您不会真以为,现在锦衣卫都是个摆设吧?就算广州的是,那皇上身边的也不至于犯这种错啊,老早就一块控制了。
我听那林福说,咱想到这点前,皇上已经派人将谢广有关的人暗中监视了,不是前天晚上出那事,根本不可能给我们留一点的机会。”李茂感叹一声。
项文耀也跟着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那咱们的钱是拿不回来了,不过看皇上昨天的态度,就算知道了我们有些存银,应该也不会往心里去。”
李茂跟着点点头说:“你老兄的眼光一向毒辣,我也这么觉得。
我就说嘛,咱俩身为一地主官,有点家财怎么了?凭什么那些个商人一个个家缠万贯的,咱们这么大的官,却只配吃糠咽菜?那肯定不能够!”
项文耀日常嫌弃,门外正巧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呀?”李茂问。
“李大人,文耀在您这吗?”门外声音传来,却是贡慕儿的声音。
“哎呦,嫂夫人啊,在在在,项兄在呢。”李茂忙准备起身去开门,却被项文耀笑呵呵拦住。
咯吱一声门开之后,项文耀站在屋内乐呵的看着自己的夫人。
“怎么了夫人?”项文耀问。
“夫君,李大人好。”贡慕儿施了一个万福道。
“嫂夫人好,这两天都是有关黄萧其等贼人的公文,真是一刻不得闲,项兄、嫂夫人,你们先坐,我去忙了。”李茂识趣告辞。
“李兄且忙去。”项文耀点点头,然后将贡慕儿带进门,身后一人捧着一匹紫色丝绸,看的项文耀眼前一亮。
“夫人这是?”
贡慕儿将布匹费力接过,抱着说:“相公不是说想给皇上送点什么吗?妾身觉得不管什么东西,皇上肯定都不缺。
只有咱们的心意还算是独特,就想为皇上做件衣服,上面绣上道德天尊的经文,老爷以为如何?”
项文耀沉吟片刻,露出惊喜神色说:“本朝开国就有三丰真人的传说,太宗皇帝更是专程寻找真人踪迹。
历朝先帝莫不是对真人万分推崇,道家经文绣身祈福,陛下一定满意,夫人真乃我的贤内助啊!”
贡慕儿露出害羞神色,轻轻点头。
“既然夫君觉得也可,那妾身就去办了。”
贡慕儿说着,手却被项文耀拉住,两人四目相对,其间真情流露,良久项文耀方才将手松开。
随着夫人离开,项文耀久久不愿收回自己的目光,还是个痴情种子。
李贤与商辂此时也是难舍难分,不过却不是跟夫人,而是跟自己的床。
已经是日上三竿,可两人还在躺着,嘴里哼哼唧唧,一动就感觉天旋地转的。
“原德兄,你不是说你千杯不醉吗?怎么跟我差不多的酒量?”商辂满脸痛苦的看着李贤。
李贤将脑袋别过去,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说:“弘载,我不这么说怎么吸引火力?
都是为了给你创造机会,好打探出对有用的消息,你怎么反倒在这讽刺我了?
哎道轩啊,你可是大医,快为我们开服醒酒汤药,现在着实难受,呕呕呕……”
李贤话还没说完,赶紧将脑袋冲下,往桶里一口一口吐着黄水。
紧接着商辂闻到味道,也跟着吐了起来,房间内顿时一片酸臭。
熊宗立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看见李贤和商辂的样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面色如常的看着呕吐的二人,面对李贤的请求,只是轻轻摇头。
“原德、弘载,皇上可是亲口说了,让你们去干活,不是真让你们去喝酒的,事没办好,还把自己喝成这样,不罚你们就好了。
皇上专门嘱咐我不许给你们开方子,让你们多长长记性。”熊宗立说道。
李贤与商辂听见这话,悲痛交加之下,泪水不由得一块混着黄水流下。
许久终于恢复了些人色的两人,萎靡不振的躺在床上,李贤虚弱的说:“那也不是毫无收获的,最起码知道了,这没一个无辜的人。”
三人默然
而此时的耿九畴与王竑,依旧如原来一般,耿九畴负责刑狱,与按察使衙门中的官员一起,在临时设立的狱中审问百姓。
方法很简单,直接找各家的当家人,主事人就行,然后再分别与几人对照,一审就是数十人,无事的直接放归还家。
只不过像黄家人,却是一人未审、一人未放,按察使司衙门的官员不解,耿九畴只说其人罪大恶极,还是先放从属百姓还家,不要误了秋种才好。
王竑依旧负责卫所,不过此时的王竑,已经不再官衙,多在田间咨询军户,孟鉴亲自做陪带兵保护。
“王主事,时候不早,要不先吃饭?”孟鉴见王竑了解完这户军户情况,提议道。
王竑抬头看了看天色,原本准备拒绝的话不知为何出口就变成了:“全听侍郎大人安排,这位老丈多谢!”
老丈见大官还跟自己道谢,连忙抱拳致意,有些犹豫的问:“二位大人如果不嫌弃,就来老汉家里吃饭吧?”
王竑一听大喜,对孟鉴说:“侍郎大人意下如何?还可以继续跟老汉了解了解情况,一句两得!”
孟鉴自然没有意见,对老丈抱拳说:“那就叨扰老丈了。”
“呵呵,不叨扰不叨扰,两位贵客请!老婆子,家里来贵人了,快把那只老母鸡杀了!”
“家常便饭就可,家里母鸡还要下蛋,老丈千万别如此客气!”孟鉴赶忙阻止道。
老汉嘴里说着好好好,可上桌不久就从厨房端出来一盆鸡肉,香气扑鼻,一闻就知道是家中下蛋的老母鸡,盆里更是飘满了金黄的鸡油。
趁着老两口在厨房忙活,王竑悄悄将几枚铜钱压在盆下,与孟鉴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