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与李剑怒视王千户,别人不知道,你们作为广州的官军还不知道皇上遇刺吗?
放跑了任何一人都有可能断了线索,还家人新丧,着急还家,再急能不能进去看看?
这时候嫌弃晦气了,怎么放行的时候就不觉得晦气,如此爽快?
老张二人甚至觉得这位王千户是不是收了对方好处,这才处处替对方说话。
王千户也没了之前的冷静,喏喏开口道:“属下也不敢瞎说,真的是当时看那个书生家中新丧,这才放人出去了。
况且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学业都耽误了,恐怕家当都要带回去,想着怎么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老张冷眼看着对方,不过毕竟是董兴手下的人,还是个比自己官大的千户,能这么低三下四的跟自己解释已经算是不容易了,横竖现在不归自己管,再大的火气人家也没必要接,当下只能将书生所交文书取走。
“王千户有劳了,告辞!”老张拿到书生文书离开。
“张大人,还望在大人面前多美言几句,我老王定有后报,感激不尽!”王千户抱拳道。
看着连客套都没有的二人,边上差役嘀咕:“什么东西,连个百户都不算,架子拿的这么大,也太不给您面子了。”
王千户瞪了他一眼,心烦意乱的连说:“滚滚滚,有你什么事,滚去干活去。”
眼看天色渐暗,锦衣卫来了又走,还等在关隘两边的众人又开始骚动起来。
“大人,这查也查了,话也问了,我没都没什么问题,什么时候能放我们进去啊?”
早上那位等着进城的李茂同乡催促,顿时引起阵阵附和之声,城内等候出城的人也跟着倒满腹的牢骚。
“让我们进去吧大人,这天都黑了,万一遇见个风浪,到时候大家身家性命都在船上,那可不敢有个好歹的。”
“求大人让我们进去吧!”
“就连那几个锦衣卫都说不出我们有什么问题,千户大人,您就行行好,放我们走吧。”国字脸说。
“大人……”
感受这逐渐烦躁的气氛,俏公子与宽伯站在入城队伍边缘船头,静静等着开关。
方才老张二人也在他们的船上象征性看了看,被宽伯以投亲为由搪塞过去。
“公子,看这情况我们今天可不一定能进去,那?”宽伯问了一嘴,
俏公子却面色如常,嘴角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道:“放心吧宽伯,我的那些东西都是假的,稍一查问就知道人已经出去。
到时搜索无果,为了安抚民心,一定会放开进出关口。不过没想到,他们反应这么快,倒是真出乎我的意料了,看来京城来的锦衣卫确实不全是饭桶。”
“可公子,如果这样,那我们回去的危险不是更大了?要不还是来日方长,等过了这段时间再去吧?”宽伯再劝。
俏公子一看就知道宽伯打的什么算盘,马上用话堵死了宽伯:“如果今晚上进不去,咱就走怎么样?”
宽伯无奈只好答应,此时金乌于扶桑神树归眠,天色阴沉月光躲在云上,天地间一片黑暗,官船上王千户身边差役打着的灯笼,在海风的吹拂下摇晃。
“诸位莫慌,我已经差人去问上头的大人们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请诸位稍安勿噪!”
水面上的一众百姓,终于在王千户的安抚下渐渐平静,随身带着干粮的已经开始在船上做饭,不多时关隘处已经飘出阵阵饭香。
临时行宫
朱祁镇刚午睡结束,连日的奔波后,又骤然闲下来,精气神都仿佛一下弱了许多。
看着眼前当地特意准备的菜肴,朱祁镇仍旧有些发懵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金齐也发现了朱祁镇兴致不高,知道万岁爷因为黄萧其的事,有些气血郁结,陪在身边专为朱祁镇夹菜,渐渐的碗里已经装满。
看着冒出碗口的美食,朱祁镇这才回过神来,忙伸手盖住。
“行了,拿朕当什么了?朕自己来。”朱祁镇说道。
金齐答应一声,正准备去倒茶时候,郭懋到了。
“让他进来吧。”朱祁镇点点头。
随着通秉的锦衣卫出去,郭懋壮硕的身影出现在屋内。
“臣郭懋叩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
“起来吧,吃了没?”朱祁镇打了一个哈欠。
见朱祁镇好似精神状态不太好,简明扼要的将下午搜寻的情况说了说。
“这么说,发现银子之后,你们进汇通钱庄探查后,果然发现存银都没了?全城搜寻后也没找到什么线索?”朱祁镇皱眉问道。
郭懋大气也不敢出,低头站在一旁回答:“是皇上。”
“那你看对方现在是出城的可能性大一点,还是依旧躲在城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郭懋答道:“依臣愚见,那封城之初假借回乡奔丧之名的书生,应该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偷运银两出城的人。”
朱祁镇吃了口菜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各类身份证明都是假的,那这个人的嫌疑目前来看无异是最大的。
“既然如此,那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朱祁镇问。
郭懋沉吟后说:“这么大笔的银钱到了何处都不会毫无痕迹,臣已发协查信函,让各地锦衣卫暗中留意,尤其是沿海各地,更是重中之重。
此外虽然对方依旧滞留城中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不过还是不能排除,臣以为接下来关防应该外松内紧,继续严查各处关隘出城之人,以防他们来个虚晃一枪。”
朱祁镇认可点头,然后问:“王骥到哪了?”
“靖远侯接到调令之后,连日赶路,现在已经到了广西境内,约莫着再有十天左右就能赶到。”郭懋汇报道。
“十天……”
朱祁镇念叨一声。
“让他挑得力干将,组成先锋小股精锐先赶过来,大军压阵即可。
小股精锐悄悄进城,只要把那些个头头控制住了,剩下的喽啰不成什么气候。”朱祁镇又说。
“是!”郭懋领命离去。
朱祁镇用力将碗里饭菜扒拉干净,指着剩下满桌子的剩菜说:“金齐你们分吃了吧,不要浪费了。”
“消失了一天,这时候才回来,你哪来的脸进这个门,还想吃我们鸿宝布店的饭?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身穿蓝步掌柜衣服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一家布店门口,冲着外面一位麻布小厮怒吼,引得街上经过路人纷纷侧目。
小厮耷拉着脑袋,连连弯腰说:“掌柜的,实在家中临时有事,我也给您请假了,您可不能说我是消失了啊。”
小厮说完抬头看着掌柜,露出了俏公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