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用凤鸣王师做买卖?
林诡这话一出来,朝堂上能清晰地听到不少官员深吸气的声音。
能够入朝为官的这些人,没有痴傻的,国师的意有所指,他们自然是听出来了。
以渊地为聘礼,娶香大小姐为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秦家的买卖,是世家的买卖。
想让这些世家乖乖地归顺融入到凤鸣新朝,就得给他们想要的东西。
而当复国成为第一顺位的目标时,这些臣子们是乐意促成的,谁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内乱,再给到龙岩国机会。
毕竟,龙岩军的根本未被触动,大军还陈列在凤鸣的北方。
“所以国师是觉得自己所为,是为了我凤鸣好喽?”
“是。”
“荒唐!”
随着女皇愤怒地起身喊道,群臣皆是一个激灵。
“你贵为国师,却做出这般下作的事情,还被拿到朝堂之上公之于众,丢尽了朝廷的颜面,此刻你还要跟我说,你是为了凤鸣?”
林诡没回话,只是默默低着头。
“你说凤鸣王师被拿来做买卖,是觉得谁当到了香帅府姑爷,谁就能拿了我凤鸣军的军权吗?”
女皇又质问,但林诡依旧没有说话。
他只是微不可查地在看群臣的反应,当他将群臣的表情都收入眼底之后,眼神中泛起了笑意。
得了香帅府姑爷的名分,就能得到凤鸣军吗?
这是自然的吧,即便不能马上做到完美的掌控,但随着时间的渗透,凤鸣军也终究是要有继承人的。
凤鸣军虽然叫凤鸣军,可说到底,那是香帅亲手带出来的。
曾经的世家为了把香帅踢出去,不知花费了多少年,花费了多少努力,可即便如此,当凤鸣军再度与香帅会面,结果也已经看到了。
所以,在群臣的眼中,或者说在此刻参与着这场龙凤国战的大多数人眼中,凤鸣军是王师,是因为香帅心甘情愿地让它成为王师。
习惯了朝堂的权谋,顺着这样惯性一般的思绪,他们本能地在这样想
不过,眼下女皇的质问,却让群臣的眼中,微微泛起波澜。
“不是吗?”
“所以国师深夜采花,是想要我凤鸣王师的军权喽?”
“谁不想要,有的是人想要吧。”
说着,林诡含笑看了一眼秦染,换来对方的怒视。
“行,那孤今天就问问你们,这凤鸣军的军权,还有谁想要?”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这个时候,谁会答话?即便是真想要的秦染,此刻也识趣的选择了沉默。
良久,见无人回应,凰灵儿又将目光投向了香帅。
“香元帅,说说吧,有人觉得你的女儿,是咱凤鸣军的兵符,你怎么看?”
香帅闻言当即躬身回道:
“凤鸣军,是凤鸣的凤鸣军,永远都是。”
听了这话,凰灵儿目光冷然地看向林诡,口中却依旧继续询问着香帅:
“那你说,想要通过你的女儿攫取军权,还干出深夜闯闺这样卑劣之事的人,该不该治罪?”
“全凭陛下定夺。”
二人的对话一出来,群臣哗然,他们终于再也坐不住了。
这是真的要治罪?
一个小皇帝,要治罪这样的一位国师?治罪一个几乎统揽了凤鸣所有朝政的国师?
卸磨杀驴,不讲情义,这种事情暂且放到一边,此刻的凤鸣新朝,离得开林诡吗?
群臣都以为今日之事,女皇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数十年来的朝堂,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谁也没有想到,竟然真的准备治罪国师了。
当即,不少臣子跪伏下来,开始为林诡求情。
“陛下三思啊!”
“念在国师初犯!”
“凤鸣离不开国师!”
......
看着这样的群臣,凰灵儿默默看了看正对着她笑的林诡,她真切的明白了今日自己所做之事的必要。
她的林哥哥,想把这些所谓朝堂规矩与习俗,全都给砸碎了来。
“若是我一定要治他的罪呢?”女皇冰冷的声音传遍朝堂。
“陛下,万万不可呀!”
群臣全部跪下来,以头抵地,恳求着女皇。
可此刻,或许只有站在朝堂上位,仿佛被这声声“万万不可”吞没了的凰灵儿才能真正体会到,这算什么恳求?
这是施压。
你的所有臣子都觉得你不该做,而他们正集体跪下,让你按照他们的想法来。
此刻的凰灵儿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她毕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局面。
而这时,林诡的目光,给了她极大的安慰。
她的父皇就是这样被裹挟了数十年,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即便群臣都在为国家计,但这凤鸣,说了算的,应该是皇帝。
“诸位,这是要做什么?”
女皇的问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朝堂规矩,“万万不可”之后,就该沉默施压了。
很奇怪的现象,仿佛进了这个朝堂,这些道道便成了不学就会的东西。
长叹一声,凰灵儿缓缓道:
“有人拿着凤鸣的土地,当成是聘礼;
有人觉得娶了我凤鸣一位臣子的女儿,就算是得到了凤鸣的军队;
还有人觉得,只要臣子们都反对,皇帝说的话,也就是那么回事,不过就是句话而已。”
她的声音不大,但落在这朝堂之上,却震聋发聩。
一句句,一字字,狠狠打在了这些臣子的心上。
而随后的一句,更是让这些臣子们,开始冒出了冷汗。
“既然是这样,那就把这凤鸣的地都分给你们做私产,把这凤鸣的军队都让予你们去做私兵,至于这朝堂之上要做什么决定,你们商量商量就好。”
说着,凰灵儿眼神带着狠厉,看向堂下众臣,冷声道,
“要我这么个皇帝作甚?”
堂下依旧无声,但这次,怕是已经不是什么朝堂规矩了,群臣,无言以对。
这一句句话,说的好似就是战前的凤鸣,而如今,似乎还是这般模样。
即便凤鸣已是新朝,但臣子们,似乎依然没有适应,没有适应这朝堂之上,原来有个能说话,会做事的皇帝。
“今日孤就把话放在这里,这个罪,孤一定要治,你们要不就把孤这个皇帝换了,要不就认认真真地把事情给孤做了,继续跪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就准备好一辈子跪在这里吧。”
说罢,在群臣们的目瞪口呆之下,大殿外传来了剧烈的声响,地面都开始有节奏的震颤。
“这是......凤鸣军?”
在群臣的疑惑中,凤鸣军持兵器入朝堂。
为首的两位,一位身挎长弓,正是薛予,另一位身着兽皮,昨夜被薛予揍的有些鼻青脸肿的,是狼不吃。
两位霸者军侯一入殿,一股肃杀之气当即席卷整个朝堂,将那种权谋萦绕的闷气一扫而空。
“既然凤鸣军来了,那就当着这满朝文武的面,好好表个态吧。”
凰灵儿的眼神扫过朝堂上每一个人的脸,而后继续道,
“你们若是香家的私兵,那我这皇帝索性给香帅去当了,或者说你们也认为这凤鸣离不开这位采花的国师,那就让国师来当,还是说,也想成为香帅府新姑爷的秦爱卿,他,我凰灵儿也不是不能让的。
所以,孤要治罪,你们表态吧。”
话罢,香帅时机得当而又恰到好处地当即催促道:
“休要让陛下久等,马上将犯人治罪!”
然而,凤鸣军,纹丝未动。
即便有不少士卒几乎是出于本能一般,在香帅下令后就要动,却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此刻的朝堂上空,长弓和贪狼的法相死死镇着,让整个中州城,都显得有些压抑。
“唉,老臣老了,使唤不动他们了,陛下勿怪。”
“呵,那你这元帅,就不要做了吧。”
“是。”
香帅躬身回应,只是其嘴角却挂着赞许的笑容。
这之后,凰灵儿目光看向林诡,嘴角一勾,露出浅笑,而林诡也抬头看着她,眼眸中,是欣慰。
那个怯懦的小女孩,已经在学着当一个皇帝了,一个不一样的皇帝。
而后,朝堂上,传来了女皇淡淡地一声口谕:
“拿下。”
声音一落地,凤鸣军当即行动,两位霸者走上前来,在群臣震惊的目光下,将国师林诡,拿下!
这一刻,凤鸣的朝堂,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种它已经久违了的东西,
君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