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雍和走出后殿后并未在昭陵行宫多做停留,而是径直回到了坐落在行宫不远处的小筑内。
“任务完成了?”独自坐在小筑后院一处凉亭内的李雍和淡淡问道。
话音未落,原本四下无人的凉亭内穆然出现了七道身影。
其中有三道身影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直视李雍和。
若是隋便在场,肯定就能够认出这三人正是出现在叛军军营中的妩媚女子,枯瘦老人以及蜂蝶稚童。
李雍和见到他们三人低头不语的模样,心中已经了然。
这时站在三人身旁的乱神开口道:“殿下,是隋便与吕奉仙出手拦下了他们。”
李雍和听到他的这番解释后,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三打二还搞得这么狼狈?”
那个枯瘦老人闻言刚想出声辩解,但李雍和的一掌已经扇在了他的脸上。
结结实实挨上这么一巴掌的枯瘦老人脸色难堪,他并非是不能够躲开这一巴掌,而是不敢。
“你在他们三人中资历算是最老的了,我想你该知道任务失败应该怎么做吧?”李雍和冷声说道。
“老奴知道。”枯瘦老人神色复杂地说道。
说完他将右手伸出,放在了地面之上。
李雍和瞥了站在一旁的乱神一眼,会意的乱神将手中宽厚的铁剑高高悬在了枯瘦老人的右手之上。
“殿下,此事并不怪刽子鬼,是我办事不力没有取走房玄策的性命。”妩媚女子见到枯瘦老人将要受惩罚时,求情道。
“魅蛛娘,你该知道七玲珑里边的规矩,做错了事就是受罚,既然这次是刽子鬼带你们执行任务,那任务失败他也理该受罚。”李雍和将脚尖抵在了她精致的下颌上,脚尖轻挑将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庞抬起,面若霜雪地说道。
“至于你。”李雍和转头看向那个蜂蝶稚童,“蜂蝶童,下次任务你若是还不能够独当一面,那我就会考虑将你在七玲珑中除名。”
听到这句话后将吕奉仙一度逼至险境的蜂蝶稚童身躯一颤。
因为被七玲珑除名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被彻底的抹杀。
“你还在等什么?”见到那个乱神奴的黑衣男子迟迟没有动手,李雍和沉声问道。
那个手握宽厚铁剑的男子闻言没有半点犹豫,双手紧握剑柄自上而下重重斩落。
刽子鬼闷哼一声,断腕处鲜血喷涌。
“带他下去。”李雍和淡淡吩咐道。
蜂蝶童闻言赶忙将其搀扶起身,然后同刽子鬼一起退出了凉亭。
“见到吕奉仙了?”看着那两人退下后,李雍和抬眸看向重新将那柄名为乱神的宽厚铁剑背在身后的黑衣男子,问道。
正因为他背后的那把铁剑名为乱神,所以在七玲珑中就有了乱神奴的称呼。
“见过了。”乱神奴点点头,回道:“而且还与他有过一场短暂交手,但因为觉察到他身上有伤修为受损,所以并没有对他真正出手。”
明白他性子的李雍和听到这番话后并未指责他,而是笑吟吟地说道:“那不知道下次我能不能见到你拎着吕奉仙的脑袋出现在我面前?”
“卑职定不辱命。”乱神奴拱手说道。
李雍和闻言淡淡一笑,随后他挥了挥了手,说道:“除了饕餮外你们都退下吧。”
“是!”其余四人沉声说道。
紧接着包括乱神奴在内的四道黑影在凉亭中消失不见。
至于李雍和口中的那个饕餮,正是七玲珑中嗓音温醇的那个男子。
也是七玲珑的首领。
“今日在大殿上李济民又将虎符交给了父皇。”李雍和看着候在身边的饕餮,话锋一转又说道:“不管见到这副面孔多少次都觉得很是诧异。”
可能七玲珑中人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但若是让外人见到绝对会大吃一惊,甚至可能会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因为站在他身边这个名为饕餮的男子与李雍和拥有着一模一样的相貌面孔。
哪怕是最亲近之人见到也难分真假。
两人之间唯一的不同就是李雍和并未踏上灵力修行,而这个饕餮则已经是山河境的炼气士。
那个饕餮拱手说道:“这还要谢殿下的赏脸之恩。”
他口中的这个赏脸是真正意义上的赏脸。
当初他因为一场大火导致面目全非,是太子殿下将他从带回宫中,然后又找来神医圣手吴道真替自己移植了这张面皮,并且后来在面皮上精心雕刻这才有了如今与殿下相似的容貌。
李雍和闻言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
原本自己只是想让他成为自己的一道替身所以才给了他一张与自己真假难辨的面孔。
但后来因为他无意中知晓了对方可以踏足灵力修行后,就开始耗费心血帮助他破境修行。
而他也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天赋异禀破境神速,仅是短短七年的光景就已经踏足山河境。
之后在组建七玲珑时更是将他任命为七玲珑的首领,并真正赐名饕餮。
他,就像是自己的一道影子。
“隋便并没有死在秋狩大典中。”李雍和又扫了饕餮一眼,说道:“一直没舍得动用你们是觉得杀鸡焉用牛刀,但这次秋狩围猎就连段风波都死在了他的手上,所以看来你们确实需要出手了。”
“卑职明白。”饕餮说道。
“若是让你对上秦鸾或者是他身边的程咬金,你有几分胜算?”李雍和好奇问道。
“回殿下的话,这个要打过了才知道。”饕餮如实说道。
“若是让你同乱神奴联手呢?”李雍和又问道。
“八九成的机会。”饕餮郑重其事地说道。
随后他又问到:“殿下是打算对李济民动手?”
李雍和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解释道:“我想对他动手是真的,毕竟在这场秋狩围猎就想对他下手了,但如今李景凉一死,若是李济民再在这个时候出了点意外,恐怕即便是个傻逼都能瞧得出来是我这个太子想要铲除异己,所以现在还不是对李济民下杀手的时候,要再等等。”
“不过...”说到这他嘴角噙起抹冷笑,说道:“不过对隋便就不用这么小心谨慎。”
李雍和双手揉捏着膝盖,看似随意地说道:“我想他即便没有死在围猎中也势必身受重伤了,所以不要就给他喘息的机会。”
李雍和摩挲双膝的手掌猛然攥起,神色阴晴不定地说道:“最好是趁他病要他命。”
“卑职明白了。”饕餮沉声说道。
李雍和轻嗯一声,摆摆手说道:“下去好好准备,我不想你再让我失望。”
“是!”
“隋便啊,这次你若是还没够再从七玲珑的手中活下来,我可就真拿你没办法了。”李雍和站起身来,抬头眺望那座玉皇顶,“死在秋天里总比死在寒冬腊月里要好吧。”
...
傍晚,朦胧的月色铺就在修整平坦的山路上。
别苑小筑的院门被人轻轻叩响。
“谁?”从屋内披着外袍的房玄策端着一盏明灯走出来后,站在院子里出声问道。
“房兄弟,秦王殿下来了。”院门外传来了秦鸾深沉的声音。
房玄策闻声转头看了眼厢房,房间内的那盏灯火已经被人熄灭。
“来了。”房玄策高声喊道。
等他打开院门后,果然见到一身露水极重的李济民站在了门外。
“殿下请进。”房玄策侧身说道。
“这么晚再来打扰你实在是抱歉。”李济民微微点头,一边走进院落一边说道。
“殿下言重了。”房玄策轻声说道:“不知道殿下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李济民环顾一圈,见到小筑中只有一间厢房内凉着灯,不动神色地对着秦鸾点点头。
“先前李景凉起兵谋逆,这件事你知道吧?”李济民问道。
房玄策点点头,回道:“今日这山上闹得沸沸扬扬得我即便不想知道这消息也铺天盖地地闯进小院里来了。”
“李景凉现在人在何处?”房玄策目光如炬地看向李济民,问道。
“死了。”李济民沉声道:“今日在大殿上李雍和亲口承认李景凉死在了他的手上。”
“李雍和竟然会对自己的亲弟弟痛下杀手。”房玄策讶异说道。
“夺帝路上死得可不都是亲兄弟。”李济民似乎已经看开,轻描淡写地说道。
“今夜过来其实不单单是为了同你说这件事。”李济民沉声道。
房玄策轻嗯一声,“这里没有外人,二殿下有事直说无妨。”
“还是你来说吧。”李济民看向身边的秦鸾,说道。
秦鸾闻言面露苦色,流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是什么事让秦大哥这般难以开口?”房玄策笑问道。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见到秦鸾的脸上后他大致就已经猜到了。
“隋兄弟死了。”秦鸾面无表情地说道。
“什么?!”房玄策闻言面露惊恐之色,震惊道。
“他是死在了一个叫做臣霖的死士手上。”秦鸾沉声道:“等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半点呼吸。”
“二殿下,这是怎么回事?!”房玄策转头盯着李济民,脸色难看的问道。
没想到李济民却是答非所问地说道:“玄策,隋便的真实身份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