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做些什么？”
“如果当时我不在，或者我不敢打这一架，夹着尾巴把赵小妹留在后面自己回来，妈你说他们会做什么？”
“我们家外面的巷道是进出小区唯一的通道，但出去以后那个岔路口有好几条路，其中至少有两条路很偏僻。尤其是通往酱醋厂的那一条老路，酱醋厂早就倒闭了，那个厂子就是一片长满草的废墟，正常情况下都不会有人往那儿经过。”
“最轻的后果是，他们当时就把小妹拦在路上，吓唬她一顿，毕竟她那天用水泼了张大他妈，也可以说是她不对在先。”
“不对什么不对啊，张大他妈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自己老公不管，反过来搬弄是非血口喷人，照我说小妹那盆水泼得没什么不对！……不是，说你的事呢，不要扯开话题！”
“我没有岔开话题，我刚才说的是最轻的后果。但张家两小子就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老二，蔫坏蔫坏的。他们第二天就想去堵小妹了，但是看到我和李莞尔在，他们怕打不过，又花了几天去叫人，典型的就是一个欺软怕硬。这主意肯定是张老二出的，但他坏归坏，但他还不醒事。张老大不一样，他已经长大了，也学坏了，他那天看向小妹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有不一样的东西了。”
“呸！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他那个爸就不是个好东西！别人不知道，你爸可是亲自撞见过……你怎么又岔开话题了……”
“……”李湛前面一直很镇定的，这时也是被自己老妈气到有点想笑了，是你老人家自己在跑题好吧。他顿了顿，接着说：“我刚才说的那种最轻的情况是不会发生的，张大张二叫了这么多人来，如果只是为了吓唬吓唬小妹，他们自己都交待不过去。所以如果我当时如果不出手，他们一定会把小妹带到酱醋厂那边去。最轻也是要把小妹打一顿，把她的钱抢了。抢小学生的钱这种事，张二就没少做。
但注意，他们只要把小妹带到了酱醋厂，这种后果也已经是最轻的了。小妹一个人被他们带走，肯定会哭泣，会求饶，或者吓得一声不吭，这些都会对张大产生刺激。刑侦学里面有一个专业术语叫‘激情犯罪’，这种环境是足够促使张大犯罪的。”
“他敢！”李湛妈气得用力地把衣架砸在了床头柜上，啪的一声，塑料衣架都给她打碎了。
李湛心说，老太太还真是嫉恶如仇啊……哦不，老娘现在可不是老太太，只是一个中年老阿姨而已，他记得他四十岁的时候，他们单位比他年龄大的几个老阿姨还在穿牛仔裤紧身衣晒朋友圈耍某音的。老娘可还一点都不老。
李湛说：“有我在他当然不敢，但如果放任不管，这样的事情早晚都会发生。”
“等等，”李湛妈觉得好像哪里又不对了，她回想了一下李湛的话，狐疑地问：“你哪来什么刑侦学的术语啊？”
李湛耸耸肩，说：“小叔那里啊。”
“哦对，你小叔是公安……等等，我晓得问题在哪了。你说来说去，我听到的跟你说的根本不适一回事。现在整个小区都传开了，说你在和赵小妹早恋呢，张二就是看到你和小妹在亲嘴儿，想要告发你，才被你打了的。”
问题的根源就在这里！李湛妈气的就是李湛这小小年纪竟然早恋了，早恋了还不说，连嘴都亲上了……还有些嘴碎的越说越离谱，还说他们在哪在哪看到这俩小的抱在一起了，再往后那不是……
李湛苦笑着说：“妈，刚才不是说了嘛，谣言止于智者。你要信那些人的话，什么更离谱的事他们都能说出来。你也说了，这话的源头就是张二，你再结合我刚才说的话，这不是谣言又是什么？”
李湛妈抓住一个很具体的，说：“可是张二说的很具体，他说你还口口声声说要照顾赵小妹一辈子，这不是早恋是什么？你还真行啊，你老娘都没听你说你要照顾一辈子呢！你说，这话你到底说过没有？”
“当然没有！”李湛毫不犹豫地就否认了，跟老娘讲这种细节，那铁定是夹缠不清的，他又不能说当时他有点被张二带了节奏，他一个中年大叔被小学生带了节奏这多丢人啊？当然“我就护着她一辈子给你看”这种话，光说起来也很热血就是了。
“真的？”
“真的，我的原话是，你们不要欺负小妹，你们要欺负她，那我就护着她。小妹不也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吗？那不就是我妹妹吗？我护着我妹妹有错吗？
妈你说吧，楼下李阿姨他们家，小妹的爸爸去世得早，她虽然有三个哥哥，但是赵大哥一门心思就只想找个媳妇，整天跟李阿姨要钱，要不到钱就怄气，稍不如意就摔盘子摔碗的；赵二哥又当兵去了，赵三哥就更不靠谱了，不读书，不工作，成天也不回家。她三个哥哥就没一个管她的，我能看着她就这么受欺负啊？”
“那不行，你要冷眼旁观，老娘第一个就不答应！哎，你不是一直叫姑妈的吗？怎么突然叫李阿姨这么生分了？”
李湛没理这个旁枝末节，进而严肃地说：“还有，妈你想过没有？小妹也渐渐长大了，她家里一团糟，赵老大一没钱去谈恋爱，就会发气说他们家这样都是她害的。她渐渐长大了，你说她愿不愿意呆在家里？她不愿呆在家里，就会在外面晃，那难免就会接触到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就算她自己拧得清，可是今天有一个张大，明天不得有一个王大？她这样的情况，是很容易被外界诱惑的，要真那啥了……她一想不开，不得跳个楼，割个腕什么的？”
李湛这么一说，李湛妈也陷入了沉思。
其实李湛是不是早恋，她自己又不是没有个判断，明知道那都是些嘴碎的人以讹传讹，但是那些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她就特别生气。
尤其是，李湛以前也是个不省心的，好不容易最近这段时间有了一种好好学习的态度，这让她和李湛爸都觉得，哪怕李湛不去读中专，哪怕他们花了钱找人找关系给他弄到高中去这都是值得的。
这要是闹出个早恋，还弄出那些嘴碎的人说的那些不堪的事情，这不是前功尽弃吗？她这个当妈的哪能不上火？
现在听李湛这么一分析，李湛妈就觉得这种事还是有可能的，别的不说，赵氤氲长得太漂亮了。这要是她自己的女儿，她得老母鸡一样地把她护起来，可自从老赵去世了，赵家这几年什么时候不是鸡飞狗跳的？越想越觉得赵小妹的将来十分堪忧。
李湛见老娘陷入了沉思，他知道早恋这个事情已经不需要自己过多去解释了，但是光护着赵氤氲不被欺负，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话已经谈完了，李湛内心里叹了口气，说：“妈，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没有早恋，更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我们每次上学放学，都是三个人一起，我就是怕这些嘴碎的乱说。你要再听人这么说，就当没听见好了，只要我们不搭理，这些谣言就没有意义。”
说着，他拿起他妈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这说了半天，嘴都说干了。
“那不行！”李湛妈突然说：“当没听见，我是聋子吗？我这就跟你姑妈合计合计去。要是再有人说，我和你姑妈就说，早什么恋啊，这俩孩子打小就定了娃娃亲了，等高中毕业就结婚！看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噗！”的一声，李湛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全都喷了出来，这妈怎么这么犀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