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以后……

　　凌清冽一脸为难，但是又不肯放弃地看向李寂城，问：“可雕否？”、

　　李寂城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一脸风轻云淡地说：“天赋基本全无，好在耐心尚足，勤能补吧。”

　　李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一直觉得凌清冽也不过是个小女孩，一直觉得自己以实际上的中年人心态无论什么时候都稳如狗，但他觉得跟似乎只有30出头的李寂城比起来，道行还是浅了。

　　毕竟嘛，人家这种范那是天生的，而他不过开了时间的挂而已。

　　一个水平稳定在青铜的玩家，哪怕就是打了十年的农药，也比不过只打了一年游戏的王者，就是这个道理。

　　好在，李湛现在没什么好气馁的。

　　再练就是了。

　　凌清冽却把手一伸，说：“先给我，手痒了，你一会再练。”

　　李湛无语，这不就是个抢玩具的小女孩吗？

　　他把吉他递给了凌清冽，就见她拨弄了几下，然后看了一眼李寂城，李寂城心领神会地也抱起了他的吉他。李湛以为他们会来一首深情的情歌对唱什么的，没想到调子一边，他的脚都跟着节拍轻轻地踏了起来。

　　黄霑的吉他版，但经过了一点改编，前奏是凌清冽弹的，不算特别熟练，不过等到李寂城加进来以后，两把吉他竟然就有了珠联璧合的味道，生生用典型的西洋乐器演奏出来原汁原味的武侠豪情。

　　紧跟着李寂城就开嗓唱了起来，唱的粤语，这个时代的人都喜欢唱粤语，关键他唱得很标准，而且嗓音很独特，不是那种特别的豪迈，倒是多了一种苍茫和寂寥。一下子就让李湛有了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他现在也正坐在那一条飘摇的乌篷船上，看着两个绝代高人谈笑间挥别江湖的腥风血雨。

　　中间有几段凌清冽也跟进来和声，她的唱功和音质并不算好，但是和李寂城配合得天衣无缝，整个过程带着那很好看的笑，这首歌本来并不能说是快乐的，但是她唱得就是那么快乐，却一点也不违和。

　　果然高手在民间啊，这么一个高手没有出道，只是开个小店自唱自乐，还真是可惜了。李湛心想，要是自己把那首唱了20多年的卖给他，后面还有朴树什么事吗？

　　等他们唱完，李湛在心里已经像周星星一样五体投地，只留一双手在头上鼓掌了。他只能对李寂城抱了抱拳，认真地说：“师父，你就收下我吧……”

　　李寂城依然是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让凌清冽把吉他拿给李湛，于是，李湛就在这个店里继续学吉他。

　　一直到中午吃饭，这里也没有买琴的，或者是学琴的人来过。以至于李湛倒担心起李寂城来，要是过不了几天这个店就开垮了的话？他到时候找谁学习去？

　　好在到了下午一两点的时候，终于有顾客上门了，结果李湛一看，不得不感叹这个城市真是太小了。这时候进来的竟然是边界，高一班的边界，在第二个时间线里，这个人给了李湛很多提示，所以李湛可以肯定他们之后一定会成为非常重要的朋友。

　　凌清冽没有认出边界，边界倒是认出了凌清冽，然后很恭敬地叫了一声凌老师。边界是和他妈妈一起来的，准确地说，是他妈妈陪他来的，边界也要买一把吉他。不过边界可就比李湛有基础多了，他已经学了几年，现在是想换一把更好的吉他，也不是特意到这个店来买的，就是路过罢了。

　　结果，边界母子走了以后，李寂城淡淡地对凌清冽说：“你卖亏了200块钱。”

　　凌清冽难为情地说：“学生嘛，我总不能赚学生的钱吧？”

　　200块钱啊，这在1995年可不是一个小数，像凌清冽这种刚毕业的中学老师，每个月差不多也就500块钱吧。

　　李湛同情地看向李寂城，说：“师父，这种媳妇要不得，换了吧……啊啊啊啊，边界你等等，我还有点事找你！”

　　落荒而逃的李湛在乐器店外面追上了边界，没多远，所以边界停下脚步，一脸羡慕地对李湛说：“有这样一个班主任，你这三年一定会过得很难忘的。”

　　“阿姨好！”

　　因为边界的妈妈就站在他的旁边，李湛就很礼貌的先打了招呼，还微微鞠了一下躬。这倒不是跟樱花国和泡菜国的电视剧学的，种花家本就是礼仪之邦，只不过如果换成作揖的古礼未免太怪异了一些。

　　但是效果很好，边界的妈妈满脸笑容，直夸李湛懂礼貌。

　　李湛这才对边界说：“你要是羡慕我们班，现在才开学，完全可以转过来嘛。”

　　边界狡黠地一笑，摇头说：“羡慕归羡慕，二班可是重点班，我们不能感情用事。不过要是到了高二你们班还能整体保留下来，我会考虑的。”

　　“美得你。”李湛也不含糊地说：“到那时你提出申请我们还得考虑考虑呢。说另一件事，我准备以我们班同学为根底组建一支足球队，受大家的委托，我郑重和真诚地邀请你加入我们。”

　　边界直接就问：“你准备让我穿几号球衣？”

　　这是喜爱踢球的少年特别重视的一个问题，对他们来说，球衣号码不是数字，而是能将自己代入自己喜欢的球队或者球星的一种精神象征。

　　李湛说：“你踢球很稳，是个优秀的中场指挥官，我准备把10号交给你。”

　　边界眼睛一亮，问：“你确定？”

　　李湛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通过军训那几场球，他现在可是七班踢足球的男生中绝对的核心人物，可以说，在大家心目中，他就是这个即将成立的球队当之无愧的10号。现在他把这个10号主动让给了边界，也可以说，在少年人的心中，这就是他拿出的最大诚意了。

　　果然球场上表现稳如狗的边界竟然有些被感动了，和李湛有过球场上的交锋，在他看来，李湛确实就是他们班10号独一无二的人选……而现在，李湛毫不犹豫地主动把这个球衣号码让给了他。

　　殊不知，在李湛这个老男人的内心里，10号也好，9号也罢，这都是一分钱都不花的数字好吧？不过，看到边界那种感动的神情，他又忍不住羡慕起对方来，毕竟，他现在身体是在15岁，但这种15岁这种单纯的感动，却是很难找回来。

　　李湛又趁热打铁地说：“明天周天，还有一天休息，我们就在明天下午搞一个建队仪式吧。”

　　边界点了点头说：“好，在哪？”

　　李湛说：“当然就在学校足球场，下午两点吧，到了可以先踢一下球。”

　　边界说：“好！我一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