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姓驴
0.01秒记住本站域名 [5200xiaoshuo.com]

吃点心的功夫,外面有人来找。

  小郡主自己摇着轮椅闯了进来。

  “云缺!真是你!”

  李跳跳高兴不已。

  听说云缺到了王府,她立刻赶来。

  云缺随意的打过招呼,拿对方当朋友对待,马至远师徒则拘谨得多,起身施礼。

  人家是郡主,镇北王的小女儿。

  像马至远这种有点修为的游方道人,必然得敬重几分。

  “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我和木老昨天刚回来,父王还说一定要重重的谢你呢。”

  “没发现他谢我啊,倒是训了我一顿,非得教我礼道。”云缺扳着手指道:“还有是非、善恶、羞耻,良莠,一大套的大道理呀,听得我头都大了。”

  “啊?父王训了你一通?为什么呀。”李跳跳听得莫名其妙,怎么老爹糊涂了,连恩人都训?

  “没关系我不介意,年岁大了都那样,絮絮叨叨的逮个人就讲大道理,和我们村长一个样,不过你可不能食言,得帮我查清身世。”

  “那当然了!我肯定会帮你的,明天我就派人调查,咱们从巨鹿城开始查起!”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再次看到云缺,李跳跳很高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如相识多年的玩伴再次相聚。

  自从经历过北荒的旅程,年少的小郡主一夜间成长了很多。

  她本以为自己会死在北荒,不料非但安然而归,还带回了困扰父王多日的巽羽之卵。

  李跳跳永远也忘不了父王那些时日里紧锁的眉头和鬓边的白发。

  更忘不了当看到巽羽之卵的那一刻,父王如孩子般欣喜得跳起来的样子。

  始终以废人自居的小郡主,这一生其实都活在阴影里,每当看到别的孩子奔跑蹦跳,她的心里都会痛得流泪。

  她不恨父王一时的疏忽,她恨的是自己没用,不能帮父王分担任何忧愁。

  这一次带回巽羽之卵,李跳跳终于驱散了心中的阴霾,重新唤醒了自信。

  她不是个没用的人!

  正如那乡村少年所说,即使最没用的废材,只要晾干了,也能烧来取暖。

  兴致勃勃的小郡主拉着云缺说个没完。

  直至夜深李跳跳才恋恋不舍的告辞离开。

  马至远一直等在旁边,帮着送走郡主后,他像个跟班儿似的铺好被褥。

  云缺实在困倦,倒头便睡。

  马至远踹醒了打盹的徒弟,两人退出屋子,各回自己的住处。

  都在一个小院,三间房紧挨着。

  清远揉着眼睛往前走:“师父,还用不用我去倒夜壶呀。”

  “不用了,没听人家说不起夜嘛,睡你的吧,猪一样的傻徒弟。”

  “哦,那我睡了,哎师父你怎么把云小哥的包裹背出来了,你要偷……”

  “闭嘴!偷什么偷,我见包裹脏了拿出来洗洗,明儿就干净了,人家现在是王府的座上宾,咱们好歹也得帮点忙不是,快去睡吧。”

  打发了徒弟,马至远匆匆闪进自己的住处,看了看门外无人,这才松了口气。

  掌上灯。

  马至远咽了下口水。

  眼前的粗布包裹简简单单,可是里面装的东西绝不会简单。

  如酒鬼见了美酒,色狼见了美人,马至远看着包裹的眼睛是蓝的。

  “云兄弟呀云兄弟,道爷我不偷你东西,我就看一看,开开眼,要是多拿你一个物件,我把马姓改成驴!”

  颤抖的双手打开包裹。

  马至远瞪起了眼睛,仔细翻找。

  两套换洗的粗布衣衫,一双备用的草鞋,几张凉透的油饼。

  把衣物放在一边,继续看。

  一块黑色的木头令牌,想必是黑木令。

  二百两银票,叠得立立正正,藏在最深处。

  黑舍利是不祥之物,马至远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掠过。

  包裹里的东西本就不多,除了这些之外,还剩下两样。

  一团细细的丝线,好似个网兜,看起来挺结实的。

  还有一把奇特的匕首,类似骨质,漆黑的表面透着些许暗红。

  看着像匕首,又比匕首长那么一点,也可当成小号儿的短刀。

  “没了?”

  马至远大失所望。

  他顺走云缺的包裹,是打算再找找还有没有荔玉果,哪怕果皮也行呀。

  “真是他捡来的荔玉果?这小子得什么运气啊……不对,他不是普通人。”

  马至远坐在桌前思索良久。

  他从第一次在愚水镇见到云缺开始回忆,到后来的入井抓妖,然后引出河神怪物,直至进城后与筑基高手的那场掰手腕,最后在寿宴上扔掉价值灵矿的奇珍活枝。

  马至远越想越不对劲。

  如果这些都是巧合,那也太巧了点。

  如果不是巧合,而是人家的真本事呢?

  豁然一惊。

  自己苦苦寻找的金大腿,好像就在眼前!

  小郡主与云缺叙旧的时候,马至远在旁边呢,他可不像清远那么大的心,一直打盹。

  从两人的谈话中,马至远推测出一些东西。

  云缺好像帮过小郡主很大的忙,而今天在宴席上又帮了镇北王的大忙,这种人物,即便狗屁不会,也会被王府待为上宾。

  镇北王的大腿怕是抱不上了,那么云缺的大腿,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也好,反正那小子至少运气过人,跟他混没准今后还能捡到荔玉果呢。

  又想起被自己吃下的奇果,马至远干呕了一下,吧唧吧唧嘴。

  当时吃得太快,什么味儿都忘了。

  打定主意,马至远开始收拾包裹,一样样装回去。

  别的东西他没兴趣,那把匕首看着不错,他拿起来把玩了一下。

  可是再想放回去,已然做不到了。

  拿着骨质匕首的马至远低着头,一动不动。

  燃烧的灯芯里传来噼啪的轻响。

  屋子里安静得诡异。

  过了良久,马至远的身体出现变化。

  他好像冷得打颤,又像在无声的狂笑,整个人抖个不停。

  嘴巴里时而呼出热气,时而呼出寒气,呼吸逐渐沉重,心跳则越来越轻,几近消失。

  古怪的异象不断出现,又很快消退。

  没人知道马至远此时经历了什么,到底是痛苦,还是享受。

  “嘿,嘿嘿……”

  古怪的声音从马至远口中发出,他缓缓抬起右手,捏灭了油灯里的火苗。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纸,落在道人身上。

  他弯着腰,手里提着骨质匕首,推开门,无声无息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