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鲁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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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吕布,鲁肃是保持中立态度的,不像陈登、徐宣那样坚定地站在士人这边排斥吕布,但要说看好,总觉得吕布命不够硬,总是能在关键时候出个什么事儿,所以一直以来,鲁肃作为下邳鲁家旁支,多数时候都是当自己是个隐士豪绅,尽量不彰显存在感。

    也就前些年,吕布刚来下邳的时候,那时候徐州还很乱,周瑜来问他借粮,鲁肃很大方的将家中一半粮食给了周瑜,算是跟江东结下了缘分,当时鲁肃其实是动了几分迁居江东的心思,不过吕布在徐州的手段,先是拉拢豪商,利用豪商来间接掌握舆论,而后又将士族门阀分化瓦解,从寒门庶出开始拉拢徐州士人,逐步将陈氏这样的大士族孤立。

    如果没有曹操整套徐州,那或许再过两三年,吕布还真就能将整个徐州彻底掌握在手中,也是因此,鲁肃没走,他想看看吕布接下来会怎样。

    吕布走的虽然稳,但曹操这边奇人异士太多,而且陈家显然也察觉了吕布的意图,两相合力之下,吕布最终还是败了,但却并未败的彻底,尤其是下邳之战的逆盘之局,到现在鲁肃都想不明白吕布是怎么翻盘的?看似只是凭着那冠绝天下的骁勇,硬生生翻盘,但鲁肃觉得没那么简单。

    也在此时,吕布开始借着逼退曹军之威,开始彻底对徐州世家动手了,地方上有豪绅鼎力支持,手中又握有绝对的实力,再加上逆境翻盘建立起来的威信,吕布罕有的以强硬手段逼得徐州各家族纷纷选择了臣服,尤其是在陈家被满门抄斩之后,鲁肃敢肯定,至少在明面上,这些士族不敢再跟吕布对着干了。

    接下来,吕布前来相邀,鲁肃也有意近距离观察吕布,所以当时并未犹豫,直接便来了,他很好奇这位以勇武闻名于世却同样有着不俗手段之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今日召见,说实话,鲁肃有些失望,从见到吕布的那一瞬间开始,鲁肃所能感受到的,就是这个男人身上不经意间散出来的威武霸气,但却没有明君那种睿智谦和之感,这样的人,会是一员猛将,也可能是一个不错的统帅,但很难成为一位明君,给人的压抑感太强了,只是被他抬头看了一眼,鲁肃便有些腿软的感觉,不是胆小,那感觉,就像面对一头老虎一般,哪怕对方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图,随意瞥你一眼都会让你胆战心惊。

    “主公,这位便是临淮鲁肃鲁子敬,有王佐之才!”陈宫将鲁肃迎进来,起身引荐道。

    “乡野小民,难得温侯看重,已是万般幸甚,王佐之名,实不敢当!”鲁肃连忙躬身道。

    “子敬之名,吾早有耳闻,家富于财,性好施与且少有壮节,轻财重义,实乃我徐州少有俊杰,子敬且入席,莫要拘礼。”吕布颔首笑道。

    “谢温侯。”鲁肃心中的那股压抑感随着吕布一笑,突然少了几分。

    说到笑容让人怦然心动,那第一个印象绝对是美女而非男人,大多数正常男人很难对另一个男人的笑容心动,但吕布的笑,就有这个魔力,不是让你爱上他,而是一种巨大的反差感,刚见面时那种压迫感和疏远感,随着吕布这一笑,瞬间变得亲近起来,有时候铁汉对你展现出温和的一面,那反差所造成的的效果可比一个本就温文尔的人强烈,而且也会让人不自觉的更信任一番。

    毕竟温文尔的男人所展现出来的温柔那可能是装的,但当铁汉对你展露出温和时,至少心理上会理解为真诚。

    为了这个笑容,吕布曾经自己练过无数次,曾经一度让当时跟在吕布身边的张辽、侯成他们觉得吕布得了癔症,不过时至今日,对于这种笑容,吕布已经拿捏得十分趁手。

    “我闻子敬有大才,今日却有些事情需得请教子敬。”吕布笑道

    “请教不敢,温侯且问无妨。”鲁肃连忙起身道。

    “坐坐~”吕布伸手虚按,摇了摇头道:“子敬来此,无需拘束,今日唤子敬前来,乃是想与子敬聊一聊这天下大势,我与公台毕竟已不再年轻,许多时候,这想法多固化,想听听你们年轻人如何看。”

    “不敢,肃……”鲁肃看了看陈宫,笑道:“便试言之?”

    “但说无妨。”吕布点头笑道。

    鲁肃略作沉吟之后对着吕布和陈宫各自一礼后方才道:“如今天下,若以势论,当属北方袁绍,公孙瓒兵败易京之后,河北四郡皆为袁绍屏障,而且向西有太行、中条为屏障,向东亦有大河阻敌,冀州万里沃土,人口何止亿万?若肯修养数年,则河北之势,无人可敌!”

    “如此一来,袁绍横扫寰宇,将无人能阻?”吕布皱眉道。

    “却也不然。”鲁肃摇头道:“禹皇分九州,后秦皇又设四州,如今我大汉有十三州之广,袁绍虽然势大,可为当今之最,然世事变幻,若能因势利导,未必能走到最后。”

    “哦?子敬可否详述?”

    “其一,不能让袁绍安心展,河北之地潜力巨大,而且如今四下无敌,若让袁绍安心展,而中原之地,却有温侯、曹军争锋,江东、荆州虎视中原,四战之下,若不能短时间分出胜负,必会陷入无止境战乱之中,届时烽烟四起,而袁绍却能坐观虎斗,无论最终谁胜,都要面临蓄势以待的河北精锐!”鲁肃看向众人,沉声道:“是以,肃以为,近两年内,中原诸侯必须与袁绍一战!”

    吕布默默地点点头,如今天下局势可比记忆中的历史时空更加复杂,因为自己没被灭反而执掌徐州的缘故,曹操依旧是面临四面被打的境地,这个时候的袁绍的确是强的吓人,这个时候若不趁袁绍刚刚一统河北,尚未来得及整合四州之力将他拖入战场的话,以后想要打他会更难。

    而且袁绍的入场还有一个好处,便是让中原诸侯都有忌惮,便是相互攻伐,也不敢下死手将对手彻底逼入袁绍阵营之中。

    “若此时我能快速得一州之地,子敬以为,可选何处?”吕布看着鲁肃笑问道。

    “江东!”鲁肃没怎么思考,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道。

    “哦?”吕布看着鲁肃问道:“为何?”

    “江东有大江天堑,若得此处,温侯便能进可攻,退可守,纵然中原失利,亦有安身之地,况且若得徐州,温侯便可伺机牟取中原,若能引得袁曹大战,而温侯伺机谋得中原,便可与袁绍南北对峙,这般十年修养,最终一决雌雄!那时温侯有天子大义在手,又有精兵猛将,已不必惧怕袁绍!”鲁肃微笑道。

    “那子敬说,某该与袁绍结盟?”吕布笑问道。

    “不,若与袁绍结盟,则曹操必败!”鲁肃摇了摇头,如今在势上曹操本就不及袁绍,如果吕布这个时候跟袁绍结盟,那曹操必败无疑,绝无奇迹会出现,就算有什么天命也没用,吕布对曹操后方威胁太大了。

    犹豫片刻后,鲁肃看向吕布道:“肃以为,温侯可与曹操结盟,连弱抗强!”

    吕布看着鲁肃,和陈宫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这……”鲁肃疑惑的看着两人,不知两人为何笑。

    一旁的糜竺微笑道:“子敬不知,子敬来前,主公已经准备与曹操联盟,子敬今日所言,竟是与主公不谋而合!”

    “原来如此。”鲁肃微微松了口气,对吕布道:“原来温侯早有思虑,肃却是献丑了。”

    “子敬不必如此,我只想到与曹操联手,攻抗强敌,却未曾如子敬想的那般远,子敬之谋,放眼天下恐怕也难有人及。”吕布摆了摆手,叹息道:“只是……”

    “温侯谬赞,不知温侯既已有心与曹军联手,还有何愁闷?”鲁肃奇道。

    “子敬有所不知。”陈宫叹息道:“如今我军与袁绍确实在谈和,但此时若由我或子仲出使许昌,必会惹那袁绍生疑,此番与曹操结盟,需得避人耳目,然主公麾下群臣,多不适合出使曹营啊。”

    话到此时,鲁肃哪还不知这言外之意,看了看一脸鼓励的看着自己的吕布,鲁肃心中苦笑,感情自己进来之前,人家已经把自己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不过若吕布有此等眼光,又有凌驾诸侯的统帅之能,却也不失为一明主,辅佐与他,于自己而言,却也不算埋没。

    想通了此中关节之后,鲁肃对着吕布一礼道:“温侯若不嫌弃肃笨嘴拙舌,肃愿代温侯去一趟许昌,说服曹军与温侯结盟。”

    吕布闻言,面露喜色,起身道:“能得子敬倾心相助,布之大幸,徐州尚有别驾一职空缺,不知子敬可愿屈就?”

    别驾算是徐州牧的佐官,秘书长之类的职务,虽然不算高,但对能力要求极高,而且也是颇受信任的职务,足见吕布对鲁肃的看重。

    鲁肃沉默片刻后,对着吕布一礼道:“肃谢主公!”

    “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