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弟这厢有礼了。”徐中才回礼道。
“徐大人是凤阳县的奇才,近年来将凤阳县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是安居乐业,这都是多亏了徐大人啊。”将军赞叹道。
“早就听闻徐大人有经国济世之才,今天能够认识徐大人真乃小子三生有幸。”张谦道。
徐中才拱手道:“将军谬赞了。”
随后他便不再说话,此时场中顿时陷入沉静,有几分尴尬。
那将军道:“张谦,今天的事就多谢你了,你先出去,我与徐大人有要事相商。”
张谦应了是,暗自寻思:“今天想参一脚收天恩是不成了。”随后缓缓退了出去。
等到张谦退出去。
徐中才道:“王冲将军,你这个新招的主簿对你可真是忠心耿耿啊。”
那叫王冲的将军面露得意之色,笑道:“哪里,只是这小子确实有些本事罢了。”
“他来到你的营中多久了?”徐中才问道。
“已有一月有余,徐大人,怎么了?”王冲应道。
徐中才面色凝重,沉吟半晌道:“王将军,眼下杨孝存已经被你斩首,我们正是用人之际,你看何人能够补他的位置?”
王冲刚想开口,徐中才打断道:“若是王将军想用那张谦的话,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徐大人此话怎讲?”
徐中才道:“这张谦入营才一月便能施展如此才略,我想有两种可能,一来是他真的有雄才大略,二来是别人刻意安排安插在你我之间的眼线也说不准啊。”
这话一出在王冲的心头一击,笑声道:“徐大人是不是多虑了。”
“王将军,小心驶得万年船,而且我们之间牵扯的人物众多,如果贸然重用一个我们都不熟悉的人恐怕招来杀身之祸啊。”徐中才道。
“那徐大人的意思是......”
“宁杀错,不放过啊。”徐中才冷冷道。
如此这般过了五日,扳倒杨孝存之后,张谦在军中的事务更加多了。
军中事物多了,也就意味着他手中的权利更大了,所以现在张谦时不时都会收到一些副将与兵士长的贿赂。
虽然数额不大,但张谦都照收不误,他深深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如果自己不给别人留下一些小辫子,以后他需要别人帮办事的时候就十分困难。
这一日,张谦在案桌前办公,此时听见门外有人喊道:“张大人。”
张谦闻声抬头看去,心中一惊,门外的人他认识,便是他刚进营来那一天那个骑着黑虎驹副将梁盛垣。
张谦面色一喜,起身迎接道:“梁将军,少见少见,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梁盛垣笑道:“我听说你现在是步步高升,我就过来巴结巴结你啊。”
“梁将军说笑了,您哪用巴结我啊,我巴结您才是。”张谦说罢把梁盛垣请了进去。
随后命人煮了肉,将酒拿出来款待梁盛垣。
酒过三巡,二人都在谈天说地,东拉西扯的聊闲篇。
张谦却心中盘算着何时能够提出加入收天恩的时机,但迟迟找不到话插入。
此时梁盛垣道:“张小弟,我可真佩服你,你才来营利一个多月就把那个狗娘养的杨孝存给搞死了!替我们兄弟出了口恶气啊!”
张谦笑道:“也没有啥,主要是他做的那事太不地道了,把我家底掏空了不说,还不带我一起沾沾姑娘香味,那我就不客气了。”
梁盛垣哈哈大笑,道:“看来你也是一个好色之徒,酒肉之辈啊。”
“梁将军,都是普通老百姓装什么神仙圣人的,这辈子不就是为了挣钱娶媳妇那点事嘛。”张谦笑骂道。
“对,你说得对,什么他妈的道理老子不知道,老子就知道喝酒吃肉玩女人!这才是这辈子最爽的事情。”梁盛垣此时已然醉眼迷离,说话也没有了顾及。
张谦心中看准了时机,低声道:“梁将军,你看,我来咱们营也挺久了,你看我每个月那点粮饷还不够杨孝存那龟儿子掏空的,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本啊。”
梁盛垣笑道:“你想说什么?”
张谦道:“我也想发财啊,我也想搞钱啊,你看你们每天都出去捞一笔回来,你以为我没看见,你们捞得都放在外边,剩下的才带回来军营。”
梁盛垣大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张谦看了看四周,偷偷地从怀中掏出了几张银票,低声道:“梁将军,你就带小子我玩玩嘛。”
梁盛垣眼前一亮,随后结果银票放在怀里,道:“我当时就看你小子一表人才,肯定是个人才,过两天等我消息。”
张谦闻言大喜,随后道:“多谢梁将军,来,喝酒。”
二人直至天明才话别离去。
再过了三日,晚上张谦被一个士兵带走。
来到军营外,只见梁盛垣在其中,心中登时明了。
随后他上马和人群一起出了营外。
此时天空阴沉,乌云遮盖,隐隐间云朵中还有几声雷鸣。
众人行了良久,来到一处偏僻的野林之中。
村庄中有几盏灯火在亮着,十分寂静。
张谦还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只听见梁盛垣低声道:“弟兄们,前边就是徐知县与王将军的绊脚石,今晚铲除他们我们才能够吃肉。王将军说先吓唬吓唬他们,如果不从也不能见血,听见了吗?”
众人闻言点头。
随后梁盛垣一抬手大喊:“冲!”
大队人马登时轰隆隆如同猛虎出笼一般冲进村庄当中。
只听见砰、啪踹门的声音,每件屋子都喊着:“别动!他妈的!”
还有小孩的哭声,屋里乒乓东西打碎的打斗声,求救声。
张谦愣住了,他突然回想起那时候自己被抓时的场景,也是这般的惨烈。他正沉思,忽然被梁盛垣使劲拍了一巴掌后背,骂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进去帮忙抓人啊!”
张谦心中有几分的害怕,但此时他不得不做,也纵马冲进村庄当中。
这时,只看见一个屋子里逃出一个妇人,那妇人抱着孩子拼了命的奔跑。
张谦看那屋里,但见一个男子已然倒地在一片血泊当中,那杀了人的士兵上了张谦的马,随后喊道:“妈的,快追啊!”
张谦立刻踢马追去,只见马跑得十分飞快,逐渐追上了那妇人来到他的身旁,那士兵大喊一声:“他妈的!跑!”一脚踢在那妇人的后背。
那妇人失重向前扑倒,手中的孩子也飞了出去。
那士兵立刻下马,张谦此时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是傻愣愣的跟着下了马。
随后那妇人突然起身,一把将士兵与张谦二人的拦腰抱住,拖住了张谦二人,喊道:“成儿!快走!快跑!”
士兵答大急,立刻用劲掰扯妇人的双手,脚上不断踢着妇人的腹部,但那妇人护子心切哪里肯放手,死命的牢牢拽紧他们二人。
士兵大急,抽出长刀对准那妇人的后背猛然戳了一刀,妇人大喊一声,登时毙命,但拦着的手依旧抓得很紧。
士兵恼怒,随后用力一脚踹开,然后喊道:“追!”
二人追了上去,一个孩童的脚力自然是比不上两个大人,不一会就追上。
那孩子被他们二人逼到一处死胡同,没有路走,哇哇大哭,口中不住的喊道:“爹!娘!”
他们二人逼近,那孩子害怕,坐在地上,颤声喊道:“别,别杀我,别杀我。”
士兵笑道:“乖孩子,你乖乖跟我们走,我们就不杀你。”突然出手将那孩子一把抓住抱了起来。
那孩子在手中不断扑腾挣扎,却一点用都没有。
张谦跟着士兵回到村庄,但见此时庄外已然挖了一个大坑,那些被抓到的人跪在旁边,士兵都拿着明晃晃的长刀,寒气逼人。
那士兵将那孩子扔在地上。
梁盛垣看了他们一眼,道:“奶奶的,你们这群刁民,王将军和徐县令要征你们的地,建五仙庙,你们竟然不从!今晚再问你们一次到底同意不同意!”
一个男子骂道:“呸!你们这群狗官!不就是想用我们的地给你敛财!说什么建庙!”
梁盛垣大怒,一脚踢到那男子的胸口,将他踢进坑中,道:“埋了!”立刻坑边十几个人用铁铲铲起土堆埋在那男子声上。
却见那男子一直骂道:“狗官!狗官!你们这群狗官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但见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随后梁盛垣再问:“到底同意不同意!”
依旧无人回答,梁盛垣叹了一气,挥了挥手,全部的士兵将众人都推了下去。
梁盛垣将铁铲拿给张谦,张谦愣住了,看着铁铲。
梁盛垣道:“拿着啊,你不是想挣钱吗,把他们埋了,把地一征就有钱。”
张谦缓缓的接过铁铲,铲起一把泥土,却见那坑中刚才那个孩子正在兀自哭泣,边哭边用稚嫩的小手扒开身上的泥土。
张谦此时慌了、怕了。他心中想着有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心中暗道:“梁玄清!梁玄清!你快来!”等了一会依旧没有动静。
梁盛垣在旁边催促道:“快点!”
他颤颤巍巍将一铲子的泥土倒了下去,心中如同重击一般,一铲、两铲、三铲。
“啪!”此时天空中一道惊雷,照亮了活埋的人群,随后天空中下起了倾盆大雨,哗啦啦冲刷着一切。
眼前那孩子的四周泥土越来越多,他小手拨开泥土的速递已经不够蔓延的泥土快,渐渐的,泥土淹没了他的脸庞。
不多时,连最后一声呜咽声都听不见了。
众人见状大喜,梁盛垣笑道:“张兄弟,今晚你可立了头功了!咱们发财的日子要到了!是不是兄弟们!”
众人欢呼喝彩。
张谦此时的内心此时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