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无忧凝视着他,“你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芸儿?”
苟岂沉默片刻,忽然洒脱一笑,轻描淡写道:“当然是为我自己,我虽没有修为,却也容不得奸佞宵小随意拿捏。”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明白,如果方才乔芸儿主动劝他隐忍,而不是那样难过地犹豫很久,也许,自己会有不同的选择。
荀无忧拍拍他肩膀说道:“决定了就好,放心吧,这件事发生在我丹霄峰上,不论你怎么做,我一定全力支持你。”
苟岂心中一暖,看着对方温和而坚毅的脸庞,忽然道:“我从来没问过你,你为什么一直对我这么好?”
“最开始,只是因为师尊吩咐我照顾你。现在却不同……”荀无忧望向天边落日,眼神中头一回流露出忧郁之色,“我帮你,是因为你很像一个人。”
“谁?”
“他是我大师兄,名叫李凤梧,不过如今已不在人世了。”
苟岂一怔:“九曜真人的大弟子不是一位叫莫愁的女子吗?”
荀无忧摇头道:“师尊本来有六大弟子,后来大师兄犯了事,才被逐出了师门,在那以前,莫愁只是二师姐。”
苟岂心想原来如此,又问:“我和他哪里像?”
荀无忧认真地说:“你们自己受委屈时,可以忍辱负重、委曲求全,但见到弱者受委屈时,却敢挺身而出,向强者拔刀!”
苟岂似懂非懂点了点头,默默将李凤梧这名字记在心里。
荀无忧摸了摸他头,“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带你们去执法堂讨回公道。”
“嗯!”
当晚,苟岂就在丹霄宫的一间静室中住下。他躺在床上,静静思索着如何应对明日的麻烦。
沉思良久后,他脑海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猛地翻身而起,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个叫“Premiere”的APP……
……
次日清晨。
闹钟早早响起,苟岂顶着满眼的血丝起床洗漱,刚走出静室,就从荀无忧口中得知,原来这场风波传开后,连九曜真人也被惊动,一早就派人来吩咐,让他们别去执法堂,而是直接前往凌霄殿,由掌门亲自裁断。
苟岂心道,正合我意。
不久李、乔二女也来了,四人一同乘云出发。李晚星问苟岂考虑得如何,苟岂只说:“李姑娘不必担忧,我已想出妥善之策。”待她追问时,苟岂并不细说,只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
来到凌霄殿外,抬头望去,但见龙头檐角尊贵威严,琉璃砖瓦玲珑剔透,在朝阳下折射出刺眼光芒,整座宫殿气势雄伟,殿外长长的白玉台阶,雪花落在上面,转瞬即逝,留不下半点痕迹。
尽管已是第二次来,苟岂仍叹为观止,心中不自觉被这肃穆的环境感染,生出几分敬意。
走进殿内,只见九曜真人坐在殿首正中的雕龙玉椅上,下首一张紫黑藤椅上,坐着一位瘦高的乌袍老者,须发皆白,狭长的眼睛似闭非闭,隐隐然透出湛烁精光。黄鹤、郭凡、邱小乙三位峰主侍于两人身旁。大殿下,两旁列着各峰的精英弟子,约有百余人众,人数虽多,殿内却十分安静,落针可闻。
四人行礼后,荀无忧走上青玉台阶,站到九曜身旁,李晚星也站到人群中去。
九曜见人到齐,说道:“执法长老,可以开始了。”
下首那乌袍老者点点头,朗声道:“近日,丹霄峰上发生一起纷争,起因是荀师侄的一名女徒半夜被奸人迷晕掳走,险遭玷污。嫌犯名叫苟岂,就是殿前这位短发少年,掌门师兄十分重视此案,因此让老朽亲自审问。”顿了顿,说道,“执法堂弟子黄旭、灵兽峰弟子宋贤何在?”
黄旭、宋贤走出人群,在殿前跪下,齐声道:“弟子在。”宋贤声音微颤,额头冒汗,显然在这等场合下,也控制不住内心惶恐。反而黄旭镇静许多。
执法长老对宋贤道:“事发当晚你曾与苟岂发生冲突,将你当日所见所闻,细细说来。”
宋贤咽了口唾沫,深吸口气道:“是……”接着,便说出此前编造的诬陷苟岂的言语,比如那晚去丹霄峰求药时,是如何在树林撞见苟岂抱着昏迷的乔芸儿、自己又是如何将他赶跑,后来上报给黄旭师兄后,帮他捉拿苟岂,并从他屋里搜出了一包迷药……
待他说完后,殿内众人均是半信半疑,不确信苟岂能以凡人之身制伏炼谷境的乔芸儿,但听到搜出迷药,却又有些动摇。
执法长老问苟岂道:“他说的可是实情?”
苟岂断然摇头:“统统是信口雌黄,事情经过如何,乔姑娘一清二楚,可否请她来为我辨明?”此话一出,黄旭、宋贤均露出惊疑之色。
乔芸儿见执法长老点头,便开始描述那夜的真相,从自己苏醒时说起,包括宋贤是如何逼迫苟岂作恶,苟岂又是如何假意答应,趁他不备时召来坐骑惊险逃走……她本来口才不好、脸皮也薄,在众人注视下更是紧张,但她清楚自己的供述深深关系到苟岂的安危,因此十分努力地将所有关节都述说清楚。
她口齿虽不伶俐,但大家断断续续地听完,也都明白了前因后果,得知宋贤竟然是为了而绑架苟岂,一片哗然。有年长之辈忍不住训斥道:“大胆逆徒,竟敢试图染指本门镇派神功,其罪当诛!”
宋贤万万想不到乔芸儿竟会假装昏迷,在这要紧关头摆了自己一道。他浑身打颤,欲待申辩,可口唇微动,竟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黄旭咬牙切齿,大声道:“大家不要上当,乔芸儿必然是受了苟岂蛊惑,才愿意替他遮掩罪行,昨日她在灵兽峰苏醒时,可不是这么说的,许多人都能作证!”他知道这时想把自己择干净已经晚了,只得力挺宋贤。
场间有许多丹霄峰弟子素来信任乔芸儿为人,听到黄旭泼她脏水,都忍不住开口痛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