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我好你们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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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陈久种迟疑了一下,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怪我考虑不周,叫你受委屈了。”

  没由来的一句,说得众人一头雾水。

  太乌月更加不懂啦,她自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吃的这样畅快,开心都来不及呢,怎么会觉得委屈?

  “外面的世界,其实不如你想的那样美好,里里外外都是规矩,方方面面都是讲究。

  就拿这吃饭来说吧,饭前要洗手,饭后要漱口,吃饭不能吧唧嘴,嘴里有东西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你在太乌族的领地里,不管怎样都不会有人说你,但现在到了外面,就要学会适应外面的规矩。

  你以后是要成为太乌一族的族长吧,可不能在这些不值一提的问题上让人小瞧了。”

  一番话说完,陈久种已经十分自然地帮她擦了嘴巴和手。

  他深深看了太乌月一眼,又多嘴了一句:“别看他们面上不说,心里准笑话你呢。”

  礼节这种东西,涵盖方方面面。

  谈吐举止只是最基础的表面,但想要真正衡量一个人的性情和品行究竟是如何,还是得从生活上的方方面面入手。

  吃饭时的姿态,放松时的样子,不经意的习惯,下意识的坐姿……处处皆有讲究。

  吃饭容易让人亲近。

  因为这是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也是人通常最为放松的时刻。

  可人都是自傲的,你看他不文明,他说你不随性,你反驳他无礼,他说你活得太没劲。

  这个世上还没有一套完整的礼仪标准,只有一些笼统上的“莫要失了脸面”。

  陈久种就是这么一说,至于胡棠他们是不是这样想的,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几人还以为陈久种是借此机会教导教导太乌月,毕竟她确实对外面的世界不熟悉,而沈沉月又不擅长说这些大道理,其余人和她不熟。

  谁知他讲着讲着就把几人抖了出去,一刀划清界限,我好你们坏。

  陈墨正色反驳:“我没笑话她!”

  太乌月抬眼看去。

  恍然间,心中升起一道怒意。

  陈久种说了,陈墨这人可不是东西,他的话必须得反过来听,时时刻刻都不能信。

  我们是朋友,既然是朋友的话,他总不会骗我吧。

  太乌月心里狐疑着,又扭头看向沈沉月。

  沈沉月就比陈久种实在多了,也比陈墨更加坦率,一双明眸毫无波澜地对视过来,直言不讳:“是有不妥。”

  太乌月惊了。

  她就这么两个好朋友,陈久种这么说,沈沉月也这么说,答案毋庸置疑,肯定是她做的不好。

  如此一来,孰好孰坏一目了然。

  恨恨瞪了陈墨一眼,娇哼一声,扭头不去看他,心里已着实把他当作坏人,越加提防了。

  这顿饭,吃的一点儿都不愉快。

  可陈久种心里很知足。

  虽然有些对不起陈墨,但他还是觉得很知足。

  他和太乌月是朋友,朋友之间应当真诚,所以他才把话说得透彻,哪怕是当着几人的面,也要让太乌月知道世间冷暖,人心险恶。

  而陈墨就不一样啦,他们是兄弟!

  兄弟之间,怎么会计较这些小小细节呢,更何况他们还不是亲生的。

  陈久种心里一点儿负担都没有。

  就是吃完饭了,大家都散了,胡棠却偏偏把他叫住这一点,让他有些不自在。

  “让你去领一个蛋,你去领就是了,好端端地怎么带了个人回来?”

  胡棠笑吟吟地,让人看不穿心思。

  陈久种想了想,道:“因为我觉得,蛋不如人。领了蛋,我还得孵,孵完了还不能立马用上,要等它慢慢长大。掌门你也是知道的,我……”

  “叫我大师姐。”

  胡棠突然插了一句。

  明明就是掌门,为何如此执拗。

  陈久种想不通,但他还是老实改了口。

  “大师姐,我……”

  他顿了一下,忽然想不起自己要说什么了。

  两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某处,脑袋犯糊。

  “你能把太乌月带出来,想必是见过太乌彦,征得了他的同意。”

  陈久种点点头,注意力十分集中。

  “他怎么会同意?”

  啊这……

  我说是用棋唬住了他,你信吗?

  “大师姐,你觉得我仪表如何?”

  陈久种忽然抬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迎上胡棠的眼睛。

  胡棠轻笑一声,直言道:“平平无奇。”

  是了。

  这话一点儿没错,陈久种自己也是这么觉得。

  接着又见他问道:“那么,大师姐又觉得我这一身本领如何?”

  “不值一提。”

  胡棠依旧一针见血。

  她能这么说,都是给陈久种留了脸面,是从自己人的角度出发,尽可能地委婉。

  要是换错旁人,换做她不认识的人。

  就他这样的小身板,真就跟蝼蚁一模一样。

  “这就是了。”

  陈久种笑笑,非但没有觉得自己被人小瞧了,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洒脱。

  “以太乌彦的实力,我就是有再多再多的小心思,也绝对逃不过他的法眼,瞒不到他一丁半点。

  想来是因为我生得普通,又没有什么花花心思,正是这份与生俱来地平庸,给了太乌族长几缕心安,所以他才会同意太乌月随我出游,因为他看得出我是一个不爱惹事的人,不会把太乌月带入什么危险之中。”

  平庸,一定程度上等于安稳本分。

  可问题是你陈久种平庸吗?

  胡棠一点儿也不这么觉得。

  真亏得他能当自己面说出这种不害臊的话,整个罢天玄宗,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理直气壮不要脸的人了。

  陈久种不想说,胡棠也不逼他,随意聊了几句,就把他打发走了。

  不多时,安置好太乌月的沈沉月又回到她身前。

  “掌门。”

  “叫大师姐……”

  一个两个的,到底有多么想让我当掌门啊!

  比起陈久种,胡棠觉得人人都叫她掌门这件事,更让她感到心烦。

  “太乌月有说什么吗?”

  “她说,‘如果我还把她当朋友,就不要再问了’。”

  “那你问了吗?”

  “我问了,不过她还是没说。”

  沈沉月顿了一下,继续道:“她现在哭得厉害,有些吵,你能不能借我一个屏蔽声音的阵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