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久种回到弟子宿舍，换了一身衣袍。
此时此刻，他心里想的不是自己肉嫩白净的身子将要被36号系统管理员看了去，而是在认真思索更为重要的事情。
不久前，他进行了签到。
当然不是按照36号的提示在太乌一族的某间树洞中进行签到，这样做固然方便，也更加具有保障，但他有自己的想法。
他需要验证。
精准签到系统，到底是什么？
它背后的世界，又是什么？
之前的小清，现在的36号系统管理员，陈久种不止一次从正面或者旁敲侧击地向她们问过，皆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二女在相关问题上出乎意料地反应一致，对此极为保密。
如此一来，想要堪破其中奥秘，就只能靠他自己一点点猜测和实践了。
回想一下。
如果在很早很早之前，他错过了与沈沉月的相识，没有来到罢天玄宗，而是继续在凡俗界以一名实力不错的武夫继续发展下去。
如今的他，会是怎样？
再回想一下。
如果他在第一次来到罢天玄宗，站在前尘石之前，像那些人一样原地升天。
他所拥有的“精准签到系统”又会怎样？
人是活的，系统也是活的。
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和挖掘之后，陈久种越发产生一种好奇心，超脱于系统之外，直达诞生出系统的未知世界。
带着这样的情绪。
陈久种在太乌彦的面前，完成了签到。
如他所料，签到无效。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而他并不意外。
那一瞬间，他清楚感受到太乌彦的情绪有了一刹那的波动，他似是转了一下眼珠，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下，又似是什么也没做，只是闪了一个念头过去。
无论如何，他确实做了什么，这一点陈久种可以肯定。
总之。
一向不讲道理的签到，第一次被“无效”了。
陈久种想起一个词——等价交换。
宿主进行签到，系统颁发奖励，道蕴被提取利用产生对系统有利的价值，将流程维持下去，如此反复。
道蕴不是凭空生出，系统颁发的奖励也不是无中生有。
这一点陈久种早就猜到。
只不过先前猜漏了一部分：道蕴也是有主人的。
现在他知道了。
夜已深。
众师兄弟怀揣着儿孙满堂的梦想，各自退去。
太乌月的身份，一定程度上注定了她与凡夫俗子之间是不会开花结果。
即便陈久种说出了“可以帮你们介绍介绍”这样的话，大概率上，大家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可能连见面都不会有机会。
陈久种对此表示喜闻乐见。
乘着夜风，施展起身法。
顾不得胡棠亲自坐镇的饭局，一路飘飘然到女弟子宿舍。
有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随着他接触的东西越多，看不透的事情越多，陈久种对自己已经拥有的人事物，也越发充满一种独特的难舍之情。
好在一切如常。
心里念想着的女人，今天也一如既往的美丽着。
池羽清看出陈久种极力掩藏的愁容，心有担心，但什么都没问，她知道此时的自己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说得太多，只会让他徒增烦扰。
……
不大的饭桌前，胡棠、陈墨，沈沉月和太乌月，像是朋友聚餐一样，笑呵呵地随意坐成一圈。
靠门的位置空了出来，是刻意留给陈久种的。
桌上的食物倒是忘了留。
只剩下一盏饭前摆好的茶，还完好如初地摆在给陈久种预留的位置上，隔着一层瓷片，依旧能感到些许暖意。
胡棠单手撑在桌上，随意托着下巴，脸上笑吟吟地歪头看着太乌月。
面上看着无恙，心里早已惊翻了天。
太乌月也太能吃了！
她就是随口招呼一句，让太乌月随意一些，不用等陈久种。
谁知小丫头真就信了，直接上手揪了个鸡腿下来，连肉带骨头吞了下去。
胡棠当场就惊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吃饭，虽说太乌月的本体不是人，可她现在是以人形在跟他们聚餐啊，一时无法接受。
可这才只是个开始。
还没等她酝酿好台词，准备委婉一些地让太乌月不要这么着急，慢慢品尝。
太乌月又抄起身前的碟子，头一昂，把一整碟花生米倒入腹中。
那可是油炸花生米，嚼起来脆脆香香，让人吃了又想吃的油炸花生米。
你倒是嚼一下啊！
真没人跟你抢！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诶，陈师兄也在啊！”
陈久种姗姗来迟。
胡棠留意到他状态上的变化，说不上好坏，无形中能感受到多了一层若有若无的阴霾。
身上的衣衫与白天见到他时有所不同。
脑后细心束了发，发带似乎是临时找出来的，不是很适合他，却也不是全新，有明显的使用痕迹。
“可算等到你了，来，坐这边！”
陈墨朝陈久种招了招手，一副很熟络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是由心向外的散发，似乎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好到了只要见到就会很开心的样子。
曾几何时，陈久种也没想过自己能跟陈墨他们混熟到这个地步。
他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下。
下意识端起身前茶水轻轻抿了一口，与此同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扫向桌上的空碟子。
嗯？
盘子里没有食物，却有油渍残留。
四周有许多道菜香、肉香味混淆在一起，让人一靠近就感到食欲大开，眼睛所到之处却没有食物的影子。
在座五人，去掉自己是刚来的。
胡棠、陈墨、沈沉月身前的碗筷皆是干干净净，连摆放的角度都保持着相当程度，唇干色淡。
唯独太乌月的嘴上，油光锃亮！
“唔……”
当视线相交，四目相对，太乌月极尽躲闪着，呜呜咽咽地发出一道奇怪声响。
陈久种面不改色，既没有显得惊讶，也没有露出任何不满，抬手在腰间一拍，从‘心梦’中拿出一张手帕，递了过去。
那一抹如春风般温和轻柔的笑，看得太乌月不禁愣了一下。
她忘了伸手去接，手帕却已经轻轻点在唇上。
陈久种就这么当着几人的面，小心帮她擦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