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香艺真的有些不开心,因为她们的马车堵在城门口,而城外又恰好来了一辆马车。
她对丫鬟说,“小玲子,你请对方的马夫,将我们的马车挪一下位置。”
她的名号虽然是多才多艺,但是赶马的事情可没学过,皇帝也不会让她学。
“是,公主。”小玲子有些不高兴的应着。
她从小陪公主长大,和公主的感情特别的好,这次公主来许昌,本来就已经是屈尊,没想到那李长生还那么可恶,居然不见公主,而更可恶的是,居然还要给许昌的马车让路,这怎能不让她生气。
要是在南朝,有谁敢让公主的马车让路!
她生气,马柏勉比她更生气,在许昌城,他可是给郡主驾车的,有谁敢挡他的道?
今天倒好,霉运都加一块了。
“喂,赶马的,赶紧过来将我们的车移一下。”小玲子叉着腰,没好气的对马柏勉说。
马柏勉一听,更气了,那个不长眼的家伙,车厢旁的李字不认识吗?
他轻蔑的努了努嘴,大拇指朝车厢方向一翘,神情是一脸不屑。
“自己看。”他说。
“看什么看。”小玲子没耐心了,她皱着眉说,“还不快过来移车。”
马柏勉一愣,他还没见过这么不长眼的家伙,于是他转过头,准备给她讲讲什么叫李字,这一转头,立刻想起来了,哎呀不好,他们是私奔的,马车上的篷布早换过了,李字也早就拿掉了。
这让他有些脸红,更有些恼怒,他说,“赶紧一边去,车里的人,你惹不起。”
换做以前,他早就下去打人了,这次,李少爷在车里,他可不敢动手,因为李少爷的心情,他还摸不透,万一少爷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而他又打了女人,这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所以,他打算将她吓跑,他有这个信心,在许昌城,谁敢不给少爷面子!
同样,小玲子也有这个信心,她依旧叉着腰,照着马柏勉的话说,“赶紧移车去,车里的人,你惹不起。”
这回马柏勉可真生气了,他不想再和小玲子讲道理,准备教训教训她,这时,李晓芳探出头来,她问,“怎么回事?”
外面的对话,她在马车里是能听清楚的,她是不明白,谁家的人会那么嚣张,为此她出来看看。
汴梁也想出来的,但他觉得这不过是件小事,大家让让就过去了,只是对方有点嚣张,让他心里不是那么乐意,看李晓芳出去,他也就不多事了。
在许昌城里,敢不卖李家小姐面子的人应该不多吧,他想着。
结果,人家还真就不给面子。
“你就是主人?赶紧让你的车夫下来移车。”小玲子颐指气使的说着,毫不客气。
李晓芳是谁?她可不认识,再说了,这天下女子之中,又有几个比自家公主更尊贵!
李晓芳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子,竟然如此的嚣张,这让她勃然大怒。
她没有理会小玲子,而是对着城墙上的守卫喊道,“来人,给我开路!”
小玲子不认识李晓芳,守卫可是认得的,立刻下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白色头盔的领头兵,看看李晓芳的马车,又看看公主的马车,僵在中间不敢动。
这两位什么关系?姑嫂啊,姑嫂吵架,他们又能做什么,帮那一边都要倒霉。
“你,耳朵聋了是不?”马柏勉在旁边帮腔,马绳指着领头兵说。
“你给我闭嘴。”李晓芳瞪了他一眼,对于马柏勉,她现在是恨之入骨,自然不喜欢他多嘴,然后她对着领头兵说,“还不动手!”
领头兵无奈了,他望向小玲子,希望两位当事人能够自己解决,别让他们为难。
“她谁啊,挺嚣张的嘛!”谁知小玲子一点都不理解他的意思,“要不先抓起来再说。”
小玲子以为城兵看她,是要看她的意思,那就简单了,把主人抓起来,马夫当然就听话了。
领头兵听的一脸黑线,他赶紧说,“郡主,公主,两位高抬贵手,别为难小的们了。”
说着,带头跪了下去,这不跪不行啊,一个要开路,一个要抓人,两样都是死罪。
“郡主?”小玲子惊讶的望着李晓芳。
“公主?”李晓芳比她更惊讶,许昌没有公主,胡国的公主也不可能来许昌,那么这位公主只可能是南朝的公主,也就是她的嫂嫂赵香艺。
可是,不对啊,不是说天下第一美女吗?就长这样,比自己也好不到那去。
“不对。”李晓芳又说,“她不是公主!”
她哥就在马车里,要是公主驾到的话,岂会不认识,肯定是守卫们弄错了。
“我在这里。”有声音传来,“郡主请进车厢一聚。”声音轻柔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
李晓芳立刻答应了,对于这位被天下人赞为第一的女子,她是很想一睹芳容的,就刚才在马车上,她已经想了很多画面,可没有一个是她满意的天下第一。
但她没能如愿,就在她准备登上马车的时候,有人拦住了她。
在许昌城,敢拦她的人本就不多,汴梁绝对是其中一个。
“哥,你干什么?”李晓芳问。
“我先。”汴梁回答,听到城兵说公主的时候,他就知道马车上是谁了,等赵香艺开口时,他一跃下了马车,抢在了李晓芳的前头。
看美女,自然要抢先一步。
“你。。。”李晓芳还要抗议,汴梁已经一头钻进了车厢,结果却只看到一个背影。
赵香艺背对着他,心中起伏不定。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丈夫,她不远千里,跑来许昌见他,可是他没有见她,而当她准备离去时,他却来了,这是怜悯吗?
如果是,她宁愿不要,赵家的女子都高傲的很,岂会需要别人的怜悯。
她那白色的长裙如瀑布一般挂在身后,一直拖到了车厢的地板上,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将两人隔开。
“你。。。”汴梁望着她的背影,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不想看她的长裙,那会让他觉得离她很远,于是他抬起头,看她的黑发。
长发从她头顶垂下,如杨柳般挂在瀑布上,那是一副多么美丽的图画。
可那又不是一幅画,因为她的头随着她的身体,不住的抖动,于是杨柳也动了,瀑布也活了,汴梁仿佛就站在那杨柳瀑布的面前,期待杨柳后面的精灵能与他对话。
可是,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赵香艺没有说话,她只是有些发抖,不知道是激动,是难受,还是什么别的情绪。
她不知道,她只想哭。
轻微的啜泣声在马车里响起,让汴梁更加不足所措。
他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把女人弄哭过,因为这种事情,他根本不会去做,而如今,不过是进了马车而已,为什么她就哭了呢?
他不明白,他问,“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轻,他怕说的重了,她会哭的更厉害。
怎么了?赵香艺也问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自懂事以来,她就很少哭泣,她也不需要哭泣。
她的父亲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的丈夫是天下第一的英雄,还有什么事需要她来哭?
但是,此时的她就是那么的不争气,她还是在哭,不过她不想让人看到她这个样子,于是她的头更低了。
汴梁没办法了,哄女孩子的本事,他前世就没学好过,每次他女朋友一哭,他就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干什么。
这女人啊,可是世间都最难哄的。
他摇着头,想着办法。两个人就这样在马车里僵持着,没有对话。
这不是办法,汴梁想着,他咳嗽了两声,用来唤起她的注意,然后他说,“公主殿下,其实我不是李长生。”
他知道,女人,都像好奇的猫,而他的这个秘密,有足够的吸引力。
而且,他也不打算瞒她,毕竟这是李长生的妻子,她有权知道真相。
正好,趁此良机,开门见山的说。
赵香艺还真的不哭了,她不是被这个秘密给吸引了,她是被这件事情给震惊了,但是片刻后,她又觉得很愤怒,她认为汴梁是在和她撇清关系。
他是不是李长生,她会不知道吗?李家郡主的那声哥叫的又是谁呢?
“你什么意思!”她恼怒的转过头,眼角还有泪花在闪动,可她的语气是那么的咄咄逼人,即便她还没有转身,汴梁就感觉到了一股无比强大的气势。
或许,这就是这位尊贵的公主,本身的气场吧。
但是,比起这气场,她的美才更令他感到害怕,他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他从没见过谁的眼睛像她一样明静清澈,灿若繁星。
他也没见过如此挺直,秀气的小鼻子。
他更没见过世间竟有如天边晚霞般艳丽的红唇。
不过,仅仅是这些,他相信自己不会后退,因为那些精美的东西,他曾在前世的漫画里统统都见过。
但是,即便是漫画,也不可能将它们都画在一张脸上,因为那对脸型的要求就太高了。
脸若是大了,就显得眼睛小了;脸若是小了,又显得嘴巴大了;脸要是再圆一些,鼻子就没那么秀气了;脸要是再方一些,那就整张画都报废了。
这就是所谓的恰到好处,多一分不行,少一分也不可。
而这世上,最难的就是恰到好处。
她的脸就像是海边的沙滩,浪花是她的眼睛;那些被海浪卷起的贝壳,高高的叠在一起,那就是她的鼻子;沙滩上红色的小螃蟹围成一圈,便是她的嘴巴。
把这些东西巧妙的叠加在一起,那个沙滩该有多美?
上帝就是把那个如此美丽的沙滩,用来做成了她的脸,让他都忍不住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