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 议新政萧岿惆怅 和亲财宝引贼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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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卿,现大隋新皇杨广登基为帝,本王派去恭贺的使臣回来了,还给本王带回了杨广的亲笔书信。书信中主要写明了三个内容,一是新皇杨广将延续先皇对我梁国的友好态度;二是对我国在中原大战中保持中立立场表示赞赏;这三嘛,便是新皇欲迎娶本王的女儿为妻,立为皇后。这婚娶之事暂且不谈,只说这前两项。第一项那新皇杨广虽口称沿用先皇之策,许我保留封地保留国号,但却要本王在国内施行他大隋朝颁布的新政,还要本王削减军队员额,甚至允许隋朝驻军我国,说是为应付南陈可能的入侵。看来杨广还是对本王在王世充领衔的中原大战中未能出兵助他不能释怀啊!诸卿有何看法?”萧岿将书信置于案上问着阶下众文武们。

  “王爷,这新皇杨广在其封地河东郡及新占中原诸州施行的治国理念与先皇杨坚时完全不同啊!也因此导致了一场中原混战。若我梁国跟随大隋新皇奉行全新的治国之策,那便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变革啊!臣以为当慎重为好。”仆射柱国公王操提醒道,殿中众文武听了也是点头不已。

  “王爷,先不说治国,单说这驻军便不得不防。”上柱国丞相殷亮厉声说道。

  “是啊!王爷,大隋新皇先是要裁撤我梁军将士,后便要驻军我国,这形同让我国放弃军权。军权不在何谈主权?”江夏郡公司空华皎附和着丞相殷亮补充道,他这一席话惹得殿内诸多武将将军们的不满,议论之声顿起。

  “杨广在我国施行新政又要驻军,且不是将梁王视作傀儡之君。”萧岿之弟安平王萧岩出言道,此一言也引得文官们的共鸣。

  “父王,且听儿臣一言。”突然,萧岿之子义安王萧玚在文武百官的热议声中高呼了一声。随即,殿内吵闹之声顿止,众人纷纷看向萧玚。

  “玚儿,你有何话说?”这义安王萧玚年岁不大但文采学识出众,多有非寻常人之举,也是萧岿最喜爱的儿子,于是萧岿示意他讲话。

  “父王,儿臣数月间都在大隋各地游学访友,去过河东、晋阳、冀州和中原诸州,就是杨广新建的所谓经济特区太行郡金顶城和华阴城等,儿臣都去看过了。先是以河东郡和晋阳两地相比,施行的体制不同,其结果便是天壤之别。晋阳唐公李渊所辖施行的是大隋旧制,如今百业凋敝,人口稀少,荒废土地甚多。而河东郡则全然不同,杨广仅用两年时间便将河东打造成大隋最富裕之地。工农学商都全然一新,更不用说军力之强盛了。我国以东的中原地区,原本经历战火,百姓民不聊生,盗贼四起,但经杨广两三月间的治理,便又重新焕发了生机。由此可见,新政能使国强民富,百姓安康,我梁国又何必将新政置于国门之外呢?难道我梁国现在百姓日子好过大隋?儿臣以为当抓住大隋新皇新上位之机,主动引入大隋全新治国之策,实施新政,以兴我梁国。”萧玚眼怀憧憬的厉声说着。一时间令众文武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嗯!玚儿这番话也有些道理,本王也早听说河东之兴旺,百业之发达,光是粮仓就有几座。若是我国中与大隋上国同步施行新政,便可充分引进诸如玉米、土豆、红薯特别是极适于在我襄樊、南阳种植的稻米。只是~只是本王还有些顾忌,六弟你以为呢?”说完,萧岿看向一直处于沉默中苦苦思索的自己六弟萧岌,在自己现在的3个兄弟中,六弟萧岌的思想是最和自己同步的,需要听听他的看法才是。

  “三哥,臣弟觉得这事还需慎重,新政虽然好处多多,但却需要付出很大代价啊!臣第听说施行新政之地世家豪门皆反,盖因新政施行之前需先将世家手中的私藏土地尽皆收归国有,在经府衙进行统一规划后分与失地农户,农户也不再是世家贵族的佃农了,这些都将引起世家阶层的强烈不满,若是在我国中施行,激起世家反叛,时局动荡则得不偿失了。”

  “是啊!六弟所言正是为兄忌讳之处呀!此事暂且先压下吧!看看新皇杨广对本王还有何安抚政策再议。这驻军一事,恐不好推却,可就驻军数量和地点再度协商。至于让本王裁撤兵员嘛~华司空可计点我国马步军人数,先由老弱开始,自行裁撤一半。诶~司空无须再言---”萧岿见华皎似有话说,忙打断继续说道:“大隋自本王祖父算起已经历经三代,我萧家三代皆交好与大隋杨家,及至某父时更是与先皇文帝私交甚笃,父王病亡之后,文帝又极力扶持本王上位。多年来,我梁国与大隋早已深深融合,名为两国实为一家也!若是驻军我国,一可替本王防范南陈,二可使本王减少军费等各项开支,也好用于民生发展,并未有何不好之处。华司空可照本王之意去办吧!”

  “是,王爷。微臣照办就是了。”华皎见梁王如是说便不好再劝了,只得答应下来。

  “玚儿,下去准备一番,明天陪为父一道送你妹妹去京城,正好也可当面将今日所议事项分说清楚。对了,六弟也一道去见见这大隋新皇杨广是何样人物。诸卿若无事便回吧!”

  殿内百官听罢,只得陆续退出殿外。虽众臣中还有人有不满之处,但绝大多数文武官员脸上却似波澜不惊,他们中很多人要么在长安有自己的产业,要么家中有人在大隋朝为官,对大隋全无反感,倒有一分亲近。

  最高兴者当属萧岿之女萧美娘了。

  自从去年在洛阳牡丹诗会上遇到微服私访的杨广并与他私定了终身后,萧美娘便日日想念着杨广,盼望着其兑现诺言尽早迎娶自己的一天,不想这一天竟然提早了半年到来。

  梁府后堂得悉喜讯后,早已是一派欢天喜地之状了,尤其是萧岿之妻张氏,对女儿的这桩婚事极为满意。虽并未见过大隋皇上杨广,但对于这位皇子的民间传说却是早有熟知的,女儿这次不光是嫁给了大隋皇上,而且还将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其身份地位远超自己这个地方封王的王后,岂能不喜?更别说那杨广是大隋朝数一数二的有“美姿仪”之称的美男子了。

  在王后张氏的张罗之下,萧美娘此次入京成婚的嫁妆丰厚无比,足足装了十几车,几乎搬空了王府中的所有好东西,张氏尤嫌不够。这次进京嫁女自己也将随行,好歹不能在亲家大隋独孤皇后面前失了脸面。

  第2天,在2千家将的护卫下,梁王萧岿夫妇和其弟萧岌,子萧玚出襄阳城一路往北径往京城而去。沿途敲敲打打,途径之地的梁国百姓无不为隋梁两家结为连襟之国交口称赞着,这也让梁王萧岿和东平王萧岌深有感触。只是这一路宣扬和满载的财宝,却引起一处响马山贼的注意。

  南阳城北南阳镇外有一座高山名叫南山,这南山上有一处山匪响马的山寨,称作南山寨,这里便是那侥幸逃得性命的杨玄感、李密和朱登三人聚集的巢穴。手下原本跟随逃上山的有近万残兵,但随着天下局势的稳定,这伙山匪不但未能壮大,反而逃散了不少,现在仅存5000余人了,但这剩下的山匪便是杨玄感三人的死忠。靠着朱登到远处官道上劫掠过往商旅,得些钱粮勉强过日。近闻得父亲杨素一伙在挟持杨勇逃出京城去往汉中时不幸罹难,杨玄感极为悲伤。父亲一死,让杨玄感一伙生存空间更加狭小了。加上中原各处燃起的反隋势力均被杨广手下大将华公义等扑灭,放眼望去,周遭竟没了一处可联手抗击官军搜剿的同道。好在自己山寨地处梁国地界,隋朝官军人马进入梁国境内搜剿山匪时多有顾忌,这才使得杨玄感等人得以苟延残喘到今日。

  “义父,军师,今日孩儿去镇上换粮米上山时,听得晋王杨广那厮已经在京城登基称帝了,如此孩儿的杀父之仇便再难报得,唉~”朱登放下酒杯,一拳重重的砸在木桌上,震的桌上碗筷乱颤。

  “登儿,杨广害了我父,尸骨无存,为父亦是恨他入骨,如今你我父子皆身背杀父之仇,此仇不共戴天,迟早必报。只是如今,你我父子身处这偏避小寨,非是长久之计也!”

  “军师可有良策,让我父子重新振作?”朱登问向一旁只顾低头喝着闷酒的李密。

  就见李密抓起一颗花生米扔入口中,拍了拍手轻声说道:“自冀州永济渠开通至今,从襄樊、荆州过往的商队便少有从山下经过了,如此下去,我山寨中便有断绝伙食之忧。此地却是不可久留,但放眼天下,这南山寨虽偏安一隅,但却因地处梁国地界反倒少了隋军来剿,只是如今杨广称帝了,有与梁国交好,得悉我等在此,难免不会派官军前来。中原各处绿林山寨现多被朝廷招安,中原已经回不去了。能容你我之地只有两处,一是向西直入益州,寻一处险要高山安居;一是往南去投陈国为将,一伺时机成熟可领陈国之兵攻伐大隋,或许能报得你父子血海之仇。除此两策外别无他法。”

  “玄遂先生,若是我等就近去投梁王如何?一旦寻得机会便可占了这梁国江山,自立为王,岂不快哉?”杨玄感脸色通红,带着7分醉意问道。

  “唉!断无此良机了,若是中原乱起之时,凭密之三寸不烂之舌定可说动南陈后主起江陵之兵北击襄樊,那时,我山寨便有机会从其后趁虚攻入襄阳,拿得梁王一家,迫其退位让贤。至少也可抢得梁国一处大城歇脚,可现在~唉!”李密接过小喽啰斟满的酒抬手便一饮而尽,舒缓着自己心中的郁闷之气。

  “义父,我山寨中仅有5000喽兵,还是趁早打消去和梁国军马相争之意吧!孩儿倒是觉得去投南陈可行,凭义父、军师之才,孩儿的马上功夫或可掌管其数万军兵,那时手上有兵了,什么事都可做得,岂不比蜗居此处惬意?”朱登有些兴奋的说着。

  “嗯~玄遂先生和登儿之言皆有道理,容某思量。”杨玄感放下酒杯,推开欲上前为其斟酒的喽兵,微闭双眼便作思索状。

  突然,从聚义厅外急匆匆跑进一个探山小校,口中直嚷着:“大王,军师山下镇上来了一处大风,据探随行装满金珠宝贝的车仗十余车。估计明日便可从山下官道经过。”

  “哦?你可看清是谁家车仗,为何满载财帛而来?莫不是官军使得诱我下山之计?”杨玄感听了小校的探报,再无心思去想别的,眼里全是即将到手的金珠宝贝,已经很久没有作过这样大的买卖了。

  “回禀大王,除去十余车财帛外,护卫军校也有2000人,打出的旗号是个“梁”字。”

  “啪”的一声,李密将手中酒杯拍在桌上,神情有些异样忙问道:“可有看清主家样貌?”

  “远远看去,主家衣着华贵,且带有女眷随行,定是梁国皇家亲眷到此。对了,听镇上百姓再传,此队人马车仗却是去大隋京城和亲的,说车中女眷乃是大隋新皇杨广欲娶之女,只是不知此传言真假。”小校有些惶恐的说着。

  “哼!不管是谁家,就当小爷在此做的最后一场买卖,劫下宝贝去投陈国找孔相爷以作觐见之礼。”朱登热血上头大喝道。

  “唉~此必是梁王萧岿送女进京配与杨广为妻的送亲车仗,从我这里过便是捷径。”李密已经猜到山下经过的必是梁王和亲队伍,不由有些犹豫。自己与隋皇杨广只是立场不同,并无仇怨,若是在此劫下其未婚妻子,夺妻之恨这个仇就结大了。

  “玄遂先生,我山寨尚有5000可用之兵,倾巢而出可杀散随行的2000护军,劫下财宝当有把握。”杨玄感对李密说道。

  “嗨~话不是这样说的!杨兄。若是去劫车队,便跟梁王结下死仇了,我等就必须逃命天涯。那时,谁敢容留你我?就算陈国亦是不敢的,车上女子乃是杨广即将迎娶的皇后啊!岂不闻夺妻之恨尤甚杀父之仇?这买卖忒大了些。”李密还是有些不敢去劫,因为此事太过重大,就算陈国也无法面对大隋朝复仇的怒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