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张天师率一众天神方拜别观音菩萨,就驾祥云,下了地界。
一众天神刚过得奈何桥,便有罗刹鬼报入阎罗殿,慌得那第一殿秦广王传报与二殿楚江王、三殿宋帝王、四殿卞城王,五殿阎罗王、六殿平等王、七殿泰山王、八殿都市王、九殿忤官王、十殿转轮王。一殿转一殿,霎时间,十王会齐,跪拜于地,一众殿王又着人飞报与地藏王。
那一众天仙片刻不停,径直寻地藏王菩萨去了,及到得府弟之时,菩萨迎入,天师道:“前者有一龙龟妖神,被孙大圣擒拿,押解上天。玉帝陛下即审问之,及两相对证,一说是天使欺心,假传圣旨;一说是‘传的是天庭的旨,表的是陛下宽仁之意’。如此各执一词,一时不能分辨,故而来拜请菩萨,借得‘谛听’一用,看可解了其中迷局否!”
天张将诸事前后细细说与菩萨听,菩萨听罢,惊道:“竟有此事?”
而后,地藏王菩萨急换神兽“谛听”来前,对谛听道:“孽畜,你且伏首听之,遍察过去未来之事,看看此中,端的为何!”
那“谛听”听罢,果然伏首于地,静听幽冥,遍查晦暗。
约一盏茶毕,谛听起身回道:“菩萨、天师,小神所查之状,与三界之人所知并无二致,那两人皆不曾说谎。只是......”
天师听罢,急道:“但说无妨!”
谛听道:“其间有一团混沌之气,颠倒了时空,扭曲了岁月,若以凡人论之,不过是一眨眼的刹那之间。若以大法力者论之,却足可游遍三山五岳、四海八荒。恐此间,有甚幽冥之力,从中作梗,前后编排,以致二边各有所见,却各为虚妄,如梦如幻,亦真亦假。故而两相对词,皆无破绽,方混淆了圣听,又劳诸多天神前后奔忙也。”
张天师听罢,倒吸了一口凉气!
“果然是妖魔所为?!”
又道:“我曾闻‘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已是极难为之事,如今,这等阴谋之事,不曾想,竟一直潜伏二百多年,到如今方才事发?!”
地藏王菩萨道:“以来看来,此妖魔,机谋极深!所图者,又极广!诚是三界一等一之敌手!”
张天师道:“菩萨所言极是!只是,此间妖魔巨力,颠倒时空,扭曲岁月究竟是所图者何?难不成,却是为了今日,这两百多年后的无望海之中,赚得我三界前去剿灭海中之妖王?”
谛听道:“虽不敢断言,却恐是十之八九也!”
众神听罢,个个顿感心惊肉跳、脊背发凉。
张天师道:“即如此,我等还是再去通天河底,详细勘察,端得看看有可蛛丝马迹可寻!”
地藏王菩萨亦道:“天师日后回禀天庭之时,当叫天庭各司各部遍查二百年间所有可疑之事。贫僧亦当回奏灵山佛祖驾前。”
言罢,一众天神果然驾得祥云,离了幽冥、出背阴山,过血盆苦界,复转六道轮回。
不一时,见前方天光射入,众神知是已到得三界内,稍不停留,又一道祥光,径向西方通天河去了。
......
且说那张天师又亲领一众天神前出通天河,寻得那“老鼋之弟”,仔细勘察,数个时辰,仍旧毫无所获。
有雷将进言:“天师,日久年深,恐再难寻得些蛛丝马迹!如之奈何?”
张天师道:“仔细再探,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探出个究竟来!”
那一众天神果然又复在水鼋之第中仔细探查。又数个时辰,仍旧毫无所获,正踌躇间,忽见一大白赖头鼋迎身上门,跪拜于地。
张天师急问:“来者何人?所谓何事?”
白头老鼋道:“天神在上,小神乃此方久居的水族,来此专告上神一事!”
“哦!本乡之神?你来此告知何事?”
那老鼋即道:“小神久居此方,见一众天神数番前来,知是定有缘故,故而斗胆向前来问一声,诸位天神可是来查那‘水鼋之第’有人‘假传圣旨’之事?”
张天师听罢,吃了一惊,急回道:“此等机密之事,你又如何知之?”
那老鼋道:“哎!昔日之事,圣僧有负于我,小神本不欲过问,便随老朽一并化身枯骨也便罢了。今见天神数番前来,料是天尊动怒,一时不忍,寻将前来,将事情原委告之尔等!”
原来,此等阵势,早惊动了此间一水神,此水神乃是一只初得仙道的千年老鼋,昔日驼唐僧过何者,正是此鼋。后来,唐僧四人自西向东,因有负所托,又将四人丢下河中去!
张天师听罢,急向前扶起老鼋道:“老者若能将此原委告之,我必奏明圣上,论功行赏,保你加持正果,位列仙班!”
老鼋听罢,又有几分喜,又有几分忧!
老鼋缓缓地道:“昔日,圣僧西去,路过此间,又被金鱼精掠了去,阻塞此间。后观音收伏,我见圣僧无舟渡何,是我将他一行人驮将过去。那圣僧言无物谢我,我说:‘我闻得西天佛祖无灭无生,能知过去未来之事。我在此间,整修行了一千三百余年,虽然延寿身轻,会说人语,只是难脱本壳。万望老师父到西天与我问佛祖一声,看我几时得脱本壳,可得一个人身。’那圣僧满口答应,却又自食其言,返转归途之时,又是我驮他等过河,问及此事,他言未曾相问,我又一时恼怒,将其摔下海去。”
“本以为小神无那成仙了道的福分,自暴自弃,龟缩此间。虽知些当日之事,却又不肯对人言讲,此一隐便是两百多年,其实又恐上天见罪,今日,天师复又讲此保举之言,小神倒一时惶恐!不知!......”
张天师道:“君子不念旧恶,老者若是敢将功补过,亦是得道之机缘,切莫迟疑!”
老鼋听罢,跪伏于地,再三言谢!
张天师道:“莫不如随我上得灵霄殿前,尔亲自对玉帝陛下道来。”
“小神道行尚浅,安敢飞身上那灵霄宝殿?”
“无妨,但随我而去便可!”
于是,那张天师及一众神将,携着大白赖头鼋驾一朵祥云,离了通天河,向南天门飞去。
......
数个时辰之后,张天师一行人劲驾一朵祥云,直入灵霄殿,复转天机阁,拜了玉帝。张天师又便将此行诸事不分巨细报予那玉帝。
玉帝听罢,端坐龙椅之上,神色威严的问:“那地界老鼋,将所知之事,速速奏来!”
老鼋战战兢兢的道:“启奏陛下,事情原委乃是这般:昔日小神自海外云游归来,方至‘水鼋之弟’门首处,待欲进府之时,忽见有一众上天使者在府中传旨!小神见状,慌而避之。不想,才转出殿门,行不及百步,猛一抬首,又见一‘水鼋之弟’,那府内也见有一众天使传旨,小神又慌而避之。本以为是小神云游日久,心疲体惫,一时神思恍惚,致使错踏了路径,当时还暗自嗟叹,故而不曾生疑。”
“后来,小神走不出百步,小神又思之再三,自觉此间并未错踏路径,如何却有两拨天使?小神顿感蹊跷,于是,小神于那河水之中,遥遥观之,见其中一‘水鼋之弟’的一众水族系数起身,携幼扶老而出,不一时,便遥遥不知去向。而另一‘水鼋之弟’内的一众水族,待天使传旨而去之时,便摇摇身,连同府邸及族眷,一发全不见了。如此,此间水府之中,也就只留下一座空空如也的水鼋之弟!”
“再后来,就见一灵感大王,不知从何地而来,占了此地,老朽不知其来历,更不其高低,不敢与其相争,只得悄悄然遥遥望之。故而,老身至此,却是一不曾迁离,二不曾入府,只落得个居无定所,流落于通天河之中的运数。”
“小神本以为此乃上天之意,所谓天道深远,凡夫难测者,故而,小神也不敢妄自忖度。及圣僧过此通天河,菩萨来收那灵感大王之时,小神也不敢讲个只言片语。日前见一众天神来时,似在探究此间之事,故而不避罪祸,走将向前,对天将道破此间之旧事!”
一众天神听罢,皆感惊心!
天师又道:“陛下,今日微臣亦访得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萨处,借其‘谛听’听其间迷局。那‘谛听’道:‘其间有一团混沌之气,颠倒时空,扭曲岁月,若以凡人论之,不过是一眨眼的刹那之间。若以大法力者论之,却足可游遍三山五岳、四海八荒。恐此间,有甚幽冥之力,从中作梗,前后编排,以致二边各有所见,却各为虚妄、如梦如幻、亦真亦假。’若以此论,是否是?......”
玉帝思之良久,果然是修得一千七百五十劫的大天尊,端的是智慧无边,那老鼋之语及“谛听”之言,又加上天师前后探查之事,这玉帝将之前后推演一番,就已解了其中之意。
忽而,那玉帝怒道:“想不到那妖魔心机如此之深!竟将我三界玩弄于股掌!”
众仙问:“陛下此言却是何意?”
玉帝道:“再不须多论,乃是前日先扰灵山,后乱灵霄殿之妖魔在那卖弄神通,设下此局。又借乌妖之力,只为阻我天将于无望海之中,使得我三界在此损兵折将,迁延日月。幸而有观音大士及悟空一行尽心竭力,又有道祖将七龙之魂注于白龙马体内,成就个惊天动地之神龙,方合力擒拿了此妖。本以为得计,却不想,原来还有这等阴谋之事,却是二百年前就已暗伏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