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尽管在表象上天明仍是被封眠咒印所缠绕,但心神已沉入心田。
虽然不甚清楚,但天明可以瞧出,此处不同往昔,也许自己身上埋葬的那些秘密,也可于此时,管中窥豹。
夜色凄迷,浩渺天穹,群星闪耀,斑斑驳驳的点点星光,超然于尘嚣之上,以诡秘的目光俯视着苍莽大地。
在烂漫、灿烂的星光下,尽管的星光不甚真实,如幻似梦!但在突兀之间,一只三足的乌鸦,如流星一般划过天际。刹那的光芒,绚丽了整个夜空,坠落成一处庞大的陨石坑,冷冷的停在一旁被时间遗忘的角落。
这里似乎仍是秋季,远远的看过去便是一个湖心岛,岸边随风飘摇的垂流,悄然而立,像是几位对着湖镜打扮的窈窕淑女,却又像是几位眺望远方,婷婷玉女。
举目眺望,一望无际的湖面,明亮如镜,公子温润如玉、美人明眸皓齿。
虽怎样都看不真切,但天明觉得他们似乎就是自己埋藏最深的秘密。
“你们是谁?”
可话还没说完,那女子已瞬间在天明腰下凌空一点,天明顿觉两腿酸麻趴趴地便要倒下,女子又在天明腰下一拍,两腿便即刻恢复了力气。
天明正想开口大喊“妖法”那两者去也不搭话。
女子却已经又笑嘻嘻的拍住了天明,一只手上还拿着不知道哪里吃到一半的鸡腿,另一只手继续在天明身上拍来点去。
天明瞬间全身动弹不得又忽地周身灵活,一下子两手无力又瞬间活血舒畅,诸般变化仅在转瞬之间。
天明呆站原地惊佩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愣愣瞪着那女人。半晌,那女子才终于将那跟鸡腿啃得一干二净,连手指上的汤汁也吮得涓滴不剩,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鸡骨,像是在跟情人告别似的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那位锦衣公子,公子似乎无奈,又是变出一根外焦里嫩、清脆爽滑的鸡腿。
“饥火烧肠打穴法”又轮番进行了几遍,那女的动作终于停歇下来,芊芊柔夷,水流便随着指尖细流涓涓。
跟随着盖聂,这些神奇的秘术倒也司空见惯,这是告诉我名字的意思吗?
穴道之学乃是中华民族独特发展出的一门学问,医学籍其行针置灸疗疾祛病,武者倚之打通经脉增养内劲,然穴道一学在春秋战国时方才兴起,其中诀窍多是“秘而不传”的宝贝。
一般医生与学武之人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实要等到将近五百年后三国时代皇甫谧穷其一生撰述了针灸甲乙经之道一学才成为众所周知的显学,这女子所教习自己的医道、武学兼而有之,打穴之法可说是自此而始!
天明两眼发光盯了那女子一阵子,忽然说道:“你这是要教我吗?”
那女子仍是没有话语,似乎并不是不能言谈,而是这片时空的限制所致!
……
这片时光似乎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星空仍是星空,月色仍是月色,似乎是千回,又或是万回,岂料天明也是能撑能忍,一次次的任其又扎又刺全无怨言。
终于那女子停下步骤,幻化出一道银盘,天明探头一看,那磨刀石上的圆针、提针、锋针、铍针、圆利针、毫针、长针、大针都是老朋友了,每一支针都在他身上插过无数次。
接着女子看向男子,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放于桌面之上。
桌上所放竹简约莫手指长度,端木蓉将字写在篾黄一面,不留天头,每简一行,数字不一,乍看之下似有两百多片,头一片竹简刻上“素问”两字,示意天明默背此物,倒也奇异,天明只读了一遍,便觉得文章种在心头,似乎本身就是如此。
翻动竹简,只见上头分列骨空论、痿论、举痛论、刺腰痛论等篇名,纲举目张,内皆记载人身脏腑、经脉、穴道、病痛与对治之法种种学问。
天明抚摸着竹简,爱不释手、由衷称赞道:“此物大赞!”
女子恍若不闻,只是郑重的写下“奇经八脉”这四字!
“世人皆知人有十二经脉,乃称手太阴经、手阳明经、足阳明经、足太阴经、手少阴经、手太阳经、足太阳经、手厥阴心经、足少阴经、手少阳经、足少阳经、足厥阴经”
天明想到,这些名称盖聂起始教他内功之时,便有提过,盖聂言明学武之人若能运气将此十二经脉打通,使内功周转毫无窒碍,那便是练成了绝世武功,“但何为奇经八脉?他却也是不知。”
“这八脉之间既非表里相合,又无衔接或是循环往复,跟五脏六腑也无络属关系”天明越看越奇,问道:“那这八条经脉是做什么的”
据书上所说,人除了十二经脉之外,尚有八条奇行之正脉,而这些正脉彼此又不相通,也不助五脏六腑,这番言论要是听在别人耳中真实荒诞不稽。天明却深信不移,因为天明已然清楚这是他自我的沉沦,这是他埋葬秘密的地方。
“人之气血譬如水流,十二经脉是为沟渠,至于这奇经八脉便好似湖泊大海,沟渠江河之水满溢则蓄于湖泊,沟渠江河之水不足则湖泊江海之水回补之。”女子手指环绕,阴阳家万川秋水虽与道家有所区别,但却由朴实无华变之玄妙奇幻。
此番时日下来,天明到也摸透了规律,若自身有疑虑,只管询问便可,男子指定会用异术回应。
天明一点就悟,说道:“呀我明白了,这就是叫人将内劲于何处存放、何处取用的功夫,对不对”
男子只是微笑!
观书上所言,奇经八脉乃是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这八条经脉组合而成,接着,天明将各属八脉志诸多穴道名称一一记于心头,穴道虽多虽杂,但都是这许多时,女子来来回回在自个儿身上所刺穴道,有些穴道他早已知道,有些虽然忘记,但经女子稍微一指也就了然于心。
书上有言,这十二经脉与奇经八脉之间,手厥阴内关穴通阴维脉、足太阴公孙穴通冲脉、手太阳后溪穴通督脉、足太阳申脉学通阳跷脉、手太阴列缺穴通任脉、足少阴照海穴通阴跷脉、手少阳外关穴通阳维脉、足少阳临泣穴通带脉。内劲无论是从十二经脉顺流储至奇经八脉,或是从奇经八脉提取到十二经脉为用,接须过此八穴,天明故此却也知八穴实是修习上等内家功夫之门户。
天明自然而言盘膝而坐,便坐于此练起功来,他以意导气,将内劲顺着手太阴经,通列缺穴集于会阴,缓缓上行沿腹部之内直至关元穴,再引导散于任脉巨阙、膻中、紫宫、天突、承浆等要穴。
初时只觉得臂沉脚麻,气阻难行好似毛虫蠕爬,身外鸡鸣人言声声入耳,但他毕竟受良师教导内家功夫几年有余,毕竟他在秦宫也可谓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加之书上所言在情在理,想那沟渠之水欲入江河,不过仅需初时推动之力而已,一旦力至而后,顺其自然,奔泄入海,在现实中一个多时辰以后,意消气自行,天明只觉身上心中皆是说不出的畅快,自然而然也就醒了,面孔上印记全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