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虚的人是闪开了,闪避之前他却把自己的剑抛了出去。
这种掷剑法,要么就是会什么的,要么就是自杀。
显然孔虚是前者。
潇洒地抛出钢剑,当这把祖传宝剑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即将坠落地面的时候,一条黑色的‘鞭子’从孔虚手上甩了出来。
那是一个非常灵动的鞭花,阿丽娅在远处看到,感觉自家老师成了触手怪,因为那条由虚空能量构筑的能量鞭实在太灵活了。
它先是电射出五、六米远,然后末端骤然凝结成一个棒槌一样,反向一抽,宛若锤子敲到刚好跟目标打竖的剑柄上。
“当!”
一个标准的大锤敲钉子,孔虚唯一的一把剑,就这样顺着上次的伤口刺入了三头犬体内。
本来看到孔虚突然摆出负手而立的姿势,堕落者还不懂,下一刻他胸膛传来的剧痛,让他整个人抽搐起来。
“啊——你……”
他很想很想问孔虚: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弱点的。
很遗憾,神经传来的剧痛,以及从肺部涌上来的鲜血卡住了他的喉咙。
很快,伴随着生命流逝带来的无力感,他眼前一黑。
阿丽娅惊讶万分地看着如此庞大的一只怪物,突然软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的同时,血肉都着火了。
生于火焰,逝于灰烬。
短短十几秒,三头犬的庞大身躯化为飞灰,只剩下一个没有了四肢,断口全是树根一样的筋腱的堕落者。
这时,靠过来的阿丽娅才看到,那家伙的肋间插着一柄熔融得不成样子的断剑。
“师父,这是……”
“地狱犬与堕落者结合而成的怪物。记住,它的弱点不在于地狱犬本身,而在于主控的堕落者。三头犬的正面不是弱点,腋下才是,穿过那里的肌肉,就能直接击杀里面的堕落者。”
玩家们用无数次战斗总结出来的经验,被孔虚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听在阿丽娅耳朵里,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学院的下院是有文化课的,重点是讲述敌人的类型、弱点什么的。在她看来,这种听都没听说过的新型怪物,师父一下子就找到了弱点。
“师父你好厉害!”
孔虚差点老脸一红。
不过想想,被智障剑魔夸奖,自己怎么高兴不起来呢?
本来孔虚想说“收拾下,我们回城。”,突然发现那个刚死去的堕落者的耳坠在一闪一闪地。
孔虚一愣,迅即会意,他凑过去,捏着鼻子,模仿刚刚那家伙,说了一小段阿丽娅完全听不懂的外语。
阿丽娅眨眨眼:“师父你说了什么?”
“没事,我们回去看戏。”
同一时间,胖子托马斯陷入了绝境。
“该死,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梦魇兽!”胖子嘴唇都给自己咬出血了。
常规概念上的梦魇兽,因七大罪的其中一项或几项而堕落。不管哪一种,都是精神陷入狂乱状态。
他对面这家伙,哪里像疯子?
当他追寻着这个曾经是猎人的梦魇兽进入森林深处时,他发现自己中了对方的圈套。
如果对面是疯子,他就是白痴。
那怪物不光有着梦魇兽强大的运动能力,还保有了原来的狩猎技巧。陷阱什么的,已经够阴险了。那货居然还能够在树上放冷箭,一击不中,立马跳来跳去,穿梭于树梢上。
胖子很努力,却发现,凭他的速度,压根追不上对方。
他不想承认也必须承认,自己被对方放风筝了。
他手上的弓箭,在这种枝叶茂密的原始森林,简直成了摆设。
“倏!”一声,涂满了蛇毒的毒箭,就在胖哥鼻尖上掠过,胖哥这三百斤肥肉差点就交代在这里了。
可是就在毒箭掠过的瞬间,胖子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这是……”
几乎同步,对方就听到了胖子扯着嗓子的尖锐惨叫声。
“啊!这是什么?毒箭!好卑鄙——呜呜!”
胖子庞大的身躯在一棵树干下抽动着。
“混蛋,无耻小人!你给我出来……出来啊——我们单挑!”
胖子进入了无能狂怒状态。
弓弦震响,胖子居然胡乱地朝着密林深处乱射箭矢。
“白痴!”远处,一个静静地伏在树干上的身影冷笑着。不过当他远远看到胖子脸上宛如蛛网的青色花纹时,他那张树皮似的脸蛋上浮现出笑容。
胖子中毒了!
“十……十五……三十……”
胖子的疯狂拉弓,固然无法伤到这个奇特梦魇兽的分毫,更不知道,对方居然默默地数着,他还有多少支箭。
当胖子发疯似的企图从空荡荡的箭袋里抽箭出来,却发现自己捞了个空时,胖子的情绪终于崩溃了。
“混账!混账!混账啊——”胖子大哭大笑着,撕心裂肺,更有如厉鬼哭嚎。
不管他怎样做,那个远远窥视着他的人影愣是一动不动。
这是老练的猎人看着困兽步向终末。
没错,那家伙什么都不用干,静候猎物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他就能收割胜利的果实了。
五分钟后,胖子气若游丝,终于一动不动了,连胸膛的起伏也趋近于无。只剩下肢体偶尔的抽搐,引起一阵落叶被碾压的沙沙响。
“嗬!主人警戒万分的虚空之徒,只不过是菜鸟。”梦魇兽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若是胖子还能看到,一定会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只大猩猩。
一只拿着弓箭的大猩猩。
猎人最终必定会察看自己的猎物,这是定律,可是当这个猩猩梦魇兽靠近时,他突然感到一阵没由来的心悸。
不好!
有诈!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慢。
一个忽闪,重新跳到一棵三人合抱的老树后面。这是一棵安蒂亚橡木古树,少说有百年,其坚固的树身树皮,常被用来造船。寻常铁制武器砍上去,分分钟磕掉一个口子。
然而就是在这棵树后,正双手抱着树身的梦魇兽愕然看到,一抹黑影无声无息穿过了树身,射入到他的眉心。
“砰!”大南瓜似的头颅,一瞬间炸裂开。
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