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三章 落入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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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漆黑一片,四壁都是钢铁。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空无一物。天花板的通风口处,除了轻微的排气扇声,便再无别的声响。

  房间中央,韩丕双眼紧闭,跏跌而坐。此刻他还是叶蓁模样,但周身大穴却插满了钢钉。这些钢钉,就像蚀骨的毒虫,侵蚀着他的身体,封闭了他的经脉。若非自己的真身还在弦月禁区,恐怕法医早被这令人窒息的幽闭和折磨给逼疯了。

  一日之前,韩丕被捕入狱。清浊小筑中的突袭,让苏浊清措手不及,但却在法医的意料之中。实际上,这场突如其来的逮捕,本就是他与芈晖计划的一部分。

  按照两人的谋划,韩丕会因通敌和叛国被捕入狱。之后,乡长甚至会安排枪决,让韩丕彻底消失。自此夏城警局的法医就会成为过去。而当人们彻底将其遗忘,韩丕便会作为青木苑的密探,潜入弦月禁区,而韩丕便是神器的秘密,也会彻底被掩藏。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对于韩丕尤为如此。虽然为了保密,整个方案只有芈晖与韩丕两人知晓,但从胖子发现视频那刻起,意外便出现了。

  视频中,带走烛龙圣果的正是韩丕自己。对于这点,胖子与芈晖都不相信,但法医却产生了动摇。烛龙之战的最后一刻,他本就浑浑噩噩。会不会那时已经中了幻术,被人操控而不自知,便是韩丕自己也不清楚。

  但弦月禁区之中,芈晖还是断然否定了这个可能。烛龙之战的最后关头,他虽在青木神庙之中,看不真切,却清楚的察觉到了三个人的气息。神秘人的存在,在乡长看来是毋庸置疑的。

  加之战斗结束,芈晖第一时间便赶到现场,并发现了已然昏迷的韩丕,这就从时间上否定了韩丕便是神秘人的可能。

  而至于神秘人为何会以韩丕的形象出现,乡长也给不出解释。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既然韩丕能变作别人,那么被人冒充就也未尝不可了。

  最终,两人打算将计就计,公布视频并坐实韩丕叛国的罪行。此后,殷无忧逮捕了法医,胖子也锒铛入狱而被人控制,一切可谓顺利异常。可就在叶蓁的押送途中,意外终于发生了。

  一伙青木门人,手持长老令接管了韩丕的分身。几经辗转,叶蓁并未被送至计划中的青木天牢。而禁区那头,芈晖韩丕虽令人彻查,却始终找不到法医分身的下落。换句话说,叶蓁被人绑架了。

  “会是谁呢?”

  房间里,韩丕自言自语。起初他还想通过观察,为真身传递情报,以确定自己的位置。可暗室之中,无光无声,一天之后,韩丕只得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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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法医慢慢习惯这死一般的寂静之时,一阵刺耳的轰鸣声却兀自传来。密室的房门终于打开,一位男子也应声走了进来。

  房间依然没有开灯,门外的光线也并不强烈。但纵然如此,韩丕还是觉得双眼生疼,看不清那人的面貌。

  “你是谁?”

  韩丕一边抬手遮挡光线,一边问道。

  男子没有回答,却沉声反问道:“我是谁,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

  韩丕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阁下在开玩笑吧。你们连我的身份都不清楚,为何将我抓到这里。若你们是兵,这未免有些跋扈,若你们是贼,却也太不专业了。”

  “哈哈哈哈!”

  男子忽然笑道,他仿佛在玩弄一件猎物,饶有兴趣地应道:“韩公子,果然名不虚传,滑不溜手。现在恐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叶蓁就是韩丕,韩丕就是叶蓁了。不过我要问的并不在此,我好奇的是,你究竟踩在哪艘船上?”

  “船?韩丕?兄弟,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法医抵赖道。虽然月湖上的视频,正是他与芈晖所公布。但按照逻辑,狱中的自己并不知晓,因而仍旧装傻充愣,佯装不知。

  “何必呢?韩公子,这样小孩子的游戏有何意义?我甚至怀疑,那些证据都是你自己公布的。”

  话音落下,房间的一角,突然播放起外界的新闻。韩丕这才借着发现,漆黑的墙壁上满是屏幕与镜头。而当他顺势看向男子,却发现这人的身体,连同面孔竟都包裹在一副厚重的铠甲之中。法医看不出端倪,便是这男子,究竟是人亦或机器,他也无法确定。

  “好吧,韩公子,我再说明白些。你的东家到底是谁?缄默者还是青木苑?圣果到底在不在你身上?”

  “圣果?”

  韩丕心中愕然。他没想到这伙神秘的对手,竟真将自己当做了最终的神秘人。如此看来,这确实是公布视频带来的负面结果。但在法医心中,这同样是一个机会,一个弄清圣果真正秘密的机会。想到此处,韩丕也不由应道:

  “哦!原来你们是要找它啊。真可惜,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带在身上。自然是让人送回铭朱城了。”

  “这么快就承认自己是缄默者了?”

  男人再次笑道。他的声音却让韩丕觉得耳熟,却始终想不起来。而那男子也在同时说道:

  “回答的如此干脆?韩丕,我愈发怀疑这一切是你和青木苑自导自演的了。”

  “哦,是吗?你知道铭朱城属于缄默者,又将我的身份确定在缄默者与青木苑之间。所以,我也愈发怀疑,你就是隐藏在青木苑中的血剑了。”

  韩丕不甘示弱,竟是相视而笑,俨然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可男子也不生气,只是淡淡说道:

  “韩丕,你很聪明,但却低估了我的手段。好吧,既然你喜欢这种方式,那么我也如你所愿,为咱们的谈话加上一点小小的乐趣。”

  说罢,男子微微鼓掌。掌声落下,便有数名身着机甲的士兵走入房间。他们将韩丕锁在了一张铁椅之中,法医周身十四颗钢钉也被连在了数条电线之上。

  “你们想对我用刑?”

  韩丕冷声问道。叶蓁不过是他的一具分身,若真的死在此处,倒是以另一种方式完成了他与芈晖的计划。因而,韩丕非但不惧,反而有些期待。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打了一发响指。一瞬之间,无数电流喷涌而上,十四根钢针也不断跳跃。铁椅上,法医僵直,肌肉痉挛,伤口处竟传来了一阵焦糊。

  数秒之后,酷刑终于停止。男子也开口问道:

  “怎么样?韩公子,滋味如何?”

  韩丕摇了摇头,汗水与血水一同流下。此刻他虽不惜生命,但痛楚却是实实在在,但即便如此,法医还是笑道:“马马虎虎,就是差些力道。”

  “哦?是吗?看不出来,你一纨绔子弟,骨头倒还挺硬?”

  男子再次看向身后,道:“将电力加大一倍,看看韩公子满意与否?”

  利剑般的电流再次传来,韩丕肌肉绷紧,全身上下竟似被铁锤重击,钢钻剜心,其间痛苦何止增长了一倍。

  这次电击的时间更长,法医只觉心脏就要衰竭。可就在他将死之际,男人却再次停了下来。这次他唤来了数名医者。那些医生用刀割下了钢针处焦糊的坏肉,同时又为韩丕注射了一种奇怪的液体。如此一来,法医的分身竟又活了下来。

  看着韩丕奄奄一息,却始终吊着口气,男子笑道:

  “韩公子?想死?你恐怕不知道,在我这儿,死亡是最愉快又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我们的快乐时光还长着呢?怎么样?你想好了吗?是继续抵赖,还是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和圣果的下落?”

  韩丕说不出话来,只是恶狠狠地盯着男子,同时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如此三番,酷刑周而复始,钢针上的电量也被加强到了最初的五倍。但即便已被折腾的不成人形,韩丕却始终没有松口。

  “不简单,不简单!”

  男子一边踱步,一边说道:“我明白了。你的真身并不在此。”

  他盯着韩丕破烂的身躯反复打量,甚至将手指扣入伤口,似在测试什么。韩丕嘶声大喊,男子却在此刻说道:

  “这身体若是你变化而来,酷刑之下应早已恢复成本来的面貌。可现在你的四肢已成烂肉,相貌却仍未改变。这只能说明,这幅身体不能变形,能变形的真身应在别处。韩公子,你还真是令人意外啊。”

  男子说罢,法医不由怔然。他没想到,仅凭眼前的异状,那男人竟可猜出了十之八九。可便是如此,韩丕亦不畏惧,他断定对手已无办法,可男子却在这时换了种电流。

  酷刑再次开始,可这次电击,远在千里之外的韩丕真身竟也口吐白沫,痉挛了起来。

  弦月禁区,芈晖一直守在韩丕的身边,但眼见此幕,却也毫无办法,最终只得释放清气,护住法医的心脉。

  “好诡异的功法!”

  乡长面色凝重,不由说道。而另一边的铁屋中,那男子竟也说出了同样的话语。他凝视着眼前的猎物,冷笑道:

  “好诡异的功法!我猜应该是共魂分身吧。韩公子,难怪你不怕丢了性命,原来真身果然不在此处。那么既然我取不了你的性命,便索性换个规则。我就不信,接下来的游戏,你还会这么惬意。”

  铁屋的四壁缓缓落下,法医这才发现,周遭竟是一片密闭的大厅。而大厅的另一头,同样的两个房间也落下了铁板,而屋中铁椅上却是血肉模糊的流川与苏浊清。

  “这么样?韩公子?这个游戏有趣吗?”

  男子问罢,韩丕也不由怒吼了起来。

  “你个混蛋!放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