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离开青木中层,化作叶蓁模样的韩丕便与苏浊清向流川所在的实验室赶去。翠荫乡内一切如常,可就在两人走出不远,人群中一位四十来岁的男人就赶了过来。
“圣女,慢走!圣女,等等我!”
苏浊清停下脚步,韩丕也循声望去。那男人气喘吁吁,终于在两人面前止住了脚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圣女,叶师兄,终于找到你们了。”
韩丕颔首,苏浊清也微微一笑。他们这才看清,来人正是花脉小队的医者—华苍颜。
少女将男人扶到一边,笑着说道:“原来是华师兄,何事如此匆忙?”
男人捂住胸口,显是累的不轻,但他还是答道:
“出~~出大事儿了。圣女~~~你~~你在愈肌房留下的陷阱被人触动了。”
“被人触动了?”
苏浊清色变,她向韩丕递了个颜色,随即问道:“华师兄,别急,你先告诉我,那人是谁?他还在那里吗?”
少女说罢,华苍颜仍在喘气。他不住摇头,直至数秒方才略显尴尬地应道:
“困在陷阱里的是辛作客,他还在那里,想容要我速来寻你,大致那陷阱便是她也解不开吧。”
话音落下,苏浊清面色凝重。对于青木苑中潜藏的间谍,她其实并未做好心理准备。而当她听到那人竟是花脉小队的成员,一时也不知说何才好。
少女沉默,韩丕却上前一步。此刻他仍是叶蓁模样,因而便索性压低嗓子,沉声问道:
“那么,华兄,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
华苍颜似乎有些意外。他是花脉小队的医者,平素向来不喜参与战斗与谋略,但眼见韩丕目光锐利,他还是怯生生地答道: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作客是我多年的好友,这几日都随我照料伤员。若是误闯了什么布置和陷阱,倒也可能。”
“恩,这倒也是。”
韩丕点了点头,语气理所当然。可就在三人改道赶往愈肌房时,他却又停下,有一出没一出地问道:
“对了,华师兄,是花师妹告诉你,辛师弟是中了圣女的陷阱?”
华苍颜一愣,似是没想到身为局外人的叶蓁会有如此多的问题,但他还是笑着答道:
“花师妹倒也没说别的,只让我速找圣女。大家都知道,我与作客私交甚笃,这才迫不及待地来寻你们。至于别的,便是我的猜测了。”
话音落下,韩丕不再说话,只是轻轻点头。之后三人便再无交谈,径直向愈肌房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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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之后,愈肌房外戒备森严。硕大的花房,娇艳依旧,可花蕊之外,却满是手持兵刃的觉醒者士兵。
苏浊清穿过人群,直奔叶莺房间而去。可就在进口之处,韩丕与辛作客却被士兵们拦了下来。
少女诧异,士兵们也颇为难堪。一番解释之后,三人终于弄清,花想容有命在先,除了圣女与她的徒弟,谁也不能进出。
最终,在苏浊清的坚持下,韩丕终于得以入内,但华苍颜还是被拦在了外面。
房间之内,空空荡荡,清翠的小树下,只有花想容一人。她眉头紧锁,心事重重,而女子头顶,原本应该裹住叶莺的果实里,却包裹着辛作客的身体。
果实内,男人双眼紧闭,面色安宁,似乎已经睡去。可果实下,那花脉知微花想容却是一筹莫展,若有所思。
“师姐,我们来了。”
苏浊清率先开口,韩丕也紧跟其后,走了过来。
眼见二人,花想容不由叹了口气,,道:
“怎么会是他?浊清,作客跟我多年,出生入死,你们会不会弄错了?”
苏浊清眉头微蹙,似也无法接受,但她还是说道:“叶莺在青木苑内无冤无仇,若有人想要杀她灭口,那么此人便只能是被她看清面目的奸细了。”
花想容没有反驳,她知道圣女的推断没有问题,而当苏浊清提起叶莺,花想容还是瞥了眼韩丕,随后问道:
“浊清,你说叶姑娘现在就在韩丕的本命星球里?”
少女点头,仿佛在让花想容不必担心。她笑着说道:“师姐,这家伙体内的幽冥原界你也去过。那里安全的很。而且除非我使用青木共鸣之术,否则除了韩丕自己,谁也无法进入那里。”
说到此处,花想容也不由松了口气,而韩丕则问道:
“想容师姐,作客师兄你还没有审问吧。”
“没有!”
花想容摆手道:“这里的情况是华苍颜与我一起发现的。至此之后,愈肌房便被我封锁了。而作客他自从被果实捕获,便一直昏迷不醒。”
”那监控录像呢?如果辛作客真为刺杀叶莺而来。录像里应也留有痕迹。”
韩丕再问,花想容则拾起一把匕首,答道:
“不光录像,凶器都有了。半个钟头前,确实是他自己偷偷潜入了这里。这匕首也是他被捕获前留下的。虽然我不愿承认,但这次真是证据确凿。”
话音落下,花想容满脸无奈,而韩丕则看向苏浊清道:
“浊清,你能让辛作客先清醒起来吗?我想他究竟是不是奸细,背后又有何人,终究还得问问,才说得清。”
少女没有说话,却微微点头。她右手轻挥,青树上的果实也随即展开。果瓤里,辛作客的四肢依旧被紧紧缠绕,但面孔却露了出来,眼神也逐渐清澈。
“啊~原来是你们!没想到我竟会中了陷阱。是了,你们一定是猜到那丫头看到了我,所以才有如此布置。早知如此,当初便该杀了那小妮子。”
青树上,辛作客终于开口,他一改往日木讷的形象,语气癫狂,神情狰狞。
见此一幕,苏浊清不禁面色惋惜,轻轻摇头,而花想容则更加愤怒,怒斥道:
“叛徒!叛徒!辛作客,我看错你了。我青木门人,待你如同手足兄弟,你怎么能做出这等背信弃义的事来。”
“背信弃义?哈哈,不知是谁背信弃义。”
男人不屑地说道。他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无奈中只得嘶吼道:
“当初义钧公子被逐出青木,你们可曾提过背信弃义?他的夫人,尚有身孕,便被人诬为舟人,判处极刑,你们又何曾念及手足同门。明明是道貌岸然的双重标准,今天反倒跟我说起信义二字,当真是无耻,可笑!”
“你果然是缄默者!”
花想容怒道,苏浊清也不由皱眉。韩丕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观察,而辛作客却在此刻继续咆哮道:
“花想容,今日我落于你手,便没打算活着离开。我也不打算瞒你,我便是神族缄默者。你那死鬼恋人和他的哥哥,都是死在我们的手上。烛龙之乱是我们策划的,虬龙木也是我们盗走的,血剑那帮傻帽更是被我们挑唆,方才进攻长安。这些都是我们做的,可你又能拿我如何?”
“我杀了你!”
此语一出,花想容勃然大怒,一时间花瓣飞舞,狂风大作,青树周遭,枝叶树干皆成齑粉,那包裹男人的果实也岌岌可危。
“拦住她!”
韩丕轻声说道,苏浊清也立即反应了过来。八条大蟒瞬间飞出,将花想容紧紧缠住,那花间少女这才没有失去理智,将辛作客格杀剑下。
半晌后,花想容终于恢复了理智,她怒目依旧,却不再出手,而苏浊清则继续问道:
“辛作客,你的激将法,在我这没用。快说,你可还有同党,他们分别是谁?”
“同党?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我们的人,千千万万,除了我、白定坤和沐晨曦,还有无数人是你们青木苑的敌人,而他们将埋伏在暗中,阴魂不散,让你们寝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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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十余分钟,审讯还在继续,可苏浊清与花想容却毫无收获。韩丕失去了耐心,他悄悄离开房间,脑中却满是不解。
“这不对!有问题!可问题在哪呢?”
房间外,韩丕自言自语。从华苍颜带来辛作客落网的消息,他便隐隐觉得哪里出了问题。片刻思索之后,韩丕终于品出味儿来。他回想辛作客的疯言疯语,愈发觉得这人是不打自招,明白着承认青木苑内还有奸细。
“这家伙是不是傻了?正常人谁会这么说?难道他是被人利用了?”
韩丕不由抱怨,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想到什么,喃喃道:
“不对,他确实被人利用了,而且充当了替罪羊。是幻术。一定是。那神秘人有梵瞳,利用催眠之法,控制他人刺杀叶莺并误导花想容,这应该并不困难。”
想到此处,韩丕果断噤声。下一刻,他冥瞳开启,而当他目光落下,果然发现一道能量如丝线一般从辛作客的身上溢出,最终通向了愈肌房内的另一间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