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规?百鬼?~~~~”
韩丕喃喃自语,书架前他呆若木鸡,脑中却是千头万绪,纷繁复杂。父亲去了哪里?他为何会抛下自己?为什么母亲要说他死了?父亲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无数问题一股脑的袭来,刹那间他竟有些恍惚。
看到韩丕眼神迷离、心事重重,苏浊清也不禁面露忧色。她不知如何安慰,只得轻声道:
“韩丕,你不要想得太多。韩公或许还好好的呢!而且你不觉得,这是个很好的线索吗?”
话音落下,韩丕如梦初醒,他立即反应过来,向顽童问道:
“芈晖,关于我父亲,你们还知道什么?你们青木苑神通广大,就不知道他在哪吗?”
法医的问题就像连珠炮一般,可顽童却反而出奇地耐心,缓缓答道:
“韩公现在的去向?我们确实不知。虽然青木苑的门徒遍布天下,但你父亲生前,哦,不,是失踪前,却是秦联邦情报系统的最高负责人。他的行踪诡异,秘密众多,便是联邦高层,对他身上的诸多辛秘也知之甚少。况且,我想你也知道了。你的母亲,夏童先知也是青木苑之人,出于这点,我们也会全力寻找韩公。”
少年言辞恳切,韩丕却不依不饶,他拔出发间骨簪,粗暴地打断道:
“那白规呢?如果白规便是白鬼?那么弄清它的来历,便一定能找到我的父亲。还有那越州姐妹,她们是白规剑灵,她们又是如何混入联邦的,你们就不调查吗?”
法医愈发激动,语气也急躁了起来。苏浊清没有说话,却始终紧靠韩丕,以示支持,而顽童也并不生气,冷静地答道:
“韩公子,你所说的,我也想到了。就在上次我们见面之后,我便怀疑这骨簪便是白鬼。次日我命人调查军方档案,果然发现了问题。白氏姐妹的档案是伪造的,数年前她们以孤儿的身份加入军方,但当我调查三人所在的孤儿院,却发现一切都是伪造的。”
“伪造的?那下文?既然有伪造,便一定有破绽?何人伪造?何人审查?顺藤摸瓜,一定能找到线索。”
韩丕再问,顽童却不住摇头,道:“试过了。没有线索,毫无头绪。也可以说,造假之人是个行家,一切都天衣无缝。”
“这怎么可能?”
韩丕不信,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继续道:
“对了,白公子,还有那个白公子。白定坤曾告诉我,白氏姐妹是白公子的徒弟,找到他就一定能弄清。”
法医说罢,芈晖却默然不语。韩丕不解,可他刚要再问,苏浊清却解释道:
“韩丕,你说的黑白公子,其实是个比白氏姐妹更大的谜团。”
“这怎么可能?我听白定坤说过,那两位公子,都是三国战争时,让独立派闻风丧当的英雄,怎么可能追查不到。”
“对,你说的没错。”
顽童终于开口,他沉沉说道,仿佛在回忆一段往事。
“实际上,那黑白公子,我也曾有过几面之缘。甚至当时我还劝他们加入青木苑。那黑公子,名叫张信,使得一口黑色陌刀,作战骁勇,万夫不挡。而那白公子,其名邱夜,面貌却普普通通,让人无甚印象。不过相比张信,这邱夜却是个觉醒者,在那清气尚未复苏的年代,这是极其罕见的。“
“那他们加入青木苑了吗?”
“没有?”
韩丕再问,芈晖却还是摇头。他沉声道:
“当时,那黑白公子虽名声鹊起,但其中邱夜却在战火里失踪,生死不明。而那张信,虽活到了战争胜利,但在联邦初年,却因一桩大案,被捕入狱,最后被执行死刑。至此黑白公子的传说,便销声匿迹。而至于白瑰姐妹就是白公子的徒弟,也不过是因为他们都善驱鬼,才被旁人附会罢了。”
“一个失踪,一个死刑?这不合理?尤其是那黑公子,作为战争英雄,建国后他应身居高位才对?怎么又会被判处死刑呢?”
韩丕满脸疑惑,芈晖却叹了口气,道:
“那个案子啊,也是个谜题。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只知十多年前的某夜,联邦的情报系统惨遭血洗,无数特工命丧黄泉。而黑公子的妻女,也死在了那场惨案之中。那时候,黑公子狂性大发,连杀数十名联邦官员,并扬言他们便是惨案的幕后真凶。只可惜那黑公子并无证据,因此便被判处了死刑。”
顽童说罢,韩丕沉默,他心中纷乱,没了头绪,而苏浊清则连连轻叹,道:
“看来这黑公子,也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就是太过鲁莽,可惜了。只是不知,那等大事,联邦政府事后又是如何善后的呢?”
少女说罢,芈晖忽然一愣。他原地转圈,双眉微蹙,仿佛忽略了什么。韩丕也有些奇怪,他刚想开口,顽童却抢先答道:
“韩丕,我想关于你父亲,有个人或许知道真相。”
“什么人?”
韩丕双眼放光,好似看到了希望,而芈晖也自信地答道:
“叶知秋!”
“叶知秋?”
韩丕大惊,而顽童也颇为诧异。他不解地看着韩丕,问道:“你认识他?”
法医摇头,但脑海里却浮现出叶蓁的面容。当日月湖画舫,叶蓁身前嘱托的最后一个名字,正是叶知秋。当日,叶蓁让韩丕务必找到此人,并告之他夕王岛会有大事发生。
为了说清因果,韩丕将当日月湖之事,又复述了一遍,而芈晖也啧啧称奇,而后说道:
“看来这个叶知秋确实是问题的关键。”
“不过芈晖,你还未告诉我,为何叶知秋会知道我父亲的下落?”
“两个原因。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三个原因。”
芈晖答道:“首先,方才你问及黑公子,我忽然发现当年联邦情报系统的那庄惨案发生的时间,恰好与你父亲失踪的时间吻合。虽然当时叶公远在千里之外,但他毕竟是联邦情报系统的最高负责人。这两件事情,不可能没有联系。”
“那第二点呢?”
韩丕又问,顽童则脱口说道:“第二,便是圣女说的善后了。那件事后,接替韩公的人,正是这位叶知秋。他是现任联邦情报局的局长,也是韩公的继任者,不可能不知道当年的秘辛。”
说着芈晖又走至那本关于干将的古籍前,淡淡说道:
“第三,便是叶蓁。如果叶知秋也是夕王岛的人,那么我很难相信,他和令尊没有交集。”
“是的,一定就是如此。”
当线索穿在一起,那始终横亘在韩丕心头的迷雾,也似散去了许多。叶蓁曾说韩非是夕王岛的恩人,并让叶莺追随韩丕。而这叶知秋既也姓叶,便必定与父亲相识。毫无疑问,找到叶知秋,一切谜题都会解开。
法医急不可耐,转身便要离开。可苏浊清却一把将他拉住,道:
“韩丕,我知道你急着寻找叶知秋。但这人是好是坏,见到之后你又该说些什么?是不是该提前计划一下呢。”
此言一出,韩丕也不由停下脚步。他终于冷静,而顽童也在此刻说道:
“圣女说的没错。在我看来,这叶知秋黑白难辨,不可冒动。如他真与当年如此多的往事相关,你便更需谨慎。我的建议是,青木苑内你还需以叶蓁的面目示人。而叶知秋若真是夕王岛的人,便不可能不联系你。但切记,且不可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更不能将白规与青木之事透露半分。”
芈晖说罢,韩丕也微微点头。显然眼前的男童,虽然顽劣但智慧与计谋却更加老到。一番交谈,韩丕与苏浊清也欲离开,小糯米却还是将他俩叫住,慎重地说道:
“你们急着走干嘛?我找你们的正事还没说呢。”
“还有正事?”
韩丕大感意外,顽童却不由分说,在他额头打下一枚印记,方才罢休。
一击之下,韩丕恼怒不已,他不由抱怨道:
“我说你们青木苑的人,怎么都有这癖好?”
芈晖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而苏浊清却似明白了什么,怔然道:
“这是稳固灵魂的印记?小糯米,你在担心白规的封印?”
顽童点头道:“是的。”
说着他又看向韩丕,严肃地说道:
“韩丕,这神木白槐之上,共有五层封印。你已破去一层,但剩余四道,却是道道凶险。如若处理不好,你便有性命之忧。这才是我今日找你的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