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中层,韩丕刚要离开,芈晖却将他唤回。但见他手指一点,一枚绿叶状的印记,便烙在了法医手腕。而于此同时,一条青色藤蔓也从天而降,仿佛天梯一般,落在了韩丕身旁。
法医不明所以,手腕却并不疼痛。可未及他开口询问,老人却率先解释道:
“韩公子,莫要惊慌。此刻青木下层已然封锁,通过这树中茎脉你已无法到达。我印在你手上的绿叶,乃是掌控法宝—书客的钥匙。你只需顺着这藤蔓上去,寻到书客,它自会将你带到那冥界祭坛的附近。”
“书客?上去?”
看着青藤,韩丕愈发不解。他心中暗道,莫非这芈晖又要考较自己,只是想从这里爬上,又着实让他为难。
芈晖看出了韩丕的困扰,却并未解释,而是补充道:
“那书客,乃是我用青木初生之时,第一批叶片中的一枚炼制而成。它不光可以代步,亦是一件武器。当下时间紧迫,我便不再啰嗦。待韩公子见到那法宝,再自行研究它的妙用吧。”
说罢,乡长轻拂衣袖,那青藤也似活物一般,将韩丕一口吞下。而当法医落入这怪藤腹中,这才发现身体正缓缓向上,竟如乘坐电梯一般。临走之时,韩丕仿佛记起什么,连忙高声喊道:
“还请乡长帮我照顾好流川和叶莺!”
“公子放心,我自会力保他俩周全。”
芈晖的声音越发微弱,不消数秒便再不可闻。此时的韩丕,感觉身体就像在母体中游走一般,说不出的舒服。隐约间,自己与青木的共鸣又加深了些许。
数分钟后,青藤缓缓张开。当它将韩丕吐出,法医立刻发现,自己正站在了青木顶端的一片巨叶之上。
寒风呼啸,云雾缭绕。时值初秋,这绿叶之上,韩丕竟觉有些寒冷。看着大雁在脚下结伴飞过,远处的长安尽收眼底。此时此地,法医真正有了会当凌绝顶,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可片刻之后,这份惬意便荡然无存。隐约间,韩丕只觉隆隆炮声正从脚下传来,而当他举目远眺,却看见如今的长安,正饱受摧残。
战火蔓延到了每条街巷,城市的各个角落似乎都在激战。昔日的仆人,变成了敌人。以往那些看似温顺的机器人,也终于在今天呲出了獠牙。
不知是否是错觉,韩丕似乎听到了妇人们绝望的哭嚎,孩子们惊恐的惨叫。这是他第一次面对战争,可哪怕只有一瞬,这幅画面便深深地刻在了他脑海之中。
而更令他担忧的是,城市的中心,数支机器武装正向翠荫乡挺近。可诡异的是,那些人造人的先头部队,刚一通过青木外的无形屏障,便消失的无隐无踪。
“是翠荫乡的折叠空间在发挥作用吗?”
韩丕心中嘀咕,他想起了和胖子刚进修罗战场时的推断。如果这翠荫乡内的折叠世界真有半个楚州的大小,那么只要折叠空间的规则不被敌人破去,那看似披靡的机器人部队,便暂时无法威胁青木。
想到这里,韩丕这才意识到,芈晖为何第一时间,便将花想容派往了翠荫乡内的空间实验室。无疑那里才是这场青木保卫战的关键。
而就在这时,法医的手腕却发出了光芒。青叶印记熠熠生辉,而韩丕脚下,这足有学校操场般大小的巨叶,也开始快速缩小,不消片刻便只有数米见方。
绿叶从树干脱离,却并未坠落。仿佛传说中,仙人脚下的云朵,这青叶竟载着韩丕飞了起来。
“我该如何操控它呢?”
法医满脸疑惑,可这青叶却似能察觉他心意一般。韩丕想左,它便向左,韩丕看右,它便往右。而当法医心中默念再大些,这绿叶竟当真就变大了许多。
仅仅数秒,书客与韩丕便心意相通,法医这才明白,芈晖为何没有告诉他法宝的用法。
“真是个好宝贝!”
云层中,法医不禁感慨,可难题却又马上出现。那冥界祭坛,究竟在哪呢?
手腕青叶再次共鸣,瞬息之间,韩丕便觉自己的思维,又与身旁那参天巨树连系在了一起。恍惚中,他只觉那粗壮的树干便是自己的身体,那漫天的枝丫,也变成了他的手臂。而自己的双腿,自然就是青木下层。无须思索,韩丕便立即找到了冥界祭坛的准确位置。
咧咧风声,自耳旁呼啸,空中的法医,就像刚刚学会飞行的雏鹰,于云中驰骋。而那些御剑飞行的青木弟子,见此一幕,竟纷纷行礼。显然他们都认识韩丕脚下,那青叶书客。
一路之上,韩丕畅通无阻。虽然翠荫乡内,亦是激战连连,但不知有意无意,路过的青木门人,竟都将他护住,一直到法医再次进入那巨树之中。
与中层不同,青木底端,暗淡无光。迈入这里,就像是跨过了鬼门关,四周阴风阵阵,鬼气森森。
韩丕穿行在蛛网般的通道里,漆黑的世界中,仅有道路两侧一颗颗奇异的果实,散发着淡淡幽光。
法医不辨路径,可共鸣的青木,却为他指引方向。半晌之后,韩丕只觉越来越近,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伴着隐隐的厮杀声,正从通道的末端传来。
“看来就是这里。果然与我意识穿行时,所见一样。”
韩丕心中默念,可身旁却在同一时刻,传来了两人的说话声。
“是谁?”
法医吓出一声冷汗。他回头张望,却不见人影。然而,未出数步,那说话声便再次传来。仿佛耳语,韩丕只觉那说话的两人,正站在自己身边。
“难道是见鬼了?”
看着这阴森的通道,见惯死人的法医也不由毛骨悚然。可当他平心静气,冷静思索,便立即猜测,会不会是青木的共鸣,在发挥作用。
“或许是青木,想让我听见他们的对话。”
韩丕侧耳倾听,脚步也随心而动,寻找那说话之人。片刻之后,他停在了一个细胞般的木质房间前,自己则找到一个角落,藏了起来。
“快开席了,菜怎么还没上好?”
一人说道。这声音,韩丕只觉耳熟,却想不起是谁。
“客人不够,菜自然便上不齐。”
另一人淡淡说道。
“不是发过请帖了吗?客人怎么会来不齐?”
“请帖确实发了,可门房却被人看住了。有些客人进不来。”
“那就想办法把门房打开。玄,这可是你的责任。”
“我知道。”
两人一言一语,好像是说饭局,却又似是而非。可就在韩丕一头雾水之时,一个名字,却突然引起了法医的警惕。
“沐晨曦,怎么没来?”
“他失败了。叶子没拿到,树枝儿却抢回来了。”
“什么?你是说树枝儿?”
另一人语气似乎非常吃惊,但又很快平静了下来。而不及他再次开口,他的伙伴却再次问道:
“里面的三位,是哪来的贵客?你请进来的?”
“是的。应是阎王殿的人,但我并不确定。不过,即是请客吃饭,总是人多些,才热闹。这不?效果比外面的,好很多。”
“你疯了,阎王殿可是大麻烦。可不能让他们搅了大餐!”
显然,这两人之中,有人擅自做主,另一人却很不满意。
房外的韩丕默不作声,心中却似翻江倒海。
在他看来,这两人必和沐晨曦一样,是缄默者安插在青木苑内的间谍。而两人所说的饭局,也多半是个暗语,也许指的便是这次针对翠荫乡的袭击。
想到这里,法医很快便是一身冷汗。他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随即便想进屋查看,弄清这两人的真面目。
可忽然之间,一股杀气却自另一个方向传来。与青木连接,让韩丕的感官无比敏锐。他立即察觉,这阴暗的角落里,除了屋中两人和自己,竟还有第三伙人,正在暗中窥探。